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一心想下班》小浮川川

15、第十五章

　　布满灰尘的昏暗废弃体育器材室，脏兮兮的垫子上坐着一个人，他的眼睛上蒙了一块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布，双手被绑在身后，蹙眉直视前方，下颚被一只手掐在手中，手指用力，乌黑的发丝晃晃悠悠的在空中飘过，方其然被迫高高仰起头。

　　男生蹲在他面前，另一只手的手指摩挲着方其然头发上的发夹。

　　“方同学真的太漂亮了。”男生赞叹道，“每一处都很精致，上次送礼物的时候我就想离近一点看看了。”

　　“你怎么……”方其然的表情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敢相信前两天还亲切着送他礼物的人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男生放开钳制他的手，起身站在他面前，身体的阴影覆盖了方其然的身体，像是被吞噬掉了。

　　他说道，“因为方同学现在是乞丐啊，乞丐被欺负是理所应当的吧。”

　　方其然茫然失措的表情被布遮去了大半，男生只能看见他挺翘的鼻尖和张合的红唇，精致的下巴上面还有点点红色指印，他的皮肤敏感脆弱，被轻轻一掐就留下了印子。

　　“可是，乞丐不是随机抽到的吗……”方其然喃喃道。

　　男生听到了，笑道，“那要怪就怪你抽到了吧。”

　　他平常的表情是如正常人一般的温和礼貌，现在却是满含恶意，脸色狰狞扭曲，被阳光照射出来的灰尘分割成了光怪陆离的形状。

　　阴暗爬行的下水道老鼠看到了奶酪，第一次想占有它，有了触手可及的机会，老鼠抓住时机，狠狠地叼住了奶酪，给予了致命一击。

　　“再说了，方同学这副样子不就是故意诱惑别人的吗？露出这种表情，我看就是渴望被别人欺负吧。”男生低头看着方其然的脸，方其然的身体，他用侵略性的眼神描绘着垫子上的人，视线如同一张交织密集的网，将方其然笼罩其中。

　　方其然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因为眼睛被蒙住的缘故，对他人的视线会更加敏感。

　　面前的这个男生，视线直接，灼热、粘腻、阴湿、和无尽的恶意一股脑儿的朝着自己涌来。

　　“别着急，还有更好玩的等着你呢。”男生的声音在方其然的耳朵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昏暗封闭的空间，让方其然大脑有些晕眩，他好像听到了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几道凌乱的脚步声，急促地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大约有三四个人？

　　方其然晕晕乎乎的思考着。

　　“呦，还真被你弄过来了，你小子可以啊，有一套。”一个同样恶劣的男声在方其然头顶响起。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崔时凛不是说了不能动他吗？他要是知道了，我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吧，我爸还在他家公司底下工作呢。”另一个声音犹犹豫豫的说道。

　　“你傻叉啊，不让崔时凛知道不就行了，今天这件事情，只要我们在场的几个人守口如瓶，崔时凛就永远不会知道。”

　　“那好吧。”

　　几个人商议了一会，达成了统一口径。

　　脚步声逐渐挨近自己，似乎有人包围住了自己，方其然缩了缩身体，他被几个大男生围在中间，像被狼群盯上的猎物，徒劳无力的挣扎着。

　　“你们要干什么？”方其然表面上像是害怕拼命往后退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在疯狂戳系统。

　　【快快快，赶紧给我屏蔽痛觉，感觉要被群殴了。】

　　方其然紧张的等待着自己被揍，他已经感觉到了几只大手挨近了自己，粗暴的动作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后背上泛起一阵颤栗。

　　“猜猜看我是谁啊，方同学。”其中一只手攀附上他的小腿，校服裤子被拉上去一截，露出白皙的皮肤。

　　还有一只手钳住了方其然的下巴，让他的脑袋无法移动。

　　“不要分心啊方同学，还有我呢，要不要猜猜我是谁呢？”

　　“是啊，还有我，继续猜猜看我们都是谁吧。”

　　“猜对了有奖励，猜错了可就要挨揍了，呀，你也不想被揍吧，给我认真一点啊。”

　　背后的一只手沿着他的脖颈向下移动，蝴蝶骨颤抖的厉害，被绑缚在背后的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手指不安地蜷缩着，指尖泛白。

　　围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平日里班上的同学，现在却恶劣的对他进行着霸凌，像玩游戏一样让他猜他们的名字。

　　“别这样……”方其然低垂着眸子，神情恍惚，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可怜，“为什么要欺负我呢，我没有惹过你们啊……”

　　“什么啊，你现在这副表情不就是惹到我们了吗，要有乞丐的觉悟啊方同学。”哄笑声萦绕在方其然耳畔。

　　【系统，屏蔽痛觉。】

　　熟悉的坍塌声音传来，体育器材室的大门再次被踹开。

　　“你们，在干什么呢？”

　　崔时凛凉飕飕的声音传进了在场几个人的耳朵里，犹如魔鬼降临。

　　“我去，崔时凛怎么来了？”

　　“不是说专门避开他了吗？”

　　几个想霸凌方其然的男生声音明显慌乱了起来。

　　崔时凛二话不说上来就是压着在场几个人揍，单方面的碾压，他的拳头砸在了男生的脸上，几个人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哀嚎。

　　崔时凛踢开面前挡路的人，蹲在垫子上的人面前，他的目光带着心疼和愧疚。

　　“抱歉，我来晚了。”

　　他帮助方其然摘下眼睛上的布，松开背后绑缚着的麻绳，将人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像捧着贵重易碎物品，生怕人磕着碰着。

　　“没有，来得很及时，谢谢你。”方其然面上感激的回答道，心里却已经欲哭无泪了。

　　不是，哥们，怎么又被你截胡了？

　　崔时凛踩过地上被他揍的半死不活的人，抱着方其然朝外面走去。

　　这次不管方其然怎么说，崔时凛也要带他去医务室查看身体，更别说他之后寸步不离的行为了。

　　方其然头疼的看着自己动一下，崔时凛的眼神就动一下，方其然课间去个洗手间，崔时凛都得跟着一起，形影不离，像安了雷达一样在他身上，导致方其然找不到机会摆脱。

　　黎川男子高中放学后的校园空荡荡的，大部分学生都被自家司机接走了。

　　而方其然，在教室里和崔时凛谈不拢了，崔时凛要送他回家，方其然不想让他送，放学后是多好的被霸凌机会啊，不能浪费。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方其然和崔时凛。

　　“我送你回家吧，其然。”崔时凛站在方其然身旁，温声道。

　　“还是不了吧。”方其然抓着书包带子，书包已经被崔时凛拎在了手中，他一松手，可能崔时凛就拎着他的书包走人了。

　　“我送回去吧，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崔时凛的声音还是柔和的，可方其然分明听出了其中的不容置疑。

　　“我们聊聊吧要不？你看现在天气还不错……”方其然看了一眼窗外的阴天，话语突然哽住。

　　“好啊，其然想聊些什么？”崔时凛把方其然的书包放到桌子上，他坐在了平常吴尚赫坐的位置，撑着手看向方其然。

　　崔时凛当然很乐意和方其然多待一会。

　　“一直没和你解释，上次那个事情是误会，我不是故意要拿你衣服的，都是误会。”方其然决定从源头拯救一下。

　　“嗯，我知道。”崔时凛点点头。

　　“啊？”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方其然表情茫然了。

　　“那件事情都怪具载荷，都是他干的，我什么都没干。”方其然气愤的说着具载荷的坏话。

　　“嗯，我知道，都怪他。”崔时凛再次点了点头。

　　方其然看着他的脸，声音突然卡壳，有点说不下去了。

　　“我送你的奖章，喜欢吗？”崔时凛突然问道。

　　“嗯？什么……哦，奖章啊，挺喜欢的。”方其然疑惑了一秒，差点露馅，幸好及时想了起来，保住了舔狗人设。

　　任务进行不顺利没关系，舔狗人设不倒就行。

　　“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你。”崔时凛起身走到自己的座位。

　　方其然好奇的跟了过去。

　　他看见崔时凛从抽屉里掏出来一个沉甸甸的盒子，很有份量的感觉。

　　是什么？钞票？黄金？方其然想到具载荷下午送给自己的小盒子，开始期待了起来。

　　“我可以打开吗？”方其然看着手里的盒子，礼貌问道。

　　“可以的。”崔时凛微笑着。

　　方其然兴奋地拆开丝带，打开盖子，然后……然后他看到了一堆的奖章？

　　？？？

　　“奖……奖章？”方其然茫然的拿出来一枚奖章，他看着亮闪闪的奖章，大脑陷入了沉思。

　　“是的，喜欢吗？”崔时凛伸手摸了摸方其然的脑袋。

　　方其然不死心的翻了翻手里的盒子，发现里面全部是崔时凛的奖章，从他初中到高中这几年的战绩，全部都是比赛获得的奖章。

　　方其然沉默了一瞬。

　　舔狗人设什么样的来着，这时候应该说喜欢。

　　“喜欢。”方其然颤抖着唇，面无表情的憋出来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