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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惊恐发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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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周扶光的臂弯里。
能闻到浓烈的属于他的气息。清新的香皂气味混着淡淡的木质香,还有描写不出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她半梦半醒间贪恋着这人的气味,闭着眼睛把身体往前挪了一挪,额头贴住他形状好看的胸肌。
后脑勺忽然传来温暖的触感,粗糙温热的大手熨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的胸肌热乎乎的,张望舒伸出侧躺时在上的那只手臂,搂住了他的精壮的腰肢。
周扶光的下巴贴在她的额头上,时而轻轻亲吻她的头发。
在这片刻的温存里,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张望舒在这个瞬间放下了所有的执拗,把所有的刺都收了起来。
她模模糊糊地想:如果做不到放弃,就试着好好地把握住吧。
和周扶光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滋味太好,她既然舍不得放他走,就干脆让这样的美好的时光长一些、再长一些。
至于他是不是应该和更好的人相配——她已经尽到了提醒的义务,既然周扶光不愿意走,那就不要走了。
我们就这样,有一天,便过一天吧。
他的热度和气味让她觉得心里安稳,不知不觉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枕着的胳膊已经换成了枕头。
她以为周扶光已经走了,无端地有些难过,闭着眼睛将身体蜷缩起来,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周扶光的好听如清泉流淌的声音却从上方传来:“怎么了?”
她猛的睁开眼睛,抬起头,看见他靠着床头,手里正翻着那本她没看完的书。
衬衫敞开三颗扣子,露出秀色可餐的胸肌。修长的手指蝴蝶般停留在书页上。一双桃花眼正斜斜地瞥着自己。
不知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
“你没走?”
他抬起一边眉毛。问:“我为什么要走?”
张望舒犹豫了一下,把抬起的脸又缩回了被子里。被子遮住她半张脸,她闷闷地说“我以为你去工作了。”
“今天周六。”
周扶光言简意赅地回答。
“哦。”
以为人走了,她心里觉得难过。现在人在身边,她又觉得有些别扭。
她在床上扭动了几下,背过身去,只留一个背影给周扶光。
周扶光看着她的后背。
洁白的后颈精美得好像脆弱的艺术品,曲线舒展的背部一半藏在被子里,一半暴露在空气中。
她的背影是那样纤细,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周扶光默不作声地把书放下。
房间里响起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他给两人盖好被子,一双大手圈住张望舒的腰肢,往自己怀里一拉。
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后颈,她身上瞬间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与他亲近惯了的身体也随之有了反应。
但他今天无意折磨她。
他用额头贴住她的后背。依旧一言不发。
他沉默得反常。
张望舒不安起来。
他昨天那么开心地来找自己,却被自己一句话赶了出去,生气也是正常的吧…
她等待着周扶光的兴师问罪。
却没等来。
背后传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你前段时间说想吃韩式拌饭,我做了。待会想吃的时候起来吃吧。”
周扶光确实很生气。但他不是生张望舒的气。他愤恨地想找出那个惹望舒伤心难过的人,把ta碎尸万段。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面前冷静自持的望舒,崩溃起来是那样的——弱小、凄惨、无助。
他几乎懊悔以前为什么听了望舒的话,她叫自己不过来,自己就真的不过来了。
如果他真的亲眼见到过那样的场面,又怎么会忍心丢下望舒一个人。
他想问,可他不敢问。
他怕自己开口问了,望舒就会像昨天一样,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
他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宁愿她一直是那副清明自持的样子。冷漠疏远、拒人千里之外。
也不愿意看她哭得那么无助。
可他咬紧牙关,最后能说出的,也不过是一句——“我做了韩式拌饭”。
他仿佛在地雷区里走路,不知道哪个地方是雷区,会将两个人的关系炸个粉碎。
小心翼翼、小心翼翼。最终只能选了最平常、最不会出错的一句话。
张望舒轻轻地挪动几下,转过身来。
两人对视。
互相倒映在彼此的眼瞳中。
张望舒抬起手来,软软的手轻轻地抚摸上他的脸。他晨起已经刮过胡子了,但直接用手摸上去还能摸到粗糙的胡茬根部,是介于光滑和粗糙之间的神奇触感。
张望舒凝望着他。
随即轻柔地、好像蜻蜓点水一般,在他唇畔啄了一下。
她想问:和我交往是不是很累?
却没有问出口。
明知故问,怎么会不累呢。
心理防线崩溃带来的那种热血上头的感觉渐渐褪去。
她忽然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自己在周扶光面前显露了丑态。
往常她难过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小空间安安静静地舔舐伤口。昨天的那件事……纯属意外。
他今天情绪这么反常,一定是介意了吧。
张望舒想,他介意也是正常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遇到自己这样歇斯底里的人,难免是要躲远一些。
她从来没指望过有谁能承接自己的情绪,都是自己躲起来一个人解决。
可他既然介意,为什么不肯和自己分手呢?
折腾了一通,她自己都很累了。
昨天周扶光还在楼下呆了那么久,一定更累。休息也没休息好,第二天起来还要给自己做饭。
周扶光一向体贴入微,既然他给了台阶下,那她也不多说了。
她挤出一个笑脸:“好啊。我就是随口说一句想吃,没想到你还记得。”
周扶光抓住她的手,闭上眼睛,近乎虔诚,轻轻地亲吻她的手背。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
又睁开了眼睛,直视着她。
“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会记得。”
张望舒没法直视他,只得错开眼神,低下头去,轻轻地应和:“嗯。”
仿佛落荒而逃一般地,她从床上坐起来,丢下一句“我去洗漱”就躲进了卫生间。
打开凉水,用手捧了几捧拍在脸上。
抬起头来,瞥见镜子里的自己。
“……好丑。”
眼睛肿得像核桃,眼皮发红,鼻头也有些浮肿,整个五官都和平时看起来截然不同。
心头剩余的那些难过和挫败重新拧成了一根绳子。
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狼狈不堪的自己出神,昨夜的思绪重新闪回在她的脑海里——还有那个噩梦。
难过和无助又像回南天时墙上的水珠一样,一点一点在她心上攀爬。
噩梦的内容再一次在脑海中闪回,她感觉像被什么东西摁住了一样。
一瞬间气力都像被掠夺殆尽,她难过得站不住,蹲了下来。
躯体反应也随之发生,她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喘不过气。
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立了起来,耳膜一阵阵地颤抖,像晕车一样。
冷汗细细密密地出现在额角。
她蹲不住了,跪了下来。
“不行,得快些起来。周扶光做了饭等我吃。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做。”
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离不开周扶光,可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她都不能在周扶光面前露出这副样子。
无论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暴露软肋,亦或是为了让他不要厌弃自己。
她深呼吸几次。
周扶光坐在卧室里,觉得她去卫生间实在去得太久了一些。
且他心头弥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让他觉得焦躁、坐立难安。
他想去卫生间看看她,又想起昨夜她的表情,和她的那句话:“我今天不想再见到你。”
他好像被这句话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张望舒出现在了卧室的门口。
她整个人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脸色苍白得接近透明,额角上细细密密地渗着冷汗,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挤出一个笑容,说:“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去吃饭吧。”
傻子都能看出她刚才惊恐发作了一次。
周扶光此刻不想再思考了。
她的这副模样让他没有理性可言。
是不是该遵从她的意见,是不是要让她继续逞强,是不是要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雷区。
他都不想再考虑了。
他顺从本能,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把人扛起来,放回了床上。放回床上时动作是轻柔的,手掌放在她的后脑勺,免得她躺下的时候磕到。
即使是快要丧失理性,他依然是那个温柔的周扶光。
求求你,别这样对待自己。
他的手腕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说不要,我可就要亲你了。”
张望舒看着他,嘴唇颤动。
他几乎以为她要拒绝自己了。
她闭上了眼睛,微微抬起了下巴,将唇瓣凑近他。
理性的弦终于绷断了。
他将嘴唇贴上她柔软的唇瓣,贴住,亲吻,松开。贴住,亲吻,松开。
唇瓣之间的亲吻重复了几次,才终于用舌头撬开了她的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