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清浅赴流年》隐月吟

6、绣品里的玄机

　　“烟水，你好点了吗？”
　　来人是周老太，她在锦绣的搀扶下慢慢地踱步而来，神色略显疲惫，看来因为周烟水的伤势，周老太昨晚并未睡好。
　　“奶奶，我没事。”周烟水小心翼翼地从床上靠着枕头半坐起来，花弄细心地将被子角掖好，站在一旁。
　　这个时辰，徐思行刚好出去吃早饭了，所以喊了花弄来陪着自家小姐。
　　“没事就好，昨晚吓到奶奶了，你说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让奶奶怎么办，周家该怎么办？”周老太不是轻易会露出这样忧伤神色的人，只是说到周烟水，周老太的眼底竟也泛起了泪花，这被刚送别爷爷他们回来的徐思行看到，徐思行不禁想起刚才爷爷交代的话……
　　“思行，周家于我们家有恩，我与周老太缘分不浅，你一定要记住，万不可辜负了周家丫头，否则，爷爷打断你的腿。”爷爷的话还在耳畔，看着现下的场景，周老太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孙女，而自己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联姻，万一到行动收网之时，自己该如何做才能降低对这个姑娘的伤害。哎，想想，徐思行第一次觉得当初贸然答应这桩联姻太为不妥。
　　“下回不可了。”
　　“知道了，奶奶。”
　　“对了，今天有绣行的例会，你这个样子去，奶奶也不放心。”周老太想到这里，似乎有话想说。
　　“没事的，奶奶，我可以去的……”
　　“我去吧！”苏绣商会，之前接到的情报里就有提到，苏绣商会是对方情报传递的一环，正好自己先去探探。
　　“思行，你来了。”周老太看到孙女婿，是越看越喜欢。
　　“是的，奶奶，我刚把爷爷他们送走就回来看看，看看……嗯……烟水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徐思行很自然地走到周烟水的床边，坐在了床沿上。
　　“你爷爷今晨已经跟我说过了，蓉城事多，他们要尽早赶回去。你刚才说你要替烟水去参加绣行的例会？”周老太虽然心里也有这个打算，毕竟自己这么着急要让他们完婚也是为了给孙女找个可靠的帮手，周家的事，早晚都要落到他们手里，只不过这个孙女婿才刚来，他本家在龙城的生意都还未曾熟悉，这贸贸然地合适吗？这也是周老太刚才欲言又止的原因。
　　她，觉得让徐思行去是合情的，但是似乎又不合理。
　　“我可以的，奶奶。对于苏绣商行，早在蓉城之时，爷爷就已经交代过我，要尽早熟悉，以便到了龙城后可以尽快帮助烟水打点商行的事，所以对于苏绣商行我也了解过，只不过对于刺绣之类的事，我并不懂，会后，我会将例会的内容告知烟水，让烟水做决定。听说，思雨也在，到时候如有需要询问的，我问问思雨。”徐思行的逻辑清晰又合理，旁人听来只会觉得这个姑爷真的是心思缜密又贴心。
　　“是了，我都给忘了。思雨是你同父同母的妹妹，有她在，你去自是没有问题，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自行去询问她。至于绣品方面的事，如你说的，你可以回家后跟烟水商量。这样，是再好也不过的事了。”周老太觉得自己这个孙女婿确实如心意，又正好徐思雨是现在绣行里最年轻也是最得力的绣娘，是徐思行的亲妹。有了这层关系，往后这绣行，周老太真的可以放心一二了。
　　“那我收拾收拾就去。”徐思行向周老太告了手势，准备出去。
　　“等等，你……知道绣行例会的地点么？”周烟水叫住了徐思行，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眼前站着的丈……夫。这个人，看起来那么聪明，怎么有时候又觉得有点毛躁呢，他要帮自己，那是周烟水能猜到的，确实，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要参加例会，是有些勉强，只是以往也没有人可以帮衬，只能自己撑着。现下，还是觉得成婚也是有点好处的。周徐两家看起来渊源匪浅，作为自己的丈夫，她相信他的为人。
　　“呃……这还得请奶奶派个人指一下路。”徐思行总不好说，其实他确实知道商行例会的地点吧，早在蓉城就打听清楚了，只不过外人进不去会议室，所以也只是知道所在的街区而已。徐思行怪自己有些心急，还好，在周家人看来，他只是有些粗心而已。
　　“无妨无妨，我让锦绣带你去。”周老太微微笑着，拍了拍锦绣的手。
　　“那就有劳锦绣嬷嬷了。”
　　经过这一天一夜，徐思行发现周家的家规比徐家还要严明，尤其在佣人的等级上。虽然外院有家丁护院、丫鬟老妈子一行人，但是进入内院后，清一色的女眷，丫鬟中又有会武和伺候人的，内院的统管应该是周老太身边这位锦绣，沧九在跟周家下人的聊天中得知锦绣是周老太的陪嫁丫头，这么多年了，都未婚嫁，只是一心陪着周老太，应该是周老太最信任的丫鬟，所以周老太派锦绣来带路，一定意义上也应该是告知与会的众人，徐思行在周家的地位。
　　“姑爷客气了。”锦绣领着徐思行出去了。
　　“烟水，奶奶有件事问你。”奶奶看着他们出去后，才开口问道。
　　“嗯，奶奶，您问。”
　　“你觉得思行怎么样？”虽然周老太挺满意这个孙女婿的，但毕竟是周烟水的夫婿，她还是想听听孙女的意见。
　　“嗯……”周烟水顿了顿，想了一下。
　　“他，约莫是个好人，我觉得。”周烟水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为数不多的相处片段，极其认真地答道。
　　“那，可是良人？”
　　“应该是吧！”周烟水想到昨晚与徐思行聊到的一些事，还有自己对着徐思行发呆的场景，脸颊有些发热。
　　“应该是吧？”周老太察觉到孙女的细微变化，嘴角微微地上扬，看来这桩婚事，没错。
　　“那这坐榻，你们还需要么？”周老太试探地问着。
　　“需要啊，当然！奶奶，您……”周烟水一直以为这坐榻的作用，她不说，奶奶应该看不出来，想不到。
　　“傻丫头，奶奶是谁，奶奶是过来人。奶奶，还了解你。有些事，奶奶不勉强你，但你要知道，你与思行的婚事，若能有良果，那是最好。但若不是，奶奶不想委屈你，你要记住。”这是周老太的心里话，周家的家业她再不舍，也没有周烟水的幸福重要。
　　“嗯，知道了，奶奶。”
　　“好，那你休息吧。”周老太准备起身要走。
　　“我让花弄送你回去。”周烟水摆手示意，花弄立马去扶周老太。
　　待到周老太走后，周烟水一时陷入沉思。
　　自己的未来，那个叫做徐思行的男子，会是自己的良配吗？
　　“姑爷，这就是例会的地方，按照规矩，您的属下得留在外面等您，您放心，里面都是周家的老东家们，由老奴领您进去，您大可放心。”徐思行仔细打量了一下这苏绣商行用来开例会的地方，难怪当时他们进不来，不说这位置不好找，进来后，房间那么多，外院就有很多守卫，内院每隔几米就要守卫，这就算进来，应该也不容易混出去。
　　只是一个刺绣商行，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么，这越发加重了徐思行对于这个苏绣商行的怀疑，难道情报说的商行私传信息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少不了从这个商行下手，那周家……
　　令徐思行意外的是，整个会议，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不是周烟水，大家讲得内容无关痛痒呢，还是自己听不出来行内话，又或是他们对自己抱有敌意，所以并未听出什么不妥。在徐思行看来，这就是正常的商行例会，除了交代部分已签订成品的交接，并没有特别之处。
　　“锦绣嬷嬷，我想问一下，听烟水说思雨也在绣行里，我可否去看一下她？”来都来了，徐思行不想一无所获，也许多逛逛能看到什么。
　　“好的，我带姑爷去，这边请。”锦绣做了个手势。
　　徐思行随着锦绣又绕了几个弯，还有这次沧九跟着来了，不然靠徐思行一个人，想要一次记下这么绕的路，着实有些困难。
　　“思雨小姐因为要赶制宋老太太的绣品，所以今天很早就过来了，听下人说，她现在在绣房那边。”
　　“宋老太太？”
　　“对的，宋处长的妈妈。虽然宋处长做了那样的事，老太太很生气，但是宋老太太的单子是早就定下来的，不可以因为宋处长的事而违约，这是绣行的规矩。”
　　“嗯。”果然，周家跟宋家是有生意往来的，情报里说宋老太定期都会在周家定制刺绣旗袍，想不到是出自自家妹妹的手。
　　“姑爷，就是这里，那老奴就在前厅等你了。”
　　徐思行踏进门的时候，徐思雨正好在刺绣，他很难想到，年幼时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直喊哥哥的小女孩会有这样的天赋和性子在刺绣。
　　“思雨。”徐思行低低地唤了一句，怕吓到她，影响到她刺绣。
　　“咦？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照顾烟水吗？”徐思雨看着这个不应该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男子，有些不解。
　　“我替烟水来参加例会。”
　　“哦，对哦，我都忘记今天是例会了。烟水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徐思雨边问边下着针。
　　“嗯，好多了。”徐思行踱步到徐思雨旁边，有些若有所思地看着徐思雨正在绣的，总觉得那个不对劲……
　　这是一副春日红梅假山图，只不过这构图，徐思行总觉得很熟悉，突然，徐思行的脸色变得难以捉摸。
　　“思雨，这是你画的样稿？”徐思行问道。
　　“我哪有这个本事啊，我只是绣娘。每次宋老太定制的绣品都是由烟水亲自设计样稿，我再绣制的。”
　　周烟水设计的？怎么会是她？这幅图明显是……
　　“那你慢慢绣，哥哥不打扰你了，我还得回去看看烟水。”徐思行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好，那你记得好好照顾烟水，等我绣完了，我再去看烟水。”
　　“好。”
　　比起来时，此时的徐思行心中有困惑，他相信之前的情报也许会有纰漏，但是应该不会错，但是他没想过周家是利用这种手段传递信息，也没想到周家负责传递信息的人竟然是周烟水，自己的新婚妻子？
　　其中，有没有误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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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清明停更两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