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脚鸟与纸飞机》树树月亮

40、只吻过你，只吻你

　　程雪漫是那晚唯一一个站在门口等男朋友的女生。

　　几乎每个路过的男生都会看她好几眼，第一眼是好奇，怎么有女生在；第二眼是看她，女神颜值啊；第三眼是欣赏，在心里悄悄赞叹。

　　但最多也就三眼，毕竟这里是名校，大多数学生都很有素质。

　　但她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她只是看着寝室门口进进出出的身影。

　　在等樊凌宇下楼期间，她想了很多，但在见到他那一刻，她明确了自己的心意。

　　她想和这个男人共度余生，那种一眼望到头的余生。

　　她脑里闪过很多画面，30岁的程雪漫，40岁的程雪漫，50岁、60岁、70岁、80岁、90岁、100岁……她希望往后余生每个阶段，身边都有他。

　　程雪漫不是爱专牛角尖的人，她能和樊凌宇恋爱，走到一起，是因为两个人有着相通的价值观。

　　她明白樊凌宇这么做的原因，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待小人，敬而远之。

　　他们都是向前看的人，不想为了过去的琐事庸人耽误时间。

　　简遥这个人，曾经给他带来那么多麻烦，他不想再惹麻烦，于是躲得远远的，这情有可原。

　　所以她根本不会生气。

　　而且，这事不容细想，越想越觉得好笑。

　　想到樊凌宇因一时仗义之举而惹得麻烦缠身，想到他骑在围墙上被抓到的画面，程雪漫嘴角弯了上去。

　　之前樊凌宇在她这里，就是个看上去很冷，生人勿近，接触下来，还不错的人。

　　原来他也有那么窘迫的时候，原来他的初恋，这么名不副实。

　　其实严格说来，那也不算初恋，所以……

　　所以，我是他的初恋咯。

　　程雪漫的心脏跳了那么两下，为在这荒诞剧情后面的推理出来的真相。

　　细细回想，简遥这些日子以来，对她异常热情与殷切，每次见面，都主动和她搭话，知道程雪漫是工业设计的，每次谈话的主题都是工业产品设计，她是服装设计系的，但是她从来不聊服装设计的事儿。

　　所以简遥接下来会出什么招呢？程雪漫心中冷笑，可惜的是，她不会知道了，因为她根本不感兴趣。

　　大约只等了两分钟，就看到了樊凌宇。

　　他是跑着出来的，站到程雪漫面前时，还在大口喘着气。他目光急切地上上下下打量，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程雪漫从来没有主动来男寝找过他，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你怎么了？”

　　“我都知道了。”

　　“什么？你知道什么了？”樊凌宇没有做任何亏心事，说出来的话，语气坦坦荡荡。

　　程雪漫踮起脚尖，伸手戳了戳他脸颊，“你和简遥，她亲的你这里？”

　　说完，她落下脚跟。前后左右都是寝室楼，灯都亮着，余光里，像是一个个发光方糖格子，两人就站在这中间。

　　程雪漫脸上带着笑。

　　樊凌宇眼睛眨了眨，感觉浑身冰冷，像被泼了一身冷水，从程雪漫去设计学院上课开始，他就知道，一定瞒不住的。

　　他不怕她知道真相，但害怕她误会。

　　“简遥和你说了什么？其实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嗯，我知道。”程雪漫并不想搞得这么紧张，于是拉着他，坐在了身后的长椅上。

　　“不是简遥和我说的，是你姐。她看到我和简遥在一起了。”

　　“所以你刚刚是去见樊夏了？她怎么说的？”

　　“你想我复述一遍？”

　　樊凌宇摇头，知道是樊夏和程雪漫说了，便放下心来，当年他怕给家里添麻烦，也迫于母亲的求逼，就答应了和简遥“恋爱”，没有人在意他的真实想法。

　　只有樊夏知道她这个家族里地位卑微的弟弟，因为简遥过得多憋屈。

　　“不用了。对不起漫漫，但其实，那就是个误会，是简遥太能闹了。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但是以后不可以这样了。”程雪漫握着樊凌宇的手，握着他修长的手指，手指在他指缝间滑着，“我希望，咱俩俩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好吗？”

　　“好的。”樊凌宇和她十指交握。

　　樊凌宇长期敲键盘，手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程雪漫指腹摩挲指尖硬茧，忽然起了一阵心疼，他也一定很为难吧，怕自己知道后两个人再闹矛盾，她忽然想吻一吻他的指尖。

　　可她不想表现出来，于是她又问：

　　“所以，她到底亲的你哪里？她不会强吻过你吧？不然你怎么那么怕？”

　　“程雪漫，不要拿这件事开玩笑。”

　　“没开玩笑啊，樊夏说她还上了你的床唔……”

　　程雪漫的话被樊凌宇吞掉了，用强硬热切的吻，舌尖抵了进去，蹭着她舌面，狠狠一吸，然后退出。

　　猝不及防的一吻，程雪漫看着樊凌宇上下滚动的喉结，和近在耳边的吞咽声，他好听的声音响在耳畔：“这里，只被你亲过，只吻过你，只吻你。”

　　“哦。”程雪漫低低应着。

　　听她因为缺氧害羞而软下来的声音，樊凌宇又气又疼，不知道要把她怎么办好。

　　他拉下羽绒服拉链，一把将程雪漫抱进怀里。

　　“干什么？”

　　这可是在寝室门口，身后还有人呢，樊凌宇疯了吗？

　　他确实疯了，不管程雪漫的挣扎，抬着她腿，把整个人抱起来，让程雪漫面对面跨坐在他腰上，再用羽绒服包住她，程雪漫只余一个脑袋和两条悬空的小腿，几乎被他包裹在怀里。

　　今夜并无月色，只有点点微星。

　　“樊凌宇，你耍流氓。”

　　“别说话，再亲会儿。”樊凌宇向后一靠，让她紧紧贴着他，因为姿势的原因，程雪漫身子往前一倾，觉得自己几乎是把嘴巴送过去的，然后就被他含住。

　　太过分了。

　　一直吻到无法呼吸，樊凌宇才停下。

　　程雪漫在他怀里挣扎，“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了。”她手按在他腰肋间，“松开我，樊凌宇，你听到没有。”

　　樊凌宇听到了，但他不打算松开了，兜着她，紧了紧胳膊：“漫漫，你别动了，你别乱动。”

　　忽然他粗喘一声。

　　程雪漫也不动了，她不敢动了，

　　“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行。”樊凌宇嘴唇擦着她耳边。

　　“你，你好无耻。”

　　“对。我无耻。”樊凌宇大言不惭，头埋进她颈间，轻轻嗅着，“你真的好香，我知道我无耻。”

　　程雪漫忽然被逗乐了，“你好了吗？我能走了吗？”

　　“你觉得呢？我好没好，你不知道？”

　　*

　　直到回寝室，躺到床上，程雪漫才想起来，今晚去男寝找樊凌宇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是要让他参加竞赛啊，什么叫重在参与，她程雪漫既然参与了，就要争第一。

　　但最后却变成了这样。

　　她扑腾一下坐起来，又躺回去，扯被子捂住脸，太羞耻了。

　　虽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但樊凌宇明显越来越不要脸了。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今年夏天那会儿，两人在图书馆学习，热恋期小情侣，总是忍不住靠近对方，即使在图书馆，也会腿贴着腿，鞋挨着鞋。

　　那天，外面下着大雨，室内光线昏暗，学着学着，樊凌宇就趴在桌子上，她问他是不是困了，樊凌宇眼神晦暗地望着她，见他手捂着肚子，程雪漫以为他难受。那几天是肠胃感冒高发期。

　　程雪漫伸手放在他额头上，“你难受？肚子不舒服？”她目光顺着桌沿看过去，然后来个急刹车，又在空中画个抛物线，落回书上。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好学生程雪漫出于守望相助的同窗情谊，递给他一张纸条：“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的意思是，怎么不好好学习好好看书，在图书馆这样的地方也能那什么？

　　樊凌宇看了眼她的纸条，转身背对着她。

　　哼，还知道不好意思。

　　可下一秒，樊凌宇给她发了条微信，只有一个字，“你。”

　　……

　　“程雪漫，你拱来拱去的干什么？”黄雨盛摘下耳机，“床上长男人了？”

　　“黄雨盛闭嘴。”

　　“我闭嘴？你今晚去哪了？回来的时候，脸色都是不一样的潮红，回来就躺床上。你和樊凌宇干什么坏事儿去了？”

　　今天下课后，程雪漫收到樊夏消息，樊夏搞得很神秘，说只让程雪漫自己来，别让任何人知道。

　　平时她和樊凌宇去哪儿，都会告诉黄雨盛，今晚她却不吱声就消失，回来也不说去了哪，当然不怪黄雨盛多想了。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干，赶紧睡觉吧。”

　　“此地无银三百两，哎呀，大家都成年人，都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不用不好意思。”

　　程雪漫不回黄雨盛，她假装打了几声鼾，转身对着墙，却睁开了眼。

　　哦，原来她都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

　　可和他樊凌宇之间，最亲密的行为，也仅限于此了。

　　樊凌宇最过分的时候，也就是今晚了。

　　但她觉得，这样很好，这样再好不过了。

　　做什么事都要有个中心，程雪漫不想活得像唐娇那样，把爱情当作中心，什么都听学长的。

　　她现在的中心任务是，是什么呢？

　　她想到了那句常听到的宣传语。

　　“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

　　对，她的中心，就是建设自己，发展自己，而且应该要聚精会神，一心一意。

　　按照她本来的计划，在经济独立之前，她不会谈恋爱，毕竟感情这个东西，让人患得患失，浪费精力、耽误学习，所以她对于恋爱，一直是排斥的。

　　这是她之前的爱情观，可是樊凌宇却让她看到了不同的爱情。

　　程雪漫能感受到樊凌宇的爱，那种细水长流的，以她为中心的爱。虽然她平时嘴上不说，但她真的很庆幸，能有一个樊凌宇这样的男朋友。

　　他不会强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欢的事情，她想到那枚他放在桌子上的纸飞机，其实他的男朋友也有一颗有趣的灵魂呢。

　　他会陪她过年，陪她学习，一切都以她为中心。

　　他们正稳稳地行驶在一条轨道上，偶尔加速，但没有越轨，缓慢地前行着。

　　他们的生日就快到了，程雪漫打开手机，看了眼微信余额，然后打开购物软件，她得好好宠爱一下她的男朋友，送点什么礼物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