《懦夫［校园］》照野玉兰

40、第40章

　　霍橙这几天都不敢直视韩航，韩航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也不逗他，很大度的给了他空间，但越是这样，霍橙越是心慌。偶尔跟韩航对视一眼，都能被他眼神里的调侃弄到心慌意乱。

　　学习和精神的双重压力让他好几天晚上都不能睡个好觉，体育课上韩航将人拉到操场偏僻处，“让我看看。”

　　霍橙扭头，本就乌黑的眼睛又多了大大的黑眼圈，韩航看了一眼就笑出声来，

　　“你晚上不睡觉在熬鹰吗？”

　　韩航拇指蹭蹭他的下眼畔，

　　霍橙打开他的手，一言不发。

　　“你在紧张吗？”韩航又问。

　　霍橙又瞪了他一眼，

　　“我也没说我要做什么啊，你就吓成这样。”

　　霍橙还是不肯说话。

　　“我就想你生日的时候跟你呆一起，没有别的想法。”

　　霍橙看他。

　　“真的！”韩航举起手，“我发誓。”

　　霍橙这才悄悄松口气，

　　“别胡思乱想了，晚上早点睡，刚养起来又瘦了。”韩航手放在他的腰间轻轻揉了一下。

　　谈话很有效果，霍橙明显放松了不少，自习课埋头写题就没停过，再不会半天盯着一道题不动了。

　　韩航欣慰的同时又替自己叹口气，道阻且长啊！

　　国庆节，高三年级放三天上四天课。

　　“说好了，后天我要来你家。”回家路上韩航再次说道，“要不你来我家？”

　　“不要。”霍橙摇摇头，在韩航家人眼皮子底下，他总是有些负罪感。

　　“要是…在家，你就别来了。”霍橙提醒他。

　　“他在家我们就去外面，反正要呆一起。”韩航想法很坚定。

　　韩航啧了一声，还是觉得不得劲，“要不我们明天……”

　　“不行。”霍橙一口拒绝。

　　“高三了已经，你也该努力了。”霍橙看他。

　　“好吧。”韩航无奈答应。

　　晚上学习间隙，脑袋里突然蹦出想跟霍橙一起做的事，韩航就赶快拿过手机发信息给霍橙。

　　霍橙刚开始还会抽空看一眼，后来知道是他干脆将手机放旁边让它响，偶尔歇下来看到新来的消息，心里又有一点说不出的滋味。

　　一点刚过，霍橙才躺在床上，酸痛的腰背终于舒展了些，手机又响了一声，霍橙拿起来看了一眼，

　　——晚安，小橙子。

　　霍橙盯着消息看了好久才放下手机，翻身闭上眼睛，倘若没有那些糟心的人的和事，这种感觉倒是真的挺不错。

　　每逢节假日，巷子里都会安静不少，心里的事淡下去后，霍橙难得睡了个懒觉。

　　韩航一早要来送饭的提议被霍橙否决了，午饭随便煮了个面打发了，下午看了会儿书还是决定出去走走。看这架势，那个男人估摸着又在哪个地方钻着几天不回来了，韩航明天来的话，要给他准备一套洗漱用品。

　　一次性的已经被用完了，霍橙想到这，心微微沉了沉，很快他又将这种不安撇开，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会发生的事，总能有办法的。

　　买完东西，他又坐在巷子边的小广场看了一会儿自发组织的“民间艺术团”的演出，舒缓了一下一直紧绷的神经，一直到阳光彻底离开这片广场，才起身回家。

　　巷子安静的让人很放心，霍橙边走边盘算着今天怎么着也得多写会儿题，明天韩航来了多半是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韩航，霍橙又有点开始期待明天。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在脑海中，霍橙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点。肩膀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一道声音如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震得霍橙三魂去了两魂。

　　他紧绷着身体看了一眼搭在肩膀上粗壮的长满汗毛的胳膊，又拼尽全力僵硬着扭头看旁边，一张油腻的中年男人的脸映入眼帘。

　　他想吐！

　　霍橙捂了一下有些翻腾的胃，想摆脱开被抓着的肩膀，但全身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四肢怎么都动弹不了。

　　“来，打招呼，”男人抓着霍橙强迫霍橙面对另一场犹如噩梦般的脸。

　　他盯着那张经常在噩梦中出现的脸，听着他继父一口一句话地夸他，突然觉得人生如戏这话果然没错。

　　每一步走向都这么出乎人的意料。

　　步步都把他往绝路上逼。

　　“说话啊！没出息。”继父拍了他一把。

　　霍橙白着脸咳嗽了一声，旁边有人接过话，“诶，孩子认生，别吓着他。”

　　霍橙躲避不及，眼睁睁看着他的手落到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拍完并没有拿开。

　　“是，咱们去我家好好喝两杯。”霍橙继父提议。

　　“好。”那人痛快答应，说完不忘扫一眼霍橙的脸。

　　霍橙脚步定在原地，不想回去，又被走出了人看到，转身过来拉他。

　　霍橙一把躲开。

　　那人面露尴尬，霍橙僵硬着舌根，“我…自己走。”

　　“好。”男人点头，霍橙只得缓步跟上，进了家门本想回房间，又被继父叫住，“没礼貌，都不会给客人倒水？”

　　霍橙放下东西，低头走进厨房，接了壶水开始热。客厅的人在低声交谈，霍橙听不大清楚，隐约听到他说什么长得不像、内向之类的话。

　　霍橙轻轻打了个寒战，热水沸腾了半天，霍橙才端着水壶出去。

　　刚走出厨房，凝视着自己的视线犹如实质般粘在身上，霍橙咬紧牙关，将水壶放在茶几上。

　　“几年级了？”那人伸手要帮忙，霍橙躲避开，“高三。”

　　“压力很大吧？还是要适当放松心情。”男人笑着说道。

　　霍橙低垂着眉眼没说话。

　　“行了，回房间学习去吧。”霍橙继父摆摆手，霍橙没有片刻停留，起身往房间走。

　　“你这儿子长得不像你。”进门时霍橙听到那人这样说。

　　“嗯，没什么用，要是个姑娘没准还能找个有钱人，偏偏是个男的。”霍橙继父哼了一声。

　　“他像你老婆吧？长得还挺……”关门声掐断了后面的话，霍橙踉跄着趴到垃圾桶跟前，压抑着声音干呕了半天。

　　客厅里。

　　“你刚那话什么意思？”霍橙继父有些好奇问道。

　　男人神秘一笑，“赶明儿给你看点好东西，你就知道了。”

　　有外面的人在，霍橙再无心学习，之前好容易压下去的绝望又有冒头的趋势。
　　他的身体反应太真实，恐惧已经渗透到骨子里了。倘若那天真的来了，他大概连反抗的力气都拿不出来。

　　霍橙双手轻轻掩面，

　　——真没用啊。

　　外面谈笑的声音逐渐变大，两人似乎是喝酒了，霍橙将房间里能用的上的物件全部堆在门口，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霍橙汗毛跟着竖起来，他握紧手里的折叠刀，目光惊俱看向门口，听着房门有节奏的响起。

　　“小橙啊，我跟你爸出去了，不打扰你学习了，晚上早点休息。”男人有些醉意的声音传来。

　　霍橙死盯着房门不吭声。

　　“小橙？”房门再度被敲响，霍橙有些慌乱的想回复一句，紧张之下如鲠在喉，怎么都发不出那个好字。

　　“行了，别管他了，走吧。”

　　霍橙继父拉了一把那人，“跟个哑巴似的。”

　　“这种才有意思。”男人脸上的笑容更甚，昏黄的灯光下看着莫名的瘆人。

　　“什么？”继父大着舌头问了一句。

　　“没事，今天上哪喝？我请！”

　　等家里彻底没声音，霍橙打开房门跑出去将外面的门反锁，才软着腿脚回到房间。

　　桌子上的手机又亮了一瞬，霍橙一把拿起来，想都没想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对面的几乎是秒接。

　　“喂？”韩航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时，霍橙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小橙子？”韩航有些不确定问道。

　　“嗯。”霍橙努力挤出一个字。

　　韩航瞬间笑起来，声音暗哑缱绻，“我靠，这是你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完了，我感觉我等不到明天了，想你都要想疯了，怎么办？”

　　霍橙轻轻吸了吸鼻子，“那你现在过来吧。”

　　“………”

　　韩航沉默三秒：“等我。”

　　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霍橙呆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素白的脸微微有些泛红，眼睛有一点点肿，霍橙走到喷头下面，一把打开开关，由着温凉的水浸遍全身。

　　韩航的速度不可谓不快，霍橙洗完头发才吹了半干，门就被敲响了，是韩航惯用的敲门方式，两短一长。

　　霍橙才打开门，瞬间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周身的寒冷跟着消融了许多。

　　霍橙轻轻回搂住韩航。

　　“我大概是要疯了！”韩航感觉到霍橙的动作将人搂的更紧，脸埋在他的颈侧，忍不住的想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先进来吧。”霍橙将人推开。

　　“好。”韩航跟着乖巧进门，一步不离的跟着他。

　　“你晚上还回去吗？”霍橙背对着他问道。

　　“不回。”韩航斩钉截铁回答。

　　“那你去洗澡吧。”霍橙又说道。

　　“好。”韩航点头，接过霍橙递给他的洗漱用品没耽搁一下进了洗漱间。

　　霍橙听着响起的水声，犹豫了一下，换下有些厚的长袖睡衣，穿上夏季的。

　　韩航洗澡速度很快，霍橙换好睡衣才热了壶水，他就已经出来了。

　　接过霍橙手里的水壶随他一道进了房间。

　　“时间还早，还要看会儿书吗？”韩航将水壶放到桌子上，手指扒拉了一下桌上的试卷。

　　后背轻轻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韩航低头看了一眼被一双瘦白的胳膊环住的腰间，瞬间呆滞，“霍橙？”

　　“不看了。”霍橙脑袋抵着韩航的背低声说道：“今天早点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