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无解，但喜欢有解》万山粒尘

38、我喜欢你

　　高一的这个夏天过得很快，但方格和孙云哲的进展却很缓慢，她很着急地想拉近距离，但是她上一次的过度关心好像适得其反，所以她只能按捺着。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六傍晚。母亲正在因弟弟没有遵守两天只能吃一个冰淇淋的约定而在教训他的时候，方格吃着冰淇淋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突然，她猛地坐起，孙云哲发了条朋友圈，方格还以为他根本不会发朋友圈呢，他发了一条阶梯的照片，方格左看右看放大看，感觉像是一段山路。

　　她转给黄如许问道：“如许，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黄如许发了个汗的表情，“就知道你会来问！”
　　“拜托拜托。”

　　“红景山。”

　　一口塞进冰淇淋，冰得整个口腔都在发抖，她冲进房间换好衣服就急急忙忙出门，对着厨房大喊：“妈，我有事先出去了！”
　　“什么事啊急急忙忙？”
　　“爬山！”

　　方格拦了辆摩的直奔红景山，她想，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这个红景山那么大，怎么找？又或许他发朋友圈的时候其实已经走了呢？她不管不顾地就来了，至于找到以后要做什么，更是没有功夫想，她只是想找到他，也许最大的惊喜就是遇见了彼此问个好就分道扬镳。

　　但就像直视太阳的时候，眼睛里只有一个聚焦的光圈，什么也没有，她每次在面对孙云哲的时候也是一样，只有孙云哲一个中心。

　　方格赶到红景山看到上山那道长长的山阶时着实被吓到了，她越发觉得自己像个有勇无谋的糊涂蛋。

　　无奈，她只好耍点小心思了，她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孙云哲：“学长，我看到了你的朋友圈，好巧，你也在红景山。”
　　就在她纠结到底要不要上去的时候，孙云哲回复了：“你也在吗？跟朋友？”
　　“没有，我是自己来的，没来过所以来看看。”

　　孙云哲的电话打了过来，吓得她差点把手机掷出去。

　　“喂？方格，你平时爬山吗？”
　　“啊？不怎么爬。”
　　“不怎么爬的话一个人会很累，主要是在半山腰的时候上不去也下不来。这样，你在哪？我可以带着你。”

　　也许是放低了预期，惊喜从天而降的时候，砸了方格一个晕头转向。

　　“太麻烦了，我看学长应该已经爬一半了，我才刚开始呢，不用不用。”

　　方格习惯了遇到这种事的时候先拒绝别人的帮助，她总怕会麻烦别人，何况是孙云哲，但她忘记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偶遇孙云哲，而她亲手把风筝放飞了，挂断电话后才恍悟过来的方格欲哭无泪。

　　这一趟算是白费了，不行，她花了15块钱！15块钱！坐的摩的过来，这没有孙云哲的红景山，她跪着也要爬完，算是对自己鲁莽的惩罚。

　　方格气喘吁吁地往上爬，一会儿工夫，看到不远处的告示牌上面写着500米，不由得士气大增，只剩500米了！可以！一鼓作气！

　　她大跨步地向上，一、二、三、四、五，终于来到告示牌边，“您已走了500米”？什么？才走了500米，她以为自己还剩500米！

　　方格咬牙切齿地望着前方的石阶，开始盘算着前路无涯，但后路500米，到底该作何选择。

　　“方格。”
　　嗯？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孙云哲？
　　“学……学长？你怎么？哦，你是原路下山？”她看着从前路而来的孙云哲，一脸震惊。

　　“带带你。”
　　方格两眼放光，控制不住的笑意牵动起两侧的苹果肌，孙云哲看到她这副样子忍俊不禁：“怎么了？”
　　“没……救命恩人。”

　　“走吧，你才走了500米。”说着就转身站在方格身侧。
　　“我……我都说了我刚开始……那学长你这是再爬一遍？”
　　“没事，我家就在附近，这个山路爬过很多次了。”
　　“哦哦，谢谢学长。”

　　有孙云哲在旁边，方格强撑起力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她可不想再一次在孙云哲面前像只大喘气吐舌头的哈巴狗，尤其是在他现在根本不动声色的强烈对比下。

　　“学长，我……我想问前面还有多远？”方格实在忍不住停了下来，整个人靠在旁边的扶手上，顺势一屁股坐下去，她已经顾不得形象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她深切地意识到，不管有多少次重来的机会，她都会不可避免地在他面前丢尽形象。

　　孙云哲见状一把捞起方格，搀着她靠在扶手上说：“别坐，可以站着休息一下，很快了，再转两个弯就到山顶了。”

　　孙云哲一手搀着方格，另一只手给她扇风，“确实不怎么爬山。”他如是评价道。
　　方格被刺激到了，呛了他一句：“还不是因为你。”说完才自觉不妥，慌张站直，抓了抓头发，“走吧，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孙云哲就跟在她后面。

　　她心里默念着，走过这个弯再过一个弯就到了，走到一个弯再过一个弯就到了，过了这个弯就到了，过了这个弯就到了……

　　一座飞檐凉亭出现在方格的眼前，她惊喜地指着那个凉亭问道：“是不是到了？”
　　“到了。”

　　她这时才真正喘上气来，尴尬地笑道：“终于到了……辛苦学长了，辛苦了，陪我走这一趟的时间应该够你来回好几趟了吧。”
　　孙云哲没说什么，只问：“要不要去凉亭坐一下再走还是直接下山。”
　　“直接下吧！现在也不早了。”

　　下去的路虽然没有上山路那么辛苦，但她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些山道都要铺这种碎石打底，感觉每走一步都有崴脚的风险，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的每一脚都踩实，不要摔个狗吃屎。

　　一点、一滴，方格突然听到头上有鸟儿穿林打叶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好像有鸟，但是没看见。”
　　孙云哲说道：“你看地上。”

　　方格闻言低头看去，一滴一滴一滴，下雨了……身旁同行的爬山者们都匆匆往下跑，小孩们扯着嗓子兴奋高喊：“下雨啦下雨啦，快跑啊！”

　　她有点着急地望向孙云哲：“怎么办下雨了，要跑下去吗？还是跑到刚刚的亭子里？”
　　“我们现在离上面的亭子已经不近了，而且爬山很累的，还是下去吧。你怕淋雨吗？”
　　“嗯？不怕，但是下雨在山上很危险吧。”
　　“不会，这是过云雨，不会打雷。”孙云哲一边说一边拉着方格的手腕往边上躲，避开正跑下山的人群。

　　他们也加快脚步下山，因为一路头上都有大片树丛遮挡，所以其实落在身上的雨不多。方格看着孙云哲的侧脸还有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她突然就又想起了让自己无比后悔的那天，以及那把没有撑在他头上的伞……

　　方格感觉到心脏在以一种不同寻常的速率狂跳，好像听见了从遥远的过去传来的火车鸣笛声，她以仅能被两人听到的音量轻声说道：“孙云哲，我喜欢你。”

　　这是方格人生中做过的最大胆的一个决定，她甚至一改往常的习惯，没有在此之前默默倒数，就直接爆炸了，她想，这是在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因为只要自己缓过劲来应该会羞愧后悔到无地自容。

　　“我知道。”孙云哲没有看她，一心往前走。

　　方格也没有再回复，她只需要让他知道这件事，也需要给两年前的那个下午一个别的可能性，她并不需要他的答案。

　　终于跑到山下的时候，两人的头发都已经湿了，孙云哲看着她问道：“还好吗？我送你回去？”
　　方格笑着说：“不用了，你家就在附近，我打个车回去就好。”

　　回家的路上，方格一直抑制不住雀跃，一场过云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太阳冲破云翳，就像方格成功地将一场暗恋转化为一场单恋。

　　她将自己和孙云哲的这一场“巧遇”以及告白的前因后果都一股脑地告诉了黄如许，黄如许只问了一句话：“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没有然后了？”
　　“嗯。”

　　“我没懂，你自己懂了吗？”
　　“什么？”
　　“就他只说了他知道了，然后也没说喜不喜欢你，也没说你们之后要怎么相处，当朋友还是有更近一步的可能？”
　　“没说。”

　　“靠。”黄如许只有这一个字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