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校园］》照野玉兰

24、第24章

　　韩航最终还是没能如班里女生的愿，隔着霍橙坐在男生堆里。

　　虽然男生女生各说各话，偶尔互相拌一句嘴，但也很热闹。只有中间夹杂着的霍橙，像是来开检讨会的。

　　霍橙没参加过类似聚会，能做的也只是安静坐着，耳朵里听着旁边的人聊天，面前的碗里突然多了一块恁大的排骨。

　　霍橙扭过头，刚才还跟张涛他们聊天的韩航，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断话题向他靠拢过来。

　　“刚才就盯着了，生怕转过来就被他们夹完了，快尝尝。”韩航凑到他跟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道，“李鹏举没少吃，味道应该不错。”

　　霍橙拿起筷子夹起排骨低头慢吞吞啃，韩航看他吃的认真，突然觉得似乎投喂霍橙更有意思，于是盯着已经上桌的菜式。

　　菜品是女生点的，虽然照顾到了男生的口味，整体还是偏清淡一点，韩航不太喜欢，但一眼看过去倒是很合霍橙口味。

　　接下来的时间，韩航几乎将清淡的菜夹了个遍，好吃的全部给到霍橙盘子里。

　　这样的举动很快引起旁边人的注意，

　　“韩航，你跟霍橙以前认识吗？感觉你两关系真好。”林静笑着说道。

　　“是吗。”韩航弯弯唇角看霍橙。

　　“大家都说霍橙不爱说话，你看着又难接近，没想到你俩竟然能做朋友，还挺有意思。”

　　“那是！我航哥的魅力不用人说。”贺朝阳听见插了句嘴，“你说以前咱们谁敢找学霸，那不就是韩航来了以后，学霸才开始走近群众了。”

　　“说起来，一班最近有件好笑的事。”李鹏举突然开口。

　　张涛：“什么？”

　　“跟周大强那厮有关的，我靠！他不是到处嚷嚷说霍橙嫉妒他，故意拿他卷子让老郑收拾他，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卷子在胡峰的桌子里找到了。我听人说胡峰拿了他的卷子想毁尸灭迹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两人当场干了一架，就这两天的事。”

　　“噗！”贺朝阳笑起来，“他们是怎么考那么高分的？”

　　“丫的前十数他嚣张，成天哇哇乱叫听着就烦。”

　　霍橙看了一眼韩航，韩航一脸坦然仿佛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提那货煞风景，来来来，大家走一个。”班长将话题重新拉回来，包厢里热热闹闹继续说笑。

　　“你过年是不是要回家？”张涛问道。

　　“嗯，本来前几天就要请假，我妈催了好几回了。”韩航放下筷子。

　　霍橙夹菜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

　　“那你正月什么时候来啊？过年都不能一起出去玩。”张涛遗憾。

　　“不知道，看情况吧。”

　　“行，回来联系。”张涛叮嘱。

　　“嗯。”

　　“你应该会回来吧？”张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问？”韩航纳闷。

　　“你忘了？你之前一直是想休学来着，我都怕你哪天招呼不打人就走了，你转学容易的跟什么一样。”张涛提醒他。

　　韩航：“……”

　　好像是这样，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想法没有了？到现在不是张涛说他都想不起来了。

　　“不会，就这了。”韩航说完目光在霍橙脸上停了一瞬。

　　聚餐结束后将近十一点，乌云沉沉压下来，风反而没有那么凛冽，这个冬天的阴天很多，许是吃饱的缘故，霍橙走路上也没觉得冷。

　　一行人走着最后就剩下他两，到了路口处韩航很自然的跟着霍橙过了马路。

　　一直走到巷子口，霍橙停下脚步。

　　“明天早上我就回家了。”韩航给霍橙说了自己的行程。

　　小巷口掠过一阵寒风，卷着地上的碎纸片沙沙作响到更深处。

　　霍橙抬头，昏黄的路灯照的眼前的人有些虚化，他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有事给我打电话，号码我写你数学书上了。”韩航想了想。

　　霍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尽量早点回来。”韩航又说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总觉得说了应该会好些。

　　“嗯。”霍橙低声回应，“我先回去了。”

　　路灯拉长他的身影，孤零零的让韩航怎么都有些放不下，

　　“霍橙。”

　　霍橙刚转身，就被抱了个满怀，他僵着身体站着没动。韩航又紧了紧胳膊，下巴蹭到他细软的头发。

　　声音有些闷闷的：“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保护好自己。”

　　抱了一会儿韩航才松手，将围巾替他围好些，说：“快回去吧。”

　　霍橙没动，

　　韩航：“怎么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霍橙突然问。

　　韩航闻言愣了一下，但霍橙没等他回答转身就走了。

　　*

　　富民巷大多是租户，假期开始后就走了半数人口，周围跟着安静了许多，霍橙难得睡了个好觉。

　　距离过年不过一周的时间，那个男人年前到年后大抵都在外面玩，霍橙午后站在窗户前发了会儿呆坐下写作业。

　　翻开的英语做到一半突然停笔，目光看向桌角，手指划过摞在桌角的书堆，停在其中一本上，微微用力抽出来。打开蓝白相接的封皮，扉页上写了一串数字，霍橙看了一眼，又合上。

　　离年越近，年味越重，出来时街道上巷子里弥漫着烟花的硝烟味，混杂着年茶饭的香味，大街上灯笼挂满了树梢，晚些时候亮起来应该很好看。

　　霍橙拎着一袋子方便面沿街往家走，身后有车喇叭响起，他往旁边让了让，一辆车呼啸而过，却突然猛踩刹车，又一脚油门退回来，停到霍橙身边。

　　车窗下来一颗红彤彤的脑袋探出来，“诶，你不是那个谁？”

　　“学霸！”后排的人放下车窗看了一眼提醒。

　　“诶，对！”纪昭一拍脑袋。

　　“莱莱，下车去后备箱给他拿点东西。”

　　“好诶！”黄毛2号立马下车，从后备箱里拎出两箱子东西不由分说塞给霍橙。

　　“诶，别拒绝！大过年的别让我面子过不去！”纪昭一看霍橙要松手立马制止，“原本我还以为韩航那货是看你不顺眼，没想到是看你太顺眼了，以后有事找不到他就找我，好了我还要给别人送，回家去吧！”

　　“再见！”黄毛2号跟着一摆手。

　　霍橙再回过神，车已经走了。

　　“诶，拍个照片！”纪昭想到什么突然说道。

　　莱莱立马拿出手机对着还站在路边的霍橙拍了一张照片，拍完给他发过去。

　　纪昭收到后打开看了一眼，点了个转发。

　　家里来了好多人，韩航嫌烦一个人躲二楼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看了会书，注意力总是不自觉的被手机吸引过去。

　　韩航干脆拿起来翻看，班群里有不少人说话，可惜群里没有霍橙，韩航又退出去。

　　下面一溜的未读，往下翻了一圈的功夫又多了几条，纪昭发的。

　　点开聊天界面，看到照片，韩航立刻坐直点开。

　　一片张灯结彩的街道，霍橙有些茫然的站着。

　　韩航眉头皱起点开语音，纪昭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你的御用学霸，我大街上碰到了给送了点年货，不用谢。

　　韩航嘴角一弯，
　　——多谢。

　　而后又点开那张照片，干脆躺床上细细看。

　　明明回来才三四天，总觉得过了好久一样，韩航啧了一声，又看向霍橙手里的东西，通红两大盒估计就是纪昭给的，另外的塑料袋……

　　韩航放大照片，眉头再次拧结，看袋子颜色应该是方便面。

　　大过年的，想到他一个人……

　　韩航将手机扔到旁边，听了会外面说话的声音起身出去。

　　霍橙将一整套题完整地做完后再看窗外，天已经黑透了，吹到房间的风夹杂着一股雨雪味道，过年的这场大雪大概要持续到年后，铁路应该也会停运，霍橙突然想。

　　肚子饿的有些难受，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霍橙随便拿了一包方便面打算去泡了。

　　水在炉灶上还没冒泡，门突然响动了一下，霍橙一下子僵在原地，腿脚灌了铅似的难以移动。

　　男人一身寒气进门，看到厨房立个人影吓一跳，顺嘴就咒骂出来：“你是死人不会开灯吗？”

　　霍橙捏紧手里的袋子看了一眼锅里逐渐沸腾的水，好在男人只是骂了一句就往房间走了，关门时看了一眼在家里穿还穿着厚棉袄的霍橙，“冻死鬼转世的。”

　　等门关上，客厅到厨房重归于黑暗，霍橙才缓缓松口气，僵硬的从碗橱里拿出泡面碗，快速泡好方便面端着回了房间。

　　一道木门隔绝的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响动，偶尔还有打电话的声音，霍橙惊弓之鸟般躲在卧室里，一直等到深夜两点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才抱着打开的数学书本沉沉睡过去。

　　再醒来是被鞭炮声吵醒的，大年二十九了，天更阴沉了，霍橙听着外面巷子小孩的奔走声，今天似乎是贴春联的日子了，想到这霍橙翻个身沉沉睡过去。

　　“春联贴了吗？”奶奶出来问。

　　“嗯。”韩航扬扬手里的灯笼，“再把灯笼挂上就好了。”

　　“那就行，快回家吧，要下雪了。”奶奶笑着说道。

　　“好。”韩航仰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

　　年三十，酝酿了几天的大雪姗姗来迟，悄无声息的一夜白了整个世界，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的时候韩航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群里疯了一般在发消息，各种花式拜年，加打雪仗的图片视频，韩航翻了几页便关掉手机，烦躁之余不免有些纳闷，以往的年自己都是怎么过的。

　　爸妈一早就和好了，他爸还故意瞒着他，怕他闹着要回来破坏他两的二人世界，可现在———

　　韩航看了一眼停运的列车，头一回想早点离开家。

　　霍橙晕乎乎的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家里昨夜就没有暖气了，虽然穿的厚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冒了。

　　那个男人又出去了，霍橙坐了会儿架不住疲惫再次昏睡过去，在一片喧嚣声中过了除夕夜。

　　大年初二，天终于放晴，霍橙依旧没有好起来，但他还是挣扎着起来给自己煮了面，换了衣服，从柜子翻出一个塑料袋装好出门。

　　巷子两旁厚厚的雪堆上，满是鞭炮碎屑，街上小孩来回打闹，霍橙踩着雪嘎吱嘎吱一路往北走，穿过大街和居民区，走向后面小山上的坟场。

　　费了好些功夫才走到山顶那个小土包跟前，墓碑上的照片早被风雨侵蚀地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仅凭轮廓霍橙足以认出她来。

　　不远处的墓碑前都被打扫的一干二净，摆满各式各样的祭品，霍橙拖着酸软的身体用不知道谁扔在周围的扫帚勉强将墓地周围的雪扫开，便没有任何力气。

　　跪坐在墓碑前将带来的纸钱烧了个一干二净，又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头也不回走了。

　　下山的路比来时更难走，被踩过的雪变得湿滑无比，霍橙也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才从小山坡上下来。

　　软着腿脚走到家附近，实在撑不住想找个地方缓一会儿时，胳膊被人稳稳搀住，而后整个人被拥到熟悉的怀抱里。

　　一声叹息传来：“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