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重生拼凑的天长地久》阮绵棉

75、第七十五章 底线

　　纪寒月从没有想过，他妈妈就算强势，也一直保持着她一贯坚持的贵妇的优雅，今日怎么会闹成这样？
　　就在纪寒月无言以对时，路凌叹了口气，有些责备的语气说：“她毕竟是我妈，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你好歹让一让她啊……”
　　“……我没有，是你妈误解了。”
　　“她都要自杀了！”
　　“……”纪寒月心中一沉，她以为只要反抗婆婆的决定就能让悲剧不要到来，结果殊途同归。
　　但眼下还不是不能挽回，纪寒月心想，只要不吵起来，应该还是可以避免十天后的车祸的，她本不想妥协的，但要避免吵架，眼下她只能示弱。
　　纪寒月语气柔和地解释道：“是妈妈误解了，我只是问……”
　　“你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希望我妈没事，我先挂了。”
　　“路……”
　　电话挂断了，纪寒月看着空荡荡的手机桌面，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
　　这一夜，纪寒月没能睡着，那些死亡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害怕，害怕路凌会再一次死去，也怕自己可能马上要再叠加一次死亡带来的痛苦。
　　她已经和这样的疼痛相处了十多年，她不想再继续了。
　　眼泪流了一夜，却一点也洗不掉心中的恐惧。天一亮，她马上打去了路凌的电话。
　　电话等了一会儿后才被接起，接电话的路凌显得很是疲惫：“喂……”
　　“……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沉默着。
　　“你妈怎么样了？”
　　“闹了一夜，情绪很不稳定……”
　　“那你……”
　　“我这些日子就不回去了，已经请了假，你自己在铭州好好照顾自己。”
　　虽然话语里说着心疼纪寒月的话，但路凌的语气明明是带着怨气的。
　　“路凌……”
　　“先挂了。”
　　没等纪寒月再解释什么，路凌挂断了电话。
　　若是平时，纪寒月根本不在意路凌如何生气，更不在意自己的婆婆到底是不是真的闹自杀，她早已经不是那个隐忍软弱的纪寒月了。但今天已经是3月9日，她苦心维持着与路凌的关系，为的就是改变那些可能发生的事，可今天的她却无力改写历史，依然是和路凌吵架了。
　　眼下除了等待，纪寒月别无选择，她已经陷入被动了。

　　接下来的几日，铭州的家中只有纪寒月自己一个人住着，每一天下班后只能带着深深的恐惧回到家中，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日期，一日一日地接近那个令她颤抖的日期。
　　3月15日晚上，消失了几日的路凌终于向纪寒月打来了电话。
　　“喂！路凌！”纪寒月接起电话，生怕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不是路凌。
　　“嗯，是我。”
　　听到路凌的声音，纪寒月如释重负，而后又急忙问他：“你要回来了吗？”
　　“暂时还回不去。”
　　“……怎么了？”
　　“我妈威胁我，如果我回去，她就要自杀。”
　　“……”纪寒月无言以对。
　　电话那头的路凌叹了口气，说：“你放心吧，她只是说说罢了。”
　　虽然不知道路凌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他妈妈只是说说罢了，但如果她没猜错，大概他妈妈只是用这个借口来留下儿子，来确保儿子不会被那个“坏女人”带离自己的身边。
　　“寒月。”路凌一声轻唤，声音已经不似前几日那样怨怼了。
　　纪寒月回答：“我在。”
　　“对不起……前几日误会你了，我妈说你骂她，让她去死，我没有多想是不是真的，对不起……”
　　虽然路凌妈妈夸大了情况，纪寒月仍有些愧疚，毕竟那日为了堵住婆婆开口说试管婴儿的事，她的确言语上比较激烈。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必须赶紧让路凌回来，才能按照她所定下的计划，让路凌平安度过那个危险的时间。
　　纪寒月忙道：“这些都没什么，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听到纪寒月不怪他，路凌心中也好受多了，但他还是叹了口气，说：“恐怕没那么快……她逼得紧。”
　　“……”纪寒月的心都揪成了一团，马上就是3月18日了……
　　犹豫之中，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些她度过的漫长岁月教会了她，若不想被胁迫，就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线不会后退。
　　纪寒月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带着坚定，对电话那头的路凌说：“你在家里等我，我现在就去杭州！”
　　“……你要过来？”路凌有些慌张，“可是我怕你来，她只会闹得更厉害。”
　　“路凌，相信我。”
　　“可是……”
　　“相信我。”
　　路凌还是犹豫，但既然纪寒月如此说，他还是选择相信她，更何况他妈妈已经闹成那样，也不会有更差的情况了，不如让纪寒月试试。
　　“好，我在家里等你。”
　　纪寒月挂断了电话，看了眼时间，刚过七点，她即刻电话了司机，换好了衣服，等她来到楼下时车子已经在等着她了。
　　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姐姐，车技了得，一路上稳当地驾驶着，平日里纪寒月喜欢听一些轻柔的曲子，颇有音乐修养的司机姐姐也总能把握纪寒月的喜好，让她在车里获得足够的放松，但今日她选择关掉了音响——她看出了纪寒月眉间的愁意。
　　纪寒月从不在私人场合里坐公司派的车，这还是第一次，不过她并非为了节约或者是贪图这辆豪车的舒适，而是因为这一条路。
　　这条从铭州开往杭州的高速路是她死去的地方，她不敢赌，那个日子已经那么近了，她只敢把性命交给一向稳妥的司机。
　　事情也如纪寒月所期待的，一路上平平安安，她来到了路凌家那栋别墅。
　　“纪总，到了。”
　　纪寒月在车上呆坐了片刻后才打开了车门，留下一句：“车不用熄火，我几分钟就出来。”
　　“好。”
　　高跟鞋鞋跟踏在路凌家门前平整的水泥路上，她的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仰头挺胸，快步走到了铁门前，按下了门铃。
　　“您好，请问您是？”门禁通话那头是路凌家那个做了多年的阿姨。
　　“是我，寒月。”
　　“你来了？稍等。”
　　门开了，纪寒月正打算快步走到门内，开门就见那阿姨悄摸摸地走了出来，拉过了纪寒月的手到一旁，说：“刚刚才闹过一场，你现在来，恐怕……”
　　纪寒月一笑，说：“放心，我是来解决事情的。”
　　“可是……”
　　纪寒月握了握阿姨的手，开门走进了路家。
　　走过玄关，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纪寒月上了二楼，刚准备到路凌爸妈的房间去，却见路凌妈妈已经站在了走廊尽头。
　　“你还好意思来？”路凌妈妈的声音已经沙哑，听得出来，她闹了很久。
　　听到声音，路凌爸爸赶紧走了出来，见到纪寒月的他显得很是吃惊，而后又有些不知所措。他上前拉住了路凌妈妈的手，说：“寒月来了，你若是有话还得好好说，知道不？”
　　“我好好说什么？”路凌妈妈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分贝，激动地喊道，“娶了个这种货色回家，到底是我不会教孩子！”
　　路凌听到吼声慌忙从他的房间赶来，紧张地看着纪寒月小声问：“你这么快到了？”
　　纪寒月与他一笑，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路凌妈妈面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妈，我来带路凌回去。”
　　“回去？什么叫回去，这里才是路凌的家，别以为你自己在铭州买了房子就了不起！就算你再怎么有本事，这里永远都是路凌的家！”路凌妈妈的语气仍是非常激动，一旁的路凌爸爸一直紧紧抓住路凌妈妈的手，才让她不至于动手。
　　纪寒月还是礼貌地笑着，说：“是，这里的确是路凌的家，但路凌的家不只有一个，我和他是夫妻，我们的在铭州的家，也是他的家。”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就这么被你这种货色骗走了！你要不要脸啊？”说着，路凌妈妈扬起了另外一只没有被路凌爸爸抓住的手，上前便要打纪寒月，路凌见状赶紧要上前阻止，却见纪寒月抬手抓住了路凌妈妈的手腕，双眼中带着不容妥协的坚定，对已经气得满脸通红的路凌妈妈说：“我听说妈妈想要自杀？看来妈妈确实是精神上有些问题，我正好在杭州的精神医院有认识的医生，若是妈妈再这么闹下去，我们只好把您带去医院里看看了。”
　　“你敢！你敢！！！？”路凌妈妈彻底被激怒了，尖叫着挣扎起来，却被路凌爸爸赶紧抱住，往后拉了几步。
　　望着路凌妈妈如此模样，纪寒月的眼中没有任何退缩与慌乱，她的双手再次插回了风衣的口袋，对路凌妈妈说：“妈妈这样，恐怕是真的需要去好好治疗一下了。”
　　听到这句话，路凌妈妈停下了尖叫，挣扎得已经坐在地上的她喘着粗气，抬头看着一副淡然模样的纪寒月。
　　纪寒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路凌妈妈一点也不怀疑她的能力，她有些犹豫，毕竟她的歇斯底里对纪寒月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见她冷静下来，纪寒月一声冷笑，道：“看来妈妈还算是明白人，知道我不吃妈妈这一套，我和路凌如何生活，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希望妈妈不必太过操心了。妈妈最近身体不好，如果需要，我可以请几个人来照看妈妈，爸，妈，你们看这样可好？”
　　路凌爸爸有些吃惊，他再了解不过自己的老婆，他知道，路凌妈妈已经被纪寒月驯服了。
　　路凌爸爸忙说：“不用，寒月，有我就行了。”
　　纪寒月一笑，仍是礼貌地说：“那我和路凌先回去了。”
　　“你敢！”纪寒月话音刚落，路凌妈妈即刻又闹腾起来。正在路凌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纪寒月拉着路凌的手便往楼下走去，快步带着他回到了车上，关上了车门后，司机即刻启动了车子，启程前往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