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千里》飞狐城

41、陶 潜

　　天池靠在李爷爷的墓碑旁。

　　仰首倾怀，一饮而尽。

　　迷蒙间似有人轻轻走近，天池抬眸一看，刹那间，浑身颤抖无法自抑！

　　那个女孩子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眉目不动，无悲无喜。

　　天池飞奔而至，触手之处，她消失了……

　　四野空空寂寂。

　　***

　　天池站在那里，一直站到日暮。

　　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

　　几天后，天池登上回A市的飞机。

　　同时，正在开会的凌逸手机响了。他从会议室走出来，默默听完私家侦探的汇报，挂断电话。
　　独自在走廊上站了一会，转身回到会议室。

　　***

　　天池一回来就得到两个好消息：一是凌氏参与投标的市政工程中标了，二是自己设计的A市传媒大楼建筑方案在众多设计方案中成功胜出，也一举中标了。

　　这是极不容易的事情，A市传媒大楼计划斥资数十亿，面向国内外公开征集设计方案。参加竞标的有国内外十多家颇具实力的设计公司，其中甚至包括国际著名的建筑设计师科尔塞里• 盖里和他的设计团队。

　　本来凌氏也有人主张聘请国外的知名设计师，但是凌逸力排众议还是坚持沿用慕天池作为主设计师。

　　自从青池走后不久，凌逸就向天池提出向他的设计公司注资换取部分股权的提议。
　　其实那时天池早已无心经营公司，但凌逸与他有恩，他也不好拒绝，便提出以凌逸所出价格转让公司70%的股份，宗伟、杨婉亭等老员工拥有公司30%的股份，同时聘请宗伟为经理，自己则只专注于设计。凌逸欣然同意。自此天池的公司就成了凌氏的下属企业。
　　第二年天池又被聘为凌氏设计部的总监。两人搭档相得益彰，几乎可以说是所向披靡。在凌逸的支持下天池的才华得到了最大的发挥和展现。
　　此次，科尔塞里• 盖里看了天池的设计后也是赞不绝口，称它“布局完美，功能合理，是技术和艺术的完美结合，注定会成为不朽的建筑”。

　　庆功宴上，同事们纷纷围过来向天池祝贺，天池却一片平静，心里没有一丝兴奋。
　　是的，这是他的理想。他一直希望自己设计的作品能像地标一样屹立在这个城市。

　　几年前，他的设计还常常被人拒之门外。有一次他和宗伟花了两个月时间为一个公司设计厂房和职工宿舍，他们按照老板的意见多次修改，可最后还是被弃用了。天池心里也难免沮丧，可是还得做出着淡然的样子安慰宗伟他们。青池听说了这事，跑过来二话没说，把他拉到楼顶上。
　　她指着这个都市最繁华、最灯火通明的地方，回过头笑盈盈的对他说：“天池，你看，那个位置是留给你的，总有一天，你设计的房子会修在那个地方！”
　　他笑了，“那个地方可不会修住宅。”
　　“管他的，反正不是住宅也是别的什么东西，反正是你的！”她肯定的说。

　　是的，你说的对，现在我做的了。可是，青池，你在哪里？

　　这时，有一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天池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却是凌逸。
　　凌逸笑道：“这里闷的很，没什么意思。我们到别处去喝两杯。”
　　“这么多人，我们现在走？”
　　“没事，老刘他们会招呼的。”

　　两人走出大厅。看着他们的背影，何晓玲又兴奋了：“看见没，看见没？他们又单独出去约会了！”
　　旁边的姑娘对她怒目而视。

　　出了门，两人均觉心里得气闷的很，懒得去喝酒，干脆去找了一家壁球馆打了一场。

　　封闭的壁球室内，没有人说话，只听见球拍大力击球和壁球猛烈撞击墙壁的声音。
　　他们你来我往也不知打了多少回合。都累到大汗淋漓，浑身虚脱。
　　最后两人把球拍往地上一摔，就那么躺倒在地上喘息休息。

　　依然没有人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逸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还会等下去吗？”
　　天池闭着眼睛没有动，过了少许，说：“会。”
　　凌逸沉默着看了他一会，慢慢地转过头，也闭上了眼睛。

　　***

　　办公室内，凌逸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他的助理方博走了进来。
　　方博递给他几分文件，“凌总，这几分文件要签一下。”
　　凌逸微微颔首，看了看文件，签起字来。这时，方博说：“凌总，我得到消息，陶潜在和天亿的人接触。要不要敲打一下他？”
　　凌逸皱眉略微考虑了一下，“算了，他手上没什么底牌，由他去。”说完继续签字。
　　方博走后，一个念头从凌逸脑海中一闪而过：不，他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他拿起电话正要拨打，心中却突然泛起一股难言的疲惫。又随手放下手中的电话。
　　算了，也由得他去吧。

　　几天后，天池接到一个电话。
　　“喂，请问是不是慕总监？”
　　“是的，你哪位？”
　　“我是王凯。”
　　天池想了想，一时没想起来这王凯是谁。那人接着说：“我是青池以前的同事。”
　　天池微微有些恍惚，有多久没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个名字了?
　　他说：“你好。”
　　对面的男人笑了笑，说：“天池，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时间？见个面吧。”
　　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天池还是说：“好吧。”

　　下班后，天池来到约好的茶室，由侍者带领着来到一间包房。王凯早已等候其间。一见天池他就迎了上来。

　　其实天池只是以前参加青池的同事聚餐时和他见过几面，并不熟悉。印象中他是一个和徐爽有些相似的年轻人，性情爽快，脸上总是带着开朗的笑容。可现在他一幅白领精英的样子，目光沉稳精明，举止得体练达，容貌倒没多大变化，气质却截然不同了。
　　他把天池迎着坐下，寒暄几句，突然问道：“青池有消息了吗？”
　　天池一怔，摇摇头。
　　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听芳芳说的。青池是我见过的最开朗的姑娘，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
　　天池沉默不语。
　　他又说：“对了，我和芳芳要结婚了。”
　　这倒有些意外。“哦，恭喜，”天池说：“真没想到你们会走到一起，也是缘分。”
　　王凯突然苦笑一下说：“其实我和她几年前就在一起了，不过那时她嫌我穷，把我给甩了。后来她也被有钱人甩了，这些年很吃了些苦头。老实说，当时我听到她的消息时心里挺解气的。不过后来看到她的人心又软了。我也真是挺贱的，到了这一步还喜欢她。”
　　王凯的神情里带着几分恍然和苦涩，看着他的样子，天池也不知说什么好，便转移话题问道：“你现在还在博辉干？”
　　王凯这时也回过神来，笑道：“早辞职了，我现在在天亿的人力资源部工作。”
　　天池脸色微微一变，说：“王凯，你找我叙旧欢迎，不过如果还有工作上的事那就免谈了。”
　　王凯好似早料到他会这么说，闲闲一笑，说：“天池，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你感念凌逸对你的知遇之恩，所以对凌氏忠心耿耿，不过你知不知道当初陷害你的人到底是谁？”
　　天池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也不知他是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问道：“是谁？”
　　王凯还没开口，就听见外面有一人高声说道：“是凌逸！”
　　说着，那人就从外面推门而入，竟然是陶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