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三月的时候酷拉皮卡搬入这间房间。17层大楼的最顶层，往下看可以感觉致命的昏眩；抬头发觉离太阳很近，却感觉不到温暖。
房间不能算大，一室一厅的格局，卧室很小，厅却很大。最高层的十七楼，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住户，不会有人打扰。房子又是在市中心交通方便，他看中的只是这些。
搬进来以後，才发觉也有一些别的收获。他喜欢一边喝水一边从阳台附望，看这个总是天气阴瞒的城市夜晚的灯火辉煌。在这种高度往下面看，离得远了，灯火阑珊，世外的寂寥。
风很大，开著窗的感觉象台风过境，到了夏天应该会很舒服。他喜欢这样的感觉，於是经常不分日夜的开著窗。白天画图的时候风灌进来，吹得纸张沙沙作响，把他不高兴去剪所以偏长的发丝吹进眼睛里，於是轻轻把眼睛闭上，感受这春日还略嫌冰冷的风。
十七层楼的高空，他平淡而孤寂的幸福。
认识那个有很好笑容的黑发男子是在意料之外。他搬进来的第二天，有人过来敲门，他打开门看见高他一头的青年笑得柔软：“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今天煮多了咖喱，我一个人吃不掉，方便来吃吗？”
酷拉皮卡一手扶门愣了半晌。之前他并不是没有在公寓楼住过，邻居多是神出鬼没面如寒冰连脸上都写著我和你没关系一辈子也不用认得，遇到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他看看眼前的人暗黑的眼瞳，下意识的回答：“谢谢，可是我已经用过饭了。”刚刚这样说了就想起桌子上的方便面，於是立刻开始後悔。
“这样啊，真是遗憾。”那人打了招呼，笑眯眯转身。酷拉皮卡关上门，看看桌子上面的碗面，顿时觉得倒胃口。虽然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N久以後酷拉皮卡自己总结此事纯属一斗米逼死好汉，和他本身的素质没有什麽关系。库洛洛在旁边笑而不答，弄得最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嘴硬。
半小时以後，酷拉皮卡按响了他邻居的门铃，关於这一天的记忆到此结束。他只记得某人的笑容一直没有变所以显得很假，那天天气很不好，所以咖喱很好吃。
完全──没有因果关系的句子啊。
所以很久以後，他都没有後悔过。
和库洛洛熟悉起来以後可以发觉这个人完全是扮猪吃老虎的那种人，虽然酷拉皮卡认为他不扮猪也可以把老虎吃下去。职业是摄影师，貌似还很出名──虽然他孤陋寡闻没听到过，表情不管笑不笑都很难让人知道他在想什麽。养了很多绿色盆栽植物，厅里有钢琴，时常喜欢在他的手提电脑里放一些不怎麽符合他小资气质的歌── 酷拉皮卡经常那麽叨念，比如现在。
“今天是free bird～真昼！月！！，灰羽联盟的主题曲……”下午他很“顺便”的过来吃午饭，然後坐到库洛洛家异常大的沙发上面庸懒，“库洛洛，我还是不相信你不看动画。”
库洛洛洗好碗笑笑地倒水给沙发上的孩子，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样子：“我说了，都是朋友传给我的。我不是很讲究听什麽音乐。”
“网友？谁会那麽有空？”少年睁了睁吃饱喝足马上要闭上的双眼，无比精神的开始八卦，“有没有什麽内情？比如生死情伤之类的~SA，一定就是那样。”
“你漫画看得太多了。”库洛洛笑笑，坐到钢琴旁边。
“真是无聊……”酷拉皮卡重新摊回去。
“你最近不是在画组图很忙吗？那个叫什麽的……安徒生的《红鞋》？”
“我画不出来画不出来……我已经两天没睡在想了还是画不出来。”一说到这个他就无比哀怨，“《红鞋》的宗教含义太深，编辑说不太好，要我自己看著办……哪有这样的。”
“就是那个少女跳舞到死的故事吧？”库洛洛翻开琴盖轻轻按著琴键，“红鞋……不停的跳舞、跳舞、跳舞……”他“铛”的一声按在重音上面，吓了酷拉皮卡一跳，“死了。”
“反正，这个月如果想不出来，我就退出这次的组图……反正这种东西总找得到人画的。你呢？又要走了吧？”酷拉皮卡喝著杯子里的水问。
“SA~去两天吧。离这个城市不怎麽远的一个古镇。不知道会碰到什麽好玩的东西。”库洛洛因为职业的关系三天两头就要离开一次，时间则不确定。
“真好……我也很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走遍整个世界呢……”
“我却羡慕你，长久的驻留在这里……”库洛洛眼睛望向他阳台上那堆欣欣向荣的植物，如果说这句话有些什麽深沈也完全在说了下一句话之後打破，“我有时候出去久了回来，它们就都死了。”
“‘行走与停留’~啊，我想起昨天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动画。”酷拉皮卡坐正，说到这种东西他就来精神，“名字叫《虫师》……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的。现在出到十几话罢。讲得都是一个叫银古的虫师在旅途中遇到的事情，一个一个小的故事，很好看的。”他开始指手画脚，“我昨天看了第十一话……好象名字是‘睡山’。银古到了一个地方，发觉那边的山的反常於是跑进山里，遇到了那座山的山神雾鹿。雾鹿也是一个虫师，可是他只能在山里一直到死。因为虫师这个职业的人好象都是天生有吸引虫的体制，他们如果在一个地方住得太久，那个地方就会变成虫的巢穴，所以只能不停的流浪。雾鹿的妻子……那时侯还是未婚妻，为了要他在那里停留下来，偷听了他的话，杀了那坐山的山神要雾鹿吃下去，这样子他就成了那里的山神，可以在山里住下来而不用担心虫的侵蚀。这样子，他就从流浪的虫师变成了不能离开山一步的山神。”他很正经的一口气说到这里，“然後雾鹿就死了。”
库洛洛本来微笑著很认真的在听，听到这里呛了一下：“就这样？完了？”
“没错啊……雾鹿引来了更适合做山神的虫，让它把自己吃掉，然後继续守护村民。因为他已经老了，人不合适做山神这种不应该有思想情绪的……呃，职业？”酷拉皮卡想了想，“我觉得无论是雾鹿还是银古都很可怜，因为行走与停留，他们只能选择一个呢。”
库洛洛笑笑，没有说什麽。酷拉皮卡也没有看他，继续发表他的议论：“我忘记在哪本书里看到了──它说四处旅行的人，绝对不可能多情，他们在每一个地方停留、生活、认识人，如果太多愁善感，怎麽活得下去。库洛洛，你属於哪种？”
库洛洛笑笑，还来不及回答，停下来听了一下，有遥远的电话铃在响。酷拉皮卡也听到了，愣了3秒，无比迅速地冲回他自己的房间：“惨了一定是编辑来催稿了怎麽办啊啊……”
库洛洛笑眼看著他没有忘记关上的门，眼神和表情都在笑，眼睑却微微压下来，看上去很疼痛的感觉：“属於哪种吗？”然後又舒眉微笑了起来，被酷拉皮卡称之为“假假的”那种笑。
三四月的天气多变，外面刚刚还晴朗的天气一下子聚起云，低低地压下来，看上去很不愉快。
他在十七层楼的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微笑，笑容很美，愁云惨淡。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