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流光》梦犸MengMall

9、彼此间悲剧初恋

　　另一边姬一二扶着小濑离开酒吧，没走几步就松开手，任由后者跌坐在地上。

　　小濑吃痛道：“你干什么！”

　　姬一二抱歉地看着他：“你身上太脏了。”说完也没有再去把人扶起来的打算，伸脚轻轻地踢了两下：“就是因为你老是像愤怒的吉娃娃一样到处朝人叫，又打不过人家，才每次都落得这个可怜的样子。”

　　小濑撇嘴，自己强撑着站起来：“不就是抢了我家的标，就一副得意样，看着就让人不爽。反正我也被姜逸那疯狗盯上了，要我去道歉还不如让他咬死我。”

　　“不要死，小濑，我不能没有你。”姬一二苦恼道。“啊，”他想到了什么，立刻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来：“小濑，我帮你吧。”

　　短短两天之后，小濑便知道了姬一二说的“帮你”是什么意思。只见姬一二揽着满脸骄傲的姜逸出现在他面前，笑得格外甜蜜：“姜逸说他会听我的话，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开心吗？”

　　小濑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看见姜逸宣誓主权似的把姬一二圈进怀里，手臂收紧。姬一二头靠在他的颈窝，似乎很享受这样被人牢牢控制住的感觉。

　　两人的交往在学校里引发了小范围的轰动，尤其是姬一二的爱慕者们——那些不甘心的少年少女们，无一不受到姜逸的威胁，不敢再看姬一二一眼。

　　被爱意滋润的姬一二仿佛成熟的果子，甜得快要烂掉——这是小濑的想法。他实在看不下姬一二离奇的择偶眼光：“你干嘛作贱自己？你喜欢他什么？”

　　姬一二忙着看手机信息，抽出空回答他：“姜逸他很可爱啊，也很帅气。”

　　“他有暴力倾向你当没看见吗？”

　　“小濑，对不起，”姬一二收起手机，双手捧上小濑的脸颊，“可是他揍你的时候真的很帅。而且他不会真的对我动手，这种偏爱很让人沉迷不是吗？”

　　姜逸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并不逊色于演员的骨相，而真正吸引姬一二的，是他特别的占有欲。不同于一般的健康关系，姬一二的渴肤症让他更需求极端的安全感，欲望像菟丝花一样紧紧依赖着恋人，在那一刻沉溺于胁迫之中。

　　姜逸约他今晚相见的地方，是新普市中心的一家高端会所。姬一二并不常来往于这种场所，难免显得不适应，更紧贴着姜逸的身体，对旁的不闻不看。

　　姜逸以为他是害羞了，于是在推开厢门前问调笑道：“今晚周唐也在，你这个样子可别叫人看了笑话。”

　　“周唐？他是谁？”

　　“你不认识他？”

　　姬一二注意到姜逸语调里的变化，但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个人，只摇头。但下一秒，他就被掐住脖子，抵到墙上。姜逸将力度控制得很好，能让他感到难受，但不至于窒息。

　　姜逸的声音依旧带着以往对姬一二独有的温情：“那他为什么点名要我带你出来？他是音乐天才，家世也比我好，所以你又去勾引他了？”

　　姬一二微张的嘴里说不出话来，扇子一样的睫毛频繁扑闪着，挂满了晶莹的泪水。他抓着姜逸手臂的双手都使不上力气，蹬腿想要踢他，又被捏住了大腿根，越发吃痛。接着，姜逸粗暴地，想要去吻他——“唔。”

　　姜逸被猛地推开，鲜血顺着他的唇角留下，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示威地咬着嘴唇，表示他之后依旧会如此。姬一二终于可以发声：“你弄得我好痛。”

　　“你不解释吗？”

　　“不存在的事情我才不需要解释。”

　　“那是我错怪你了？”姜逸抹掉唇角的血迹，“我总是觉得抓不住你，这里有太多人看着你了。”

　　姬一二靠在廊道的软布墙面上，调整自己的呼吸。他并没有因为姜逸的行为生气，反倒很乐意看到自己的恋人因为嫉妒而吃醋的模样。

　　“你现在不就抓着我……在你手里，我哪里都去不了。”他伸出一只手臂勾住眼前人的脖颈，拉到面前：“要是你觉得那些喜欢我的人让你不舒服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姜逸突然拉住他伸过来的手臂，一口咬上。一阵阵的疼痛让姬一二的后背起了层冷汗，不自觉出声：“疼……”

　　痛与爱，像是从姜逸嵌入他软肉的牙齿尖端注入他的体内，那是将他粘合的毒剂，叫人沉醉、上瘾、无法自拔。过了半分钟，姜逸才放开他：“真想现在就……”

　　姬一二软靠在墙边，喘着气：“好啊。”他闭上眼睛，双腿都不住地发软。笑着说：“怎样都行，只要你爱我。”

　　推开厢门，偌大的包厢中或坐或站零零落落有十来个人，有些人姬一二能记得面孔，但无一例外都是新普的权贵子弟。这些人一见他们俩进来，就开始起哄，吵着要让姬一二喝酒。

　　“我不喝酒。”姬一二浑身散发着暖洋洋的喜悦感，微笑拒绝他们。倒不是不能喝，他嗅觉敏感不喜烟酒的气味，这么多年来很少碰酒。

　　上来敬酒的一个公子哥被拂了面子，想要发难，又碍于姜逸在一旁，于是指向角落的方向：“你不和我喝，那得和周唐喝一杯吧？总不能扫了咱大少爷的性是不？”

　　姬一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角落里坐着的那个周唐也在看着他，似乎真在等他过去。仅仅是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转头向姜逸求助：“我是不喝的。姜逸，帮我……”

　　但倒映在姬一二眼眸里的，是姜逸那张写着嘲弄的脸。轻蔑、傲睨、厌恶，全部传达到姬一二身边，将他笼罩。

　　这并不是看待恋人的眼神，说是在看被厌弃的垃圾再合适不过。

　　姬一二接受爱的任何形式。看似水一般隐忍包容，实际上只是块尚有棱角的玻璃，轻易就被粉碎——欺骗、背叛、不信任，任一都是不行的。这份爱碎裂得轻易，姜逸不过是在玻璃的边角轻轻一敲，裂纹便像蛛网一样布散开来。

　　姬一二瞬间明白了这个所谓初恋的真实模样，联系他们的并非信任与占有，而是孩子气的虚荣与炫耀。就连“嫉妒”也褪去了浪漫虚幻的外衣，变回原本丑陋的模样。

　　他湿漉漉的眼里立刻被失望取代，却依旧美丽：“你骗我。”

　　姜逸的笑里充斥着恶意：“我骗你什么？周唐让你喝，你就喝啊。”

　　仅仅是这个只听过名字的人，就摧毁了这段“热恋”。姬一二控制不住地颤抖，觉得讽刺、又有些恶心。他转头就想要离开，回家里，回去哥哥的身边——姜逸却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怎么，害羞了？”

　　姬一二一拳挥向他的脸，却反被抓住，按倒在茶几上。

　　酒瓶与酒杯洒落一地，看乐子的权贵子弟们愈加兴奋地插科打诨，乐得见这一番欺凌的场面。姬一二不停挣扎，两个人主动上来把人按住，好方便姜逸动作。“我喂你喝。”姜逸上前，右手大拇指插进他嘴里，逼迫他把嘴张开，接过一杯酒就往人嘴里灌。

　　这杯混合洋酒一入口，姬一二就被呛得满脸泪水，止不住地咳嗽。洒落的酒水沾湿了他的衣领，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他锁骨的形状。姜逸恶趣味地掐着他的下巴逼迫人抬起脸来，那张姣好的面庞此刻蒙上粉红，眼睛迷蒙像是失了神智。

　　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再看姜逸，早已立了起来。

　　周唐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虽然他对姬一二有兴趣，但也不过是远远看个乐子。他更好奇的是，姬一二会怎么做——还能再简单地撒娇，叫人把他放走吗？“如果他朝我求助，我肯定不会带他离开。”周唐颔首，自己再进行一次自我肯定。

　　姬一二感受到自己逐渐涣散的意识，软着声音念道：“蓝津泽。”

　　乍得听他提起这个名字，在场好几人都严肃起来，觉得有些不妙。

　　一个按住他的公子哥试探性地开口：“蓝津泽？倩影的那个蓝津泽？”如果跟那位扯上什么关系，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都不能简单忽略过去——毕竟在新普的二代三代圈子里，蓝津泽这个名字的影响力可与周唐不相上下。

　　“是的。”姬一二强忍着颤抖与难受，转头看他，露出一个亲和的微笑，“你能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吗？他会感谢你的。”面对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那人顿时心跳加速，但也丝毫不敢怠慢，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啊，”姬一二看回姜逸，后者也在等他说出答案。于是故作抱歉道：“他才是我正牌男友，不好意思啊。”这听起来就像是在对姜逸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周围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大多是在笑弄姜逸。

　　姜逸虽气恼，也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毕竟不是谁都能和蓝津泽扯上关系：“你果然背着我在外面乱搞。”接着猛抓住姬一二的头发，迫使他抬起脸。看着这副任人摆弄的模样，姜逸的凌虐欲愈深，斜眼朝那个公子哥叫道：“打给他。”

　　说完又贴近姬一二，面容扭曲：“要是你为了脱身随便扯了个名字，我就在这里让大家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贱货。”

　　拨过去的电话在姜逸的示意下开了外放，过了半分钟才被接听。蓝津泽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哪位。”听到熟悉的哥哥的声音，姬一二鼻子一酸，终于有了委屈想哭的冲动。

　　通红的眼眶低垂着，散去了与姜逸对视时的锐利，落在周唐眼中竟有几分可爱。他心道：“好吧，如果那个蓝津泽不理会他，我就带他走。他会在我面前哭吗？”

　　“小泽，是我。”

　　“一二？”那边蓝津泽的声音有点惊讶，“怎么是这个号码。”

　　待到这个时候包厢里已经有人意识到眼下的情势，有些人往角落退去，有些人反而向前靠近。

　　姬一二发觉那些人的态度变化，面上没过多反应，继续回答蓝津泽的问题：“我的手机不知道摔到哪里了，你能来接我吗？”发觉自己并不知道这里的详细地址，刚转眼，就看见有个面容沉稳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躬身在电话旁为另一头的蓝津泽说明这里的地址。

　　蓝津泽挂断电话前还问了他的名字，姬一二才得知他叫做方新明。

　　方新明手里还拿着刚被侍者送过来的热毛巾。他将托盘搁在桌上，展开一块干净的毛巾，轻拭在姬一二的脸颊上，为他擦去酒水留下的粘腻。姬一二感受到毛巾温热的触感，终于舒适了些，便没有阻止他的触碰。

　　方新明一脸正色道：“衣物的赔偿我会送到您府上，我先为您简单处理下。”

　　“嗯。”姬一二坐在原处配合他的擦拭，再看姜逸，已经完全黑下了脸。他脸部不住地抽动，咬牙问姬一二：“你……”但不等他上前，就被两人拦住，“姜逸，你先冷静。”他们心里都明白，要是再让姬一二在这里受了什么事，谁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方新明没理会他，一边帮姬一二整理弄乱的头发与褶皱的上衣，一边解释：“原先我并不知道你与那位是……”姬一二明白他的意思，应道：“没关系。我会告诉小泽不追究你们。”后者露出欣慰的神情，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