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食到来之前》远渠

25、年恬恬

　　“你醒了啊？”
　　任如新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皮一掀，被客厅的吊灯晃了一眼，他抬起手，挡住灯光。
　　张忆跳起来，朝着餐厅大嚷：“姐，任哥醒了！”
　　任如新闭上眼，放下手，身体酸痛，特别是左大腿，似乎连呼吸都在加剧疼痛，他想伸手去捂，却又不敢。
　　女人的谈话声由远及近传到他耳朵里。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天都黑了。”
　　另一人说：“饭也凉了，还剩了好多。”
　　然后有人嘘声：“小忆别那么大声。”
　　游珩又上楼了，老人家觉都这么多的吗？李茵不懂，摇摇头，不再纠结。
　　她们从餐厅走到客厅，任如新就躺在沙发上，左侧的手不安的挪动。
　　封仪落后一步，李茵走上前关心，她在长沙发角落坐下，温声询问任如新：“小忆说你醒了？你饿不饿？”
　　任如新张开眼，封仪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他伸出手就要去接。
　　可那杯子在快要递到他手里的时候又顿住了，只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任如新试图伸手去够，封仪却把杯子撤走，放回桌上，她的声音里面透着歉意：“对不起，我忘了你还躺着了。”
　　说着就要上来帮忙，她扶起任如新，李茵和张忆也一起伸手。
　　任如新突然被三双手拉起，骤然被拉着从平躺改变姿势，他伸出手，试图自己维持身体平衡，他的手在沙发上乱按，最后居然伸出沙发腾空，直接摔了下去，幸好封仪及时接住了他。
　　任如新的脸色惨白一片，这样的大动作又扯动了他大腿的伤口，也不知道伤口是不是崩开了。
　　“你没事吧？”
　　“没……没事……”
　　张忆从一边抓来一个抱枕，垫在任如新身后。
　　任如新终于靠到了沙发上，暗自松了口气，他的额头上因为疼痛冒出细汗，封仪给他递来一杯水，他接住玻璃杯，道了谢。
　　李茵又问：“你饿不饿？”
　　说起来他已经两顿没吃了，任如新摸摸肚子，只觉得肚子有些发痛。
　　他点点头，总得吃一点。
　　“那我给你煮点粥过来吧，好消化。”
　　现在除了餐桌上剩着一部分晚饭外，厨房里还有一些米饭，可饭已经凉掉了，由于任如新一直昏迷不醒，李茵煮饭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任如新的份，今晚的米饭也就刚好够他们九个人吃而已。
　　任如新刚醒，现在重新煮饭就有点来不及了，索性往饭里添了点水，直接煮了一大锅粥。
　　方便快捷。
　　封仪也跟在李茵身后进了厨房，她将桌上的菜挑着清淡的热了热，待会给任如新佐粥。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过去有大半个小时了，天幕低垂，虫鸣阵阵，封仪抬头看着窗外。
　　他们还没有回来。
　　她无意识的搓搓手。
　　“小封，菜要糊了。”
　　李茵出声提醒，封仪才回神，连忙补救，可锅里的菜已经带着点焦黑了。
　　“糊了。”
　　她叹出口气，丢下锅铲。
　　李茵安慰她：“没事，外面还有呢。”
　　她又端了一盘进来，开火热菜。
　　李茵笑骂：“看什么那么入神？”
　　封仪敛了敛笑，道：“没什么，就是想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哎呀，你们啊，”李茵说，“你们从他们出去不久就一直问，不累了？”
　　她哈哈笑起来。
　　封仪也跟着笑。
　　将粥和菜装盘装碗端出厨房，牛阚还坐在餐厅守着田中乾，他明显有些困倦了，脊背弯曲下来，抬起手打了个哈欠。
　　“他们还没回来吗？”牛阚问。
　　封仪摇头。
　　“没有。”
　　将晚饭给任如新送过去，封仪就想返回餐厅那边，她对任如新说：“你吃完饭就休息会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小忆，”她喊道，打断了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张忆，“我们会餐厅那边吧？”
　　封仪是在征求她的意见，那就有商量的余地。
　　张忆嘟着嘴，对封仪说：“不了姐，餐厅那边的椅子坐久了腰好酸啊。”
　　她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的捶腰。
　　“而且任哥刚醒，他都睡了一下午了，肯定不困的。”
　　封仪迟迟没有回应，她又转向李茵和任如新：“对不对啊？对不对啊？”
　　任如新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他确实睡了挺久了，上次有意识的时候还是早上，一觉醒来天都已经黑了。
　　他一时半会是睡不着的了。
　　任如新低头看自己的腿，他现在这副样子也上不了了楼，保不齐今晚就要在楼下睡了。
　　李茵和张忆都不打算走，封仪在旁边站了会，最后还是坐了下来，张忆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几人坐在客厅里跟任如新说话。
　　张忆笑眯眯说：“封仪姐好像很担心他们啊？”
　　担心他们？发生了什么？
　　任如新扭头看封仪，她也不解释，只说：“你不也是一直在问？”
　　张忆嘻嘻笑了，又说：“大家猜一猜今晚那个人有什么特征？”
　　发生了什么啊？什么那个人？
　　任如新简直就是一头雾水。
　　李茵说：“人都没见到，单纯靠猜吗？”
　　“哎呀，所以我才说是猜嘛。”
　　张忆抱着李茵的手臂撒娇。
　　李茵无奈，笑着问她：“你不给点提示怎么猜？”
　　张忆只说：“不能给提示，给完了还猜什么啊？”
　　她知道的也没有多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开口告诉大家最重要的一点。
　　“咳咳。”
　　她轻咳一声，拉长声调，慢悠悠吊着人胃口：“我猜那个人……”
　　“是个女孩子。”
　　“她是个女的！”
　　张忆点点头，又惊觉不对。
　　“不对，任哥你怎么知道的？”
　　任如新说：“我看见她了。”
　　门外的夜风吹进来，裹着几个黑压压的身影走进别墅里来，张忆扭头一看，也不缠着任如新问了，从沙发上跳起来蹦着去了门口。
　　“呀！你们终于回来了！”
　　张彦林一进门就喊：“我好饿，我要吃饭！”
　　“厨房里有粥，桌上还剩了一堆菜。”
　　“啊啊啊，我就知道姐你对我最好了。”
　　他一边喊着，就朝封仪扑过去，一边问着任如新的情况。
　　李茵脸上笑容僵硬了一瞬，嘴角又很快勾起，她给张彦林让了位置。
　　“你们坐，我去热菜。”
　　王蒙毅和封令裕拽着个人从门外进来，来人穿着一件中性风牛仔外套，顶着一头狗啃短发被封令裕推了进来。
　　她没好气的说：“不用你推，我自己会走。”
　　那边的田中乾看到她被王蒙毅和封令裕推着进来，眼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软软摊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牛阚踢他一脚：“嘿，别装死。”
　　那个女孩一瘸一拐的走进来，也不坐下，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她扭动脑袋，眼睛在别墅客厅巡视。
　　“田中乾呢？”
　　“那边呢。”封仪指着餐厅。
　　牛阚百无聊赖的靠在椅背上，险些睡过去，田中乾就躺在他的脚边，王蒙毅蹲下来，解开了田中乾身上的绳子。
　　牛阚醒过来，还以为是田中乾要逃跑了，还未睁眼，就先朝他踢了一脚，只是被王蒙毅半路截了下来，他也就彻底醒了。
　　“你要给他解绑？”
　　王蒙毅嗯一声，牛阚起身就走，他打开绳结，将绳子从田中乾身上扯走，田中乾还趴在地上，不肯动。
　　王蒙毅把他嘴里的布拔掉也就不管他了。
　　喜欢在地上躺就躺着吧，那今晚他的房间先给那个女孩住好了？王蒙毅一边往客厅走一边在心里做着打算。
　　他原本以为那人会是个男人。
　　真没想到居然是个女孩子。
　　原本打算让她跟田中乾一个房间挤一挤的，现在不行了。
　　唉，真麻烦。
　　那边张忆叽叽喳喳说开了。
　　“我就说是个女孩子嘛！”
　　她叉腰。
　　张彦林则是疑惑。
　　“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
　　那头发怎么看怎么不像吧？
　　张忆哼哼一声，只丢下一句秘密就不肯再说了。
　　“告诉我啊！”
　　“不行！”
　　年恬恬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
　　傻逼。
　　“小忆说你是女孩子？”
　　封仪问她，她看起来确实不太像，身上的打扮偏中性，头发也被她有意截短，衣物宽松遮盖了她的身体，远远一瞧，还真像个男孩子。
　　年恬恬闭口不答，只低头看着地。
　　小忆？她心里嗤笑。
　　“有什么不能说的？快告诉我张忆！”
　　两人都快闹到餐厅去了，又跑回来。
　　张，忆？
　　年恬恬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张忆，她终于张开嘴说话。
　　“张忆，你叫张忆啊？”
　　“对啊。”
　　谁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啊？
　　张忆被她盯的有点害怕，她往后缩了缩，习惯性躲在张彦林身后。
　　年恬恬突然笑起来。
　　她说：“我叫年恬恬哦。”
　　躲在张彦林身后的张忆身体一僵，几秒后又调整好状态从张彦林身后出来，她扬起笑：“田田？是田地的田吗？好清新的名字。”
　　年恬恬只是笑，嘴角弧度比刚才还大些，也不反驳，只是直勾勾看着张忆。
　　封仪注意到张忆的脸有点红，她关心道：“小忆你脸怎么了？”
　　“哦，”张忆抬起手摸了摸脸，她朝封仪笑道：“太热了，刚才跑太快了。”
　　恰好李茵从厨房里端菜出来，她招呼王蒙毅几人：“可以吃饭了。”
　　张忆朝李茵扬扬手，越过张彦林冲向厨房。
　　“姐！我也来帮忙。”
　　看着张忆离开，年恬恬脸上的笑跨掉了一些，她扭头看封仪，命令一般：“我饿了。”
　　“那边有吃的……”
　　还没说完，任如新就拉住她：“别理她。”
　　任如新脸色不太好，为了拉住封仪，他微曲着腿。
　　年恬恬没理他们，得了句话就往餐厅去，直接将封仪和任如新抛在脑后。
　　“咳，她对你不礼貌。”
　　他低着头，脸似乎有点红。
　　封仪扬起笑，挣开他的手。
　　“没事，”她转眼看向桌面，碗里的粥已经见底，“你吃完了吧？那我把这些收走了？”
　　封仪端起碗就走，也不给任如新说话的机会，徒留他在后面皱眉。
　　这就是女人心海底针吗？
　　她到底怎么了？
　　任如新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忘记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