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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侯、侯爷!”侯夫人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乞求,“侯爷,你知道妾不是那种人的,若不是为了祯儿,妾怎么会去做这种事呢!你要知道妾的一片苦心啊!”

      “为了祯儿,所以给彦哥儿下药,是这样吗?”临安侯沉着脸,一字一句质问。

      侯夫人涕泪横流,几乎跪在了侯爷脚下,拽着侯爷的衣衫解释:“江家那个本来就和彦哥儿有染,妾是知道了才这样做的啊......今日大皇子都来向韫姐儿提亲了,若二人当真成了亲,我们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妾也是为了我们才行此险招......”

      “险招?”临安侯勃然大怒,啪地一声将茶盏摔在桌上,“你可知道你这险招会毁了一个女子的名誉?”

      “那妾又能怎么办呢?你随随便便就决定了祯儿的婚事,祯儿也是迫于你的威严不得不同意,实则江家那个没有一点能配得上祯儿的,妾跟你说了那么多遍,你哪次听妾的了?”

      临安侯用力一甩衣袍,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那你呢?你是一府主母,品德不端,行出如此龌|龊之事,我看你也配不上侯府夫人这个名号!”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到门口丢下一句:“将孙氏的东西搬到西院,从此她不再是侯府主母!”

      “还有孙氏原先跟前的丫鬟嬷嬷,一律赶出府!”

      侯夫人瘫坐在地上,像是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般,双目呆滞地看着门口。

      王嬷嬷爬到侯夫人跟前,害怕地哭喊着:“主子,您可万万不能把老奴赶走啊......”

      -
      临安侯出了院子便往族孰去,一路脚步未歇。

      “侯爷,您可是要找世子,我寻人将他叫来就是了。”心腹在一旁跟着道。

      “不必,我亲自去见他。”

      族孰舍房内,顾玉祯正站在书桌前临帖,平春急匆匆从外面赶了过,顾不得歇一口气便道:“少爷,侯爷来了。”

      顾玉祯一分神,手下的笔滴了墨点,一副字便这样毁了。

      下一刻,临安侯就迈步走进舍房,脸上怒气未消。

      “你母亲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平春识相地悄悄退下,并将舍房的门关了起来。

      顾玉祯放下笔,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恭敬答:“是,父亲。”

      “你!”这副平静的样子让临安侯的怒火又重新烧了起来,他在舍房内来回踱步,半晌说出一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顾玉祯微垂着眸,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事瞒不过父亲。

      他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母亲做出那样的事,你还想着包庇她,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事当真发生了,会有什么后果?”

      顾玉祯低着头,视线落在父亲的玉带上,他怎么能笃定这事没有真的发生?

      父亲一向疑心很重,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不会这么说。

      ......莫非昨夜已经有人见过他了。

      临安侯痛心疾首:“虽然我们还没和江府正式定亲,但是全京城谁人不知,江家那姑娘就是未来的世子夫人!世子夫人清誉被毁,最终被流言所伤的不仅仅是她,还会有侯府!你也是读过四书五经的,怎么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到?”

      顾玉祯眼睫微微抖动,父亲说的话从来没错,但他也从来不认同。

      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将眸色全都敛起。

      临安侯见他这般,心中虽气,却也没再斥责下去,只道:“今日你带些上好的表礼去见江照枝一面,再给府上的主母好好道个歉。”

      顿了顿,又道,“你母亲被我关在西院,你暂时不要去见她,专心准备会试。”

      顾玉祯眼皮一跳,抬起头问:“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临安侯阴沉着脸:“她做出这般败德辱行之事,不配做你的母亲。等再过些日子,我便遣人将她送回山东。”

      “父亲这是想将母亲逐出侯府?”顾玉祯神情微僵,向来淡然的面具在此刻崩裂出缝隙。

      “我已说了,她不配再待在府上。”临安侯脸上露出不耐之色。

      “那我配吗?”顾玉祯忽而冷笑一声,“这个世子之位,儿子配坐吗?”

      临安侯几步走到他跟前,眸色乍然凌厉,声音一下沉了下去:“你不想坐了?”

      顾玉祯太熟悉他这副神情了,每每这个时候,便代表他的怒火已经压抑到极点了,而这带给顾玉祯的,将会是连绵好几个月的疼痛。

      “父亲想让我做的事,用尽了手段也要让我服从,鞭打我、斥责我、用世子的责任强压我,还有什么是您做不出来的?”

      “这么多年了,每一件事、每一件事,我最终都接受了,母亲虽做错了事,却也是因为我的婚事才犯了糊涂,那您呢?我因为这门婚事跟您反抗过多少次,您或许都忘了吧。”

      顾玉祯神色悲痛,将自己的伤口一点一点扒开。

      临安侯狭长的双眸微眯,那下面藏着无边的怒火:“所以你想说什么?这门亲事你不想要了?”

      “对!”顾玉祯双眸通红,他的声音在绝望中撕扯:“从头到尾我就不愿意这门亲事,我好歹是侯府世子!江照枝是什么家世您比谁都清楚,但您还是定下了。您大义,您知恩图报,您高风亮节,但您凭什么拿我的婚事去还别人的恩情?”

      “你......”

      顾玉祯厉声截断:“我早受够了!我一开始觉得我能忍,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即便不喜欢也能按照您的想法去做,但是您猜怎么样?”

      他轻笑一声,脸上的神情渐渐淡了,“我终于做不到了,我终于忍受不下去了。”
      “我实在厌恶。我厌恶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鼻子,连她的一根头发丝碰到我我都觉得恶心。”

      他面色十分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意料之中的,一巴掌重重扇在他脸上,耳中在嗡嗡作响,可他心里却轻松极了。

      “逆子!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你做了十几年侯府世子,以为自己说走就能走得了吗......”

      后面的声音渐渐模糊了,因为江照枝已经没有力气再听下去了。

      她僵硬地走出外廊,手脚已经冰凉地没了知觉。

      来之前,江照枝有太多疑问想要解决,譬如顾玉祯会怎么看待昨日她和表兄的事,譬如昨日的事究竟和侯夫人有没有关系,譬如若是有关系,顾玉祯知道了他母亲屡次陷害她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又譬如是否他也同旁人的看法一样,觉得她如此不堪。

      可她唯一没有想过的是,顾玉祯从头至尾都不想和她成亲。

      他甚至觉得她恶心。

      她想她听了这些话应当是十分心痛的,可她却感受不到,羞耻、屈辱、愤怒各种情绪在心底交织翻涌,她唯独感受不到心痛。

      她只是一无所觉地往外走。

      今日休沐,没有落雪,族孰内略显凄凉,天气仍是很冷,风也丝毫不留情,狠狠刮过双颊。

      江照枝的视线不经意落在院中的假山上,她仿佛看到从前那个羞怯又幸福的自己。

      她还以为顾玉祯有多喜欢她呢。

      从她一入京城,顾玉祯就对她格外不同,他知道她心情低落,有空便带她出府散心,他知道她喜好吃食,出去时从不说她吃得多,他知道她愚钝,在旁人面前总是护着她,他总是那么细心、那么体贴,完美到让她有了错觉。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极了,一直以来为了和他顺利成亲,她顺从祖母的规训、容忍旁人的伤害、隐瞒自己的想法,她几乎已经快要忘了自己是谁了。

      可他凭什么呢?

      他凭什么将她的心意践踏在脚下,还趾高气昂地说她恶心。

      江照枝满腔悲愤,全然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咚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闭着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滑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的沟壑。

      风很大,她就这么坐在台阶上,默默流着泪。

      走廊尽头,沈青彦静静凝望着这一幕,他眉眼一如既往地清冷,却让人觉得阴寒。

      很快,江照枝重新站了起来,她脚下虚浮,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

      沈青彦跟着往前跨了一小步,看她站稳了,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松。

      江照枝一路走出了族孰,她没有坐马车,沿着街边一点点往外走。

      临安侯府族孰西侧的街道,是一条略显清静的商市,临街开了不少铺子,只不过这个时间来买东西的客人并不多。

      江照枝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路过一间间商铺,最后在一个兜售蜜饯的小摊前停了下来。

      摊贩很会做生意,一看到她就笑眯眯地问:“小姐,您想吃点儿什么?”

      江照枝伸手随意指了几样。

      “一看您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些可都是我们这儿品质最好的几样,您眼光真不错!”
      摊贩手脚利落地包好递过来,末了还说一句,“您放心吃吧,不甜包退!”

      江照枝拿过蜜饯,捧在手里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日头都出来了,整个街道被照得金灿灿的。

      周围渐渐喧闹起来,江照枝停下脚步打开油纸包,里面的蜜饯泛着诱人的橙光。

      原先在江宁的时候,家里虽没有穷到家徒四壁,却也算不上富裕人家,蜜饯这种东西,也不是想吃就能立刻吃上的。

      但母亲总是神通广大似的,每个月都能从一大家子的用度中省出银钱,用来给她买零嘴。

      零嘴当中,她最喜欢蜜饯,尤其是在大哭一场之后,蜜饯在苦涩的口中慢慢融化出甜味,她就能立刻忘记所有的不开心。

      这个时候,母亲总是半担忧半打趣地看着她:“我们枝儿这么贪吃,日后旁人拿一颗蜜饯就把你骗走可怎么办啊......”

      江照枝低下头避开日光,拿出一颗蜜饯,小心翼翼放进嘴里。

      甜味在口中慢慢散开,钝痛也在心底缓缓敲击。

      她抬起头,日光刺眼极了,可她觉得很冷。

      她究竟做错什么了呢?

      她不明白。

      江照枝有点累了,眼前的光景渐渐变暗,身体的力气似乎被人一点点抽空,脚下一软,她晕了过去。

      在江照枝倒地之前,一只大掌稳稳地扶住了她,将她抱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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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隔日更新,有事会请假。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