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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多余 ...

  •   那个女孩叫方萍萍,方萍萍的父亲叫方健莘,方萍萍的亲生妈妈便是刚刚接陆镜进门的那个中年妇女,名叫刘宝清,他们三人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陆镜称方健莘爸,叫刘宝清妈,是方萍萍的哥哥,可他却与这三个人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他是捡来的。
      陆镜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同他们一样姓方,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何而来,他问过他的“爸妈”,可两人并没有告诉他多少当年的事情。
      陆镜没有答案,只能自己思考答案,他只能猜测,猜测他们觉得陆镜是捡来的孩子,并没有资格和他们一个姓氏,陆镜这个名字就像诅咒一般,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不属于这个家。
      方家算是小富的铭州本地人,也把陆镜养得很好,对他与小了他三岁的亲生女儿方萍萍别无二致,吃穿用度,教育培养,陪伴的时间,各个方面都是一碗水端平。这个年代,在铭州学琴犹如烧钱一般,方萍萍是钢琴专业的学生,陆镜也从小学大提琴,只是不愿意艺考才选了普通高考。
      可即使如此,陆镜却从小到大都对他的养父母保持着尊敬的距离,他总把自己当作这个家的客人,从不曾表露出一家人的放松与亲近,这也是他即使考了铭州本地的大学依然不怎么回家的原因。
      方萍萍总是喜欢粘着他,他也已经习惯了,像是报恩一般对方萍萍客客气气,就算是心中早已经不耐烦,他也从不多说一句难听的话,就如此刻,方萍萍抱得他本就烦躁的心中更是不悦,却也只是默不做声,倒是养母看出了他的不耐烦,忙拉开了方萍萍,说:“别烦你哥了,快去练琴,你哥估计还没吃呢。”
      “是吗?”方萍萍还是没松开怀抱,仰头笑嘻嘻地问他,“哥,我泡泡面给你吃呀?”
      养母忙说:“去去,忙你的事去,我去煮个面,哥哥你去房间放一下包,休息一下,面马上就好。”
      陆镜点点头,小心拉开了粘着他的方萍萍,一言不发地朝着楼梯走去。
      他心中并无怨言,就连那个黏人的妹妹他也并无抱怨,他对方家有着沉重的感恩之心,之所以那么努力学习,也是为了在未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他的所有不快,不过是自卑罢了。

      晚上七点半,养母做好了一桌菜,养父也回来了,一家四口坐在了餐桌上,养父方健莘有段时间没有见到陆镜了,他语气柔和地问:“大学里还习惯吗?”
      陆镜点了点头。
      “第一次的期末考试,有把握吗?”
      陆镜仍是点了点头。
      养父又问:“学校也不远,我可以让人去接你,你偶尔周末也要回来才是。”
      说到这里,陆镜没有回答,方萍萍轻哼了一声说:“爸你不知道,哥可是交了个了不起的女朋友呢!哪有空回来?”
      说到这件事,陆镜顿了一下,却仍是继续吃着自己的饭菜。
      养父母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养母忙问:“是么?你交女朋友了,哥哥?”
      陆镜还未回答,方萍萍仰起头便说:“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可有名了,还上过电视呢,不过我觉得那校花也就那样嘛,根本就配不上哥哥。”
      说到这里,方萍萍笑得露出了白牙,歪头看向了陆镜说:“还不如我呢,哥,你以后和我结婚吧!”
      “啧!”养母忙责备道,“又在瞎说什么,你这个孩子!”
      方萍萍被责备了,皱起眉头不悦地说:“反正哥是捡来的嘛,我们又不是亲兄妹!”
      “方萍萍!你!!!” 养母被方萍萍的口无遮拦气得放下了碗筷,夫妻两人赶紧看向了沉默不语的陆镜,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只是仍抱怨地瞪着方萍萍。
      此时,陆镜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起身走到阳台边,开门来到了阳台上,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是陆镜对吧?”
      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陆镜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问:“是施老师么?”
      施老师是他们专业的英语老师。
      电话里传来笑声,说:“你还能认得出来?是,是我。”
      陆镜在电话这头也露出了礼貌的微笑,问:“老师怎么突然找我?”
      “哦,你知道东极岛吗?”
      “东极岛……”陆镜大概知道那里,似乎是几座有趣的小岛,是大陆最东边的岛屿,陆镜点了点头,回答道,“我知道,怎么了吗?老师。”
      “是这样,学院里组织了一次游学,明天就要出发,只不过有个同学摔伤了,去不了了,老师想着你就住铭州,过来学校集合也方便,就想问问你,你有兴趣去不?”
      陆镜看了眼屋内,又回身看向了阳台外花园的景致,他有些犹豫,一下子没有马上回答老师。老师也发现了他的犹豫,便接着说:“哦!对,听说你和叶梦挺好的,她也去了呢,这次游学是学校出钱的,你们都是平时表现很好,成绩不错的孩子,老师们也很想说你能去,毕竟机会难得……”
      “叶梦?”陆镜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是啊,听其他老师说,你好像是她的朋友对吧。”
      陆镜想起来,几日前在教务大楼楼顶,他的确是这么跟那位老师说的——他是叶梦的朋友。
      “是。”陆镜心虚地回答,他们哪算得上什么朋友。
      “哈哈,那你想来吗?”老师又一次询问陆镜。
      陆镜再一次看向了屋内,此时,养母似乎正在责备女儿方萍萍,方萍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摇头晃脑,根本没有把妈妈的责备放在心上。
      陆镜回过头来,看向了屋外的风景,回答:“好,老师。什么时候集合?”
      老师笑了,说:“看来我没找错人,就明天早上八点,学校西门集合,我们这趟前后要去三天,海边很冷,记得带上羽绒服。”
      “好的,谢谢老师。”
      挂断了电话,陆镜看向了屋内,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走进了客厅,走回座位坐下,正在犹豫要如何开口时,养母先开口问他道:“同学的电话吗?”
      “不是,是老师打来的。”
      “老师?”
      养父养母和妹妹都忙抬起头看向他,养父忙问:“老师怎么会突然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不,不是。学校组织了游学,让我明天早上去学校集合。”
      “啊?”养母眼见的有些失落,问,“怎么刚回来又要走了?”
      一旁的方萍萍这才心虚起来,忙悻悻地问:“是不是我乱说话,哥哥生气了?”
      听到方萍萍如此说,陆镜忙扬起笑容解释:“不是,别乱想。我没有报名这个活动,是有个同学受伤了去不了,让我去顶上。”
      “怎么只找你,不找别人?你们老师也真是……”养母不悦又不舍地责备道。
      陆镜忙替老师说话:“我们学院住在铭州的不多,不少同学都已经回去了。”
      见陆镜说的也有道理,三人便都不说话了。
      餐桌上沉默了一会儿后,养母叹了口气,问:“要去哪里游学?”
      “东极岛。”
      养父想了想,说:“那里我去过,风大,冬天更冷得很,等等让你妈帮你把衣服整理好,别着了寒。”
      “嗯,谢谢爸,谢谢妈,我等等自己收拾就可以了。”
      陆镜笑了笑,继续吃着碗里的食物,方家的客厅再次变得沉默,他们三人自然能看出,陆镜并不想留在这个家里,心中都有各自复杂的失落。

      而就在此时,叶梦才刚刚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教室。
      学院里所有的科目都考完后,老师才专门为她安排了这一场补考,只是当她考完时,学校里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当她走在回宿舍的寂静道路上,突然的落寞让她无所适从。
      陆镜已经回去了吧?
      陆镜和纪寒月,寒假时会不会一起去旅游?
      陆镜……是不是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见到他了?
      她抬起头来,长出一口气,抱怨自己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还仍是满脑子的陆镜,她摇摇头,甩去那些她觉得不应该的思念,独自一人走回了宿舍。
      宿舍里已经没人了,叶梦没有开灯,就着阳台照过来的暗淡光线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打开了桌面昏黄的台灯,瘫坐在位置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发着呆。
      心里太乱了,可即使乱糟糟的,却也仍是那样空洞。
      她就这么呆了半天,想起自己明日一早还要出发游学,行李一样都还没收拾,这才赶紧振作起来,打开了宿舍的日光灯,从床底搬出一个小行李箱,开始简单打包要带去的行李。
      其实叶梦根本没有心情去参加什么游学,若不是施老师一向对她很好,盛情邀请她不好拒绝,她此时应该已经回到了山东的“老家”了。
      不过如此也好,她也好晚一点再面对那个陌生的,属于真正的叶梦的家。
      第二日一早,叶梦拖着行李箱来到了学校门口,与老师问候之后把行李放进了大巴车下,打着哈欠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便打盹起来。
      等到车子似乎是启动了,她这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恍惚间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又以为是自己看错,揉了揉眼睛,等她完全清醒过来,这才发现她身边的座位上坐着的,竟是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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