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冬至》闲窗客坐

2、他？

　　这次的颁奖地点在深圳，正逢第二十七届电影节，在场还有几位老戏骨和电影学院老师，所以颁奖过程显得格外长一些，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孟鸿之换下了典礼上的礼服上了保姆车，微博正在宣传着这次盛大的典礼，他的手机收到消息推送在座位上震了震，手机屏保随后亮起，上面是一个人模糊的剪影。
　　他看着那张照片笑了笑，突然很想姜树和，特别想他。
　　他觉得机票订的时间还是太晚，觉得典礼安排的时间不合理，甚至开始责怪现在还站在这里的自己，总之就是没有理由的感到焦躁，好像现在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好，都在阻挡他推开家门，把懵懵的姜树和抱在怀里。
　　他从来没有那一刻如此归心似箭，哪怕这时候告诉他华南突然刮起了台风也没有办法阻挡他想要飞回浙江，亲吻爱人的决心。
　　他轻轻摩挲着左手上的戒指，在无名指上转了几圈后，抬起手轻吻了那因为染上了体温而变的温热的银戒，开口道，
　　“走吧。”他笑了笑，锋利的眉眼变的温和“回家。”

　　落地杭州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孟鸿之脱下手套，在还贴着膜的指纹锁上碰了碰，门应声而开，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客厅里还亮着的落地灯。
　　米白的布艺沙发上坐着个人，身形有些瘦削，略长的头发遮盖了他稠丽的眉眼，肤色有些病态的白，整张脸唯有唇上有几分颜色，也是浅淡的蜜色。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面前的电视里正放着颁奖典礼的回放，里面的孟鸿之正拿着奖杯，冷峻儒雅，侃侃而谈。
　　姜树和看着电视里的人愣了愣，忽然春水融冰般笑了起来，把脑袋在披盖着的薄毯上埋了埋。这时，身后一只手臂伸过来，拉起毯子的一角盖在他的脑袋上，隔着柔软的布料揉了揉姜树和的头发，低笑道，“在看什么？”
　　孟鸿之绕过来在他旁坐下。
　　“看你。”姜树和抬起头看了看他，顺势往孟鸿之那边靠了靠，轻轻依偎在孟鸿之肩头。这是一个极其具有安全感的姿势，他的动作做的自然，神色是经年累月养出来的温软。
　　重播里的孟鸿之正在发表着那令全网震惊的言辞，而事件主角坐在电视前抱着事件的另一个主角温存地接了个吻。好容易结束，姜树和把手臂从孟鸿之肩上放下，看着影像皱了皱眉。
　　“不过，太冲动。”
　　“不冲动。”孟鸿之转头追着他的脖颈吻了吻，“我想这件事好久了。”
　　“而且事先也征求过姜先生的意见了。”
　　他埋首在姜树和颈间，细细嗅着对方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气，感觉和自己身上的如出一辙，心里如同被轻羽拂过。他伸手撩起遮盖在姜树和肩膀上的发，露出像白玉般莹润的颈周，眼神晦暗地在那片地方流连，张口轻咬了咬对方的后颈。身下的躯体轻颤了颤，并不反抗，顺从地承受着孟鸿之的爱和欲望。
　　姜树和被扶着肩膀放倒在沙发上，男人山岳一般的身躯遮盖在他身上，暖黄的灯光透过孟鸿之的发隙留些在他的身上，他看着孟鸿之眼里的自己，抬起手轻抚了抚孟鸿之的面颊，轻笑了笑。孟鸿之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低声道，
　　“我想谢谢你。”
　　“谢我什么？”
　　“愿意让我公开。”
　　“......”
　　听到那个词，孟鸿之感觉到胸前那只手畏惧般轻颤了颤，他用力地握了握姜树和微凉的手指，在上面落下虔诚的一吻。
　　“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他看着姜树和的眼睛，肯切道“你不会再面对那些事情了，我说到做到。”
　　“以前很多事情我看不懂，因为我太年轻，我的话在这里没有任何地位，我只能看着......”他搂紧了姜树和的身躯，声音闷闷的，
　　“我恨透了那个无能的自己！”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姜树和，苦涩道，
　　“可即使这样，你还是爱上我了。”
　　而他那包容的爱人正看着他，眼睛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一如从前那般坚定
　　“因为我不能做自己的背离者。”他说，“我是真的爱你，而这份感情没有错。”
　　“所以你也要相信我，相信我现在有保护你的能力。”
　　孟鸿之拉着姜树和的手，轻轻摩挲着他手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银白色对戒，
　　“我现在拥有了一切，金钱，名望，地位。”
　　“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闪过一抹锐色，脸上的神色自若，隐隐透露着上位者的威严，语气泰然，字字落地有声。姜树和不答话，伸手摸了摸他的鬓角，那里泛起一抹银白，不明显，反而增添了这张脸上的阅历感，充斥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姜树和的眼眶却有些湿润
　　说起来奇怪，明明自己还要比孟鸿之大两岁，可是他们现在从外貌上看，却是孟鸿之比自己年长些。
　　可是，他才三十二岁啊......而立之年，明明对其他人来说还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就有白头发了呢？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在十年前还被自己看做弟弟的，还有些青涩莽撞的爱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背着自己悄悄长大了，他看起来更成熟，也更沉稳，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大局在握的从容。不问也知道，鸿和现在已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饶是他两个月前才开始重新接触外界，也从各种媒体上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宣传，当年他的商业天赋总算是没有白费。换做是自己，姜树和自问还没有这个本事。
　　就像他承诺的那样，青年逼着自己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变成了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男人模样。
　　“嗯......”
　　“我明白你已经很努力了。”
　　他抚摸着孟鸿之的脸颊，低敛着眉眼扶上孟鸿之的肩膀，手上微微用力反过来将他按倒，翻身跨坐在对方身上，俯下身认真地亲了亲他的鼻梁。
　　孟鸿之从善如流的抱住了他的腰肢，探过头衔住了他的唇，双手顺着脊骨往下探去……
　　不知道孟鸿之干了什么，姜树和在接吻的间隙轻喘了一声，低下头，睁着水汽弥漫的眼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继续？”孟鸿之无声地笑了笑。
　　毕竟火是姜先生先点的，他不准备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

　　客厅里的落地灯尽职尽责地亮着，昏黄温暖的灯光氤氤氲氲，泼洒着一地温柔的月光。
　　夜还很长，留给爱人之间的时间还很多。

　　顾及到姜树和的身体，孟鸿之控制着次数不敢乱来，他抱着人去浴室做完了清理，这会儿两个人躺在床上，姜树和思绪沉沉的闭上眼睛，已经半只脚踏在昏睡的边缘了。苍白的脸上泛着醇红，额角有些湿热，看起来竟难得有了些健康的气色。
　　孟鸿之还很精神，他撑起上半身看着对方恬静的睡颜，伸手探了探姜树和颈间的热度，感觉确实没有发烧，这才放下心来，擦了擦姜树和发间的汗，在他的额间落下怜爱的一吻，低声说：
　　“在这儿住还是会睡不着吗？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是回茶园那边吧。”
　　姜树和循着温暖往他那边靠了靠，强撑着意识沙哑道：“睡不着不是因为这个……”
　　孟鸿之把他往怀里揽了揽，道：“我接下来都有时间，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钱不是问题，你那个剧本工作室只管放手去做。”
　　姜树和笑了笑，他半敛着眼睛，抬起手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口气真大啊，孟老师。”
　　孟鸿之捉住他的指节握在手心里，道：“那姜老师需要我的帮助吗？”
　　“不了吧。”姜树和想了想，“付媛姐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一些认识的编剧老师们也愿意帮忙，只等……”
　　他话音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安慰一般地亲了亲孟鸿之的下巴，道：“需要孟老师帮忙的时候我会说的。”
　　“那好。”孟鸿之抱着他腰肢的手紧了紧，“反正鸿和也有你一半股份，你也是老板，我只是害怕……”
　　他没说出来，姜树和却明白了他想说什么，看着孟鸿之的眼神却更加温软了些。
　　“别担心。”
　　他抬起手碰了碰孟鸿之的眉眼。
　　“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不是吗？”
　　“我已经被过去困在原地太久了，我不能一直让你等我，我想试试追上你的脚步。”
　　他看着孟鸿之的眼睛，坚定道：
　　“而且，你也会保护我的，对吗？”
　　孟鸿之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许久也笑了出来，将人拉近了些，抵住他的头顶，道：“对。”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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