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转华章（重生）》轻吟简歌

14、第 14 章

　　苏婉经历了精神紧张的一天，一夜无梦，早上天光大亮才被家里的电话铃声吵醒。她赶紧跑出卧室，只见汪丽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听筒，神情有些茫然。

　　“妈，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

　　“警察说你爸在看守所里把人打伤了……”汪丽兰的声音有些飘忽，显然还没有消化这个消息。

　　苏婉一听，心中疑惑。苏盛荣不是个逞凶斗狠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些赌徒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她快步走到汪丽兰身边，扶住她的胳膊，轻轻问道，“警察现在要我们做什么？”

　　“他们说你爸先挑衅，被打的人和家属不愿意和解，要告他故意伤害。他在看守所里伤人，警察都看到了……婉婉，你说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她的脸色苍白，应该是被吓到了。

　　苏婉却觉得另有隐情。苏盛荣昨天已经被揍得浑身是伤，还被抓到了看守所，居然没过多久，就有力气和胆量当着警察的面发难伤人，实在是不合情理。但是如果他想通过这种方法来要挟妈妈和自己，那他绝对是打错了算盘。

　　“妈，你别担心。我们先去看守所。如果他真的伤了人，人家告他也是情理之中。他现在这个样子，出来更危险。”苏婉握着汪丽兰的手，一边安抚，一边再次和她分析苏盛荣出来的坏处。

　　汪丽兰叹了口气，点点头 。“婉婉，妈知道你的意思。听完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些事，他再做什么我都不惊讶了。哎，妈就是不理解，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婉看着汪丽兰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和眼睛里的彷徨无措，心中心中一阵酸楚。她知道，汪丽兰的痛苦不仅仅因为苏盛荣的行为，更因为这些行为摧毁了过去的美好。但至少，这一次，有她陪在妈妈身边。

　　母女两人也顾不上吃饭，收拾好身份证件，赶到看守所。到了门口，突然有个穿着西装，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拦住了她们。

　　“请问是苏婉小姐吗？”

　　苏婉抬头看了看这个男人，他像是匆匆赶来，还有些气喘，但看起来很干练。她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没有任何印象。

　　“我是苏婉，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耀安集团的律师，我姓沈。是天宇让我来的。”

　　“耀安集团？天宇？”

　　“是魏天宇魏先生。他是您的同学。”沈律师解释道。

　　苏婉听到魏天宇这个名字，心中一动。耀安集团应该是他父亲的公司。昨天晚上她还想着要寻求他的帮助，没想到今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她点了点头，握着汪丽兰的手，小声说，“这个律师是我同学找来的，他家里开公司。”然后便示意沈律师继续。

　　“您父亲和其他几位涉案人员的问题，我已经大致了解过了。作为律师，我建议苏小姐和您的母亲趁这个机会和他们划清界限，包括您的父亲。你们如果现在要找律师，我可以提供这方面的服务。”沈律师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来意。

　　苏婉有些讶异，看来这个律师不仅了解她父亲的情况，提出的建议也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转头望向汪丽兰，看到了她眼睛里的疑惑，便问道，“沈律师，我们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

　　“好的。不过这里说太多不太方便，我们可以去旁边的咖啡厅细聊。”沈律师转向汪丽兰，做了个“请”的手势。

　　汪丽兰拉着苏婉，跟着沈律师一起往咖啡厅走去。苏婉心里有许多不解。就算魏天宇和王成他们有联系，知道苏盛荣的事情，他又是如何知道她们需要律师？更何况，沈律师建议的“划清界限”，她也不会天真到是因为他出于同学情谊而提供帮助。可如果他是为了自保，这也的确过于兴师动众了。

　　三人来到咖啡厅坐下，沈律师开始详细地为母女俩解释他的建议。

　　“苏太太，我了解到，您丈夫和其他涉案人员涉嫌聚众赌博和故意伤人等多项罪名，另外，可能还涉及到一些更严重的犯罪，比如拐卖人口。如果一旦定罪，后果还是比较严重的。您和您的女儿作为直系亲属，都会受到一些影响。”

　　“拐卖人口？！”苏婉和汪丽兰听到这里，都不禁惊呼出声。苏婉有些难以置信，这难道是和自己被卖有关？还是他们以前做过类似的事？

　　“是的。因为您女儿即将上大学，这个事情对她未来学习和就业的影响是比较大的。所以，如果您能够和他划清界限，那么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轻对二位的影响。同时，我们也可以为您提供法律支持，帮您处理可能面临的财产纠纷等问题。”

　　苏婉听到这里，心中很是触动。她原本只是想找时间问问魏天宇是否能帮她了解一下苏盛荣和王成具体做的事情，好让汪丽兰尽快离婚，没想到他一个高中生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找来律师，还了解了如此多的信息。这么小的年纪如此替她着想，又能把事情做的这么周到，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汪丽兰也是一脸感激，但心中又惊又怕。她没有想到，苏盛荣的问题居然如此严重。而女儿还小，一旦他的罪名严重，哪怕不用还债，对女儿的未来还是有影响。她不懂法，但这个沈律师是女儿同学找来的，如果苏盛荣做了那些耸人听闻的事，那沈律师的建议的确是为了她们母女俩着想。

　　“沈律师，真的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不过，出事以后我还没见到老苏，所以还需要时间商量一下。能不能，我们先了解情况，之后再联系您？”

　　“这个没问题。如果您决定了，请随时告诉我，我会尽快为您准备相关的法律文件，也可以帮您和警方沟通。”沈律师说着，将自己的名片递给汪丽兰。

　　汪丽兰接过名片，连连道谢。

　　沈律师走后，苏婉抚着汪丽兰身后，一起进了看守所。在会见室里，她们见到了苏盛荣。他看起来比昨天更加狼狈，脸上有几块青紫伤痕。看到汪丽兰和苏婉，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丽兰，婉婉，你们怎么来了？”苏盛荣试图挤出一丝笑容，但看起来有些牵强。

　　汪丽兰一看到苏盛荣这憔悴的样子，顿时有些激动。“你还好意思问我们！你是不是疯了？！你把我们母女俩害惨了啊！”

　　苏盛荣在她的控诉下向后退了退，着急地说，“丽兰，你听我解释，我是被人害了……”

　　“你被人害了？赌博不是你自己赌的？女儿不是你卖的？人不是你打的？你说说看，哪件事情不是你做的？！”汪丽兰恨他瞒着自己做了这些烂事，忍不住打断他，愤怒地吼道。“连女儿你都能狠心卖了，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我，我当时真的是被打得快死了，才不得不签的字。丽兰，我真的是被人害了，我是被那些人骗去赌博的！”

　　“那你为什么打人？”苏婉见他不愿承认，听不下去了，冷冷地问。

　　“哎，你别问了。”苏盛荣叹了口气。

　　“你什么态度？！”汪丽兰见苏盛荣态度消极，心里直冒火。“你知道我听到你做的那些事有多担惊受怕吗？现在我们问都不能问？你欠了这么多钱，还借高利贷，你想过我们母女吗？你害的我们女儿差点被抓走，我要和你拼了！”说着，便冲上前去揪打苏盛荣。

　　苏婉见状，赶紧上前拉住汪丽兰。

　　苏盛荣心知自己的行径已经彻底伤害了妻子和女儿，心中愧疚不已。但他仍然想尽力挽回一些，于是看向苏婉，试图解释。

　　“婉婉，爸爸真的是被人骗了，才会走上这条路。但爸爸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们，爸爸是被逼无奈啊！”

　　苏婉看着苏盛荣，又想起上辈子最后几年苏盛荣变本加厉贪婪疯狂的样子，她知道，这些话不过是他自欺欺人。

　　汪丽兰看着他满脸伤痕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问道，“你欠了多少钱？那些人估计关不了太久，如果你出来了他们找你要钱，你要怎么还？”

　　苏盛荣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心软了，便嗫嚅道，“丽兰，我，我真的是被坑惨了……你知道我，我平时挣钱都是给你们花，不留什么存款的。”他抬头看了看她，见她没有明显的反感，又继续说，“丽兰，我们那笔拆迁补偿款，能不能先给我用？”

　　汪丽兰一听，心彻底凉了。看来女儿说的对，苏盛荣早打起了拆迁款的主意。

　　昨晚她一夜没睡，心底还是有一丝希望，想着苏盛荣会承认错误，然后自己把钱还上。但今天一见，他对自己的行为找各种借口，还指望她们拿存款给他还赌债，完全没有悔改之心。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苏盛荣，”她很少叫他的全名，“你自己赌博欠债，没有道理让我们替你还。我们夫妻一场，我本来不想做得太绝。但现在看来，不这样做，我就是害了自己和女儿。我们离婚吧，我不会帮你还一分钱。”

　　苏盛荣一听，脸色大变。“丽兰，你，你说什么？我们是夫妻啊！婉婉还小，我们不能离婚！”

　　“夫妻？”汪丽兰冷笑一声，“你也知道女儿还小？你为了赌博，连女儿都敢卖，这么长时间瞒着我，你还知道我们是夫妻？！你赌输了钱还借高利贷，这些钱你还骗我说是出车祸赔给人家的！你把我当傻子一样骗，居然好意思说我们是夫妻？！”

　　苏盛荣看着她愤怒决绝的眼神，心中慌乱不已，不顾警察拦阻，上前试图抓住她的手。

　　“丽兰，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一定改，我一定改！”

　　汪丽兰看着苏盛荣，心中一阵挣扎。她恨他的所作所为，然而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难过。但是女儿说的对，他过去能做出这些事，以后也未必不会重蹈覆辙，甚至变本加厉。

　　“老苏，我们回不去了。你做的事情太伤人了。你光是欠钱也就罢了，警察说你还犯了好几个罪，对我和女儿都有影响。你自己做事不长脑子，我不可能为了你把女儿的前途都毁了。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汪丽兰说完，转头看向苏婉。“婉婉，我们走。”

　　苏婉点点头，扶着汪丽兰离开了会见室。她知道，这次见面已经彻底撕破了她们和苏盛荣之间的最后一点情分。

　　母女俩走出看守所的大门，春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却还是觉得寒冷。汪丽兰沉默地走着，苏婉知道她在消化今天的一切。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走了一会儿，汪丽兰突然停住，扶着额轻轻说道，“婉婉，妈真的很累……”便头一歪，直直地向后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