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食到来之前》远渠

23、闹鬼

　　等到张彦林带着铁锹一脸疲惫的跟着王蒙毅回到别墅，张忆已经从楼上下来了，两人一起照顾着任如新。
　　他这一觉睡得真够久。
　　封仪坐在沙发上，她也有点累了，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姐。”
　　张彦林在封仪耳边轻轻的喊她。
　　封仪睁开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张彦林轻轻推倒封仪，将她放靠在沙发上。
　　“累了就去睡吧姐。”
　　封仪模模糊糊应了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王蒙毅将铁锹收回花房工具房里，任如新还是没醒。
　　“没发烧吧？”
　　张忆摇摇头，她又用手摸了摸任如新额头，确实没有。
　　他跟张彦林挖完陷阱回来已经是半下午过去了。
　　王蒙毅估量着时间，也不早了。
　　他对张忆两人说：“我去叫他下来，你们两个先在这下面看着。”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田中乾。
　　睡个午觉都要被打扰。
　　田中乾臭着脸一身怨气，跟着王蒙毅下楼了。
　　张彦林忍不住刺田中乾一句：“你什么态度啊？”
　　田中乾捏紧拳头，呼出一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蹲下身，在张彦林的注视下仔细给任如新检查了一遍。
　　“没什么大问题。”
　　他对王蒙毅说。
　　“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
　　田中乾暗地里撇撇嘴，总不能真的告诉他们他不知道吧。
　　于是端着一副专业的样子，告诉张彦林：“等他睡饱了就醒了。”
　　或者等他觉得饿了自然就醒了。
　　但这话田中乾可不敢说，他摸摸胃，被饿着的感觉真的不好。
　　楼下聚了一堆人，但张忆看起来还是惴惴不安，在场都是些大老爷们，各管各的事，也没人问她怎么了。
　　好在现在时间确实不早了，李茵终于午睡醒了。
　　张忆松了一口气，现在楼下这么多人，也不用她在这里守着了，她跟在李茵身后去了厨房。
　　一进厨房张忆的泪就掉下来了。
　　李茵原本打算淘米先把饭煮上的，一转身就发现刚才坐在沙发上的张忆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她脸上挂着两道泪痕，低垂着眼，可怜兮兮的哭着，也不说话，看着就让人心疼。
　　“怎么了怎么了？”
　　李茵连忙抱住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们欺负你了？”
　　说话的语气不太好。
　　张忆埋在李茵的怀抱里摇摇头。
　　“没……没有，不是的。”
　　“我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
　　李茵想起张忆下午跟她说的话，她回想着下午在二楼听到的声响，确实没有张忆说的陌生女人的说话声。
　　“什么鬼鬼神神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
　　张忆埋在她怀里点点头，没发现李茵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一贯挂在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冷漠神情。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李茵温柔的拍拍张忆，她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从李茵怀里出来。
　　她们维持这个拥抱的姿势有一会了。
　　“没事，我在呢。”
　　张忆觉得李茵真的太温柔了。
　　她微笑着点头，主动帮着李茵做点事。
　　那莫名的恐惧来得快，去得也快。
　　现在确实不早了，从厨房的窗口望出去，阳光已经没有中午那会那么强烈了，树叶绿油油的，还有风吹过来。
　　李茵将米饭下锅预定好时间，又跟张忆准备起了晚上的菜，咚咚咚的切菜声在厨房里响起。
　　没有封仪在一边帮忙今晚的晚饭准备起来是要累一些的。
　　但李茵却笑容不减，带着半吊子的张忆一边忙一边说说笑笑，包揽了今晚的晚饭。
　　“吃饭了！”
　　李茵笑眯眯端着菜走出厨房，朝着客厅喊了一声。
　　任如新还是没醒。
　　“吃饭了，吃饭了。”
　　田中乾乐呵呵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厨房去，他要自己去打饭，这样能给自己多添点。
　　张彦林看着田中乾往餐厅去，脸上有些不爽。
　　王蒙毅看在眼里，他晃醒靠着沙发睡觉的封仪，对张彦林说：“去吃饭吧，我在这里看着。”
　　“算了，哥，你去吃吧，我在这里看着。”
　　王蒙毅有些诧异。
　　封仪从沙发上醒来，她伸手探了探任如新的额头。
　　“你们都别争了，”封仪从沙发上站起来，长时间不喝水让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一时半会应该也醒不过来，一起去吧，餐厅离这里也不远，任如新醒了大家应该都能注意到，到时候再过来吧。”
　　她一语敲定，起身要走。
　　张彦林还在迟疑：“可是……”
　　“走吧，不饿吗？”
　　她笑着问张彦林，他摸摸肚子，有些沮丧，还是有点饿的。
　　劝走了张彦林，她又劝王蒙毅，好在王蒙毅也不是什么固执的人，听着封仪的话觉得还算合理也就走了，大不了他多注意点这边就行了。
　　封仪端起凉水喝了几杯，呼出口气，才起身往餐厅去。
　　张忆从她旁边经过，打了个招呼，心情不错，看着比下午时活泼一点。
　　“封仪姐，你醒了呀？”
　　封仪点头回应，也没问她去干什么，总归要回来吃饭的。
　　李茵从厨房里端菜出来，见人这么齐还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今天也会有一个在那边守着呢。
　　“大家都坐，我去端饭。”
　　李茵又从厨房出来，将碗摆到每个人的位置上。
　　田中乾已经吃上了，嘴里塞的都是饭菜。
　　封仪扭头，扫了一圈。
　　游珩不在。
　　张忆是上去叫游珩了吧？
　　游珩不在，大家明显轻松好多，李茵放好碗，热情的招呼大家：“都吃吧。”
　　她坐下来，望望左边望望右边，决定去看看张忆。
　　她站起身，脸上露出微笑：“你们先吃吧，我去看看小忆和游老。”
　　“不用了。”
　　游珩的声音在餐厅响起。
　　“我们已经过来了。”
　　他的脸色有点臭。
　　现场气氛又安静起来，就连田中乾扒饭的动作都小了。
　　张忆在她身边坐下，沉默不语。
　　“怎么了？”李茵侧头关心道。
　　眼里有泪在打滚，被李茵一问，倏地脱离眼眶滴落下来，一下子就捂着脸泣不成声。
　　游珩眉头一皱，桌上的气压更低了。
　　“不就说了你几句，这就哭了？”
　　李茵也顾不上搭理游珩了，她顺着张忆的背，轻声问她：“怎么了？”
　　张忆摇摇头，没有说话。
　　张彦林端着碗，筷子里还夹着菜呢，他默默的收回手，觉得有点尴尬。
　　本来好好吃着饭，突然搞这样，王蒙毅有些无语，但也不好不理，总得有人跳出来说话。
　　“怎么了？”
　　游珩放下碗冷哼一声。
　　“我不过就说她几句话而已，也不是什么重话，用得着哭吗？”
　　“不……不是的，对不起。”
　　一言不合先道歉。
　　张忆哭着摇头，断断续续的说：“我就是……害怕……”
　　她靠在李茵的肩头上哭泣。
　　游珩闻言更不爽了。
　　怕？他有什么好怕的？
　　说她几句话又不会掉块肉！
　　要不是她那么急的拍他的门，他也不会凶她。
　　李茵用手拍着张忆的背，一边安抚她，一边解释道：“她就是怕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今天中午吓到她了。”
　　“什么东西？”
　　“中午发生了什么？”
　　游珩和王蒙毅同时出声。
　　可张忆还是哭，躲在李茵怀里抽噎着，居然暂时说不出话来。
　　牛阚不耐烦的用手指轻敲着桌子。
　　她这样哭着，大家都不好意思吃饭。
　　张彦林侧头，悄悄问封仪：“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
　　他真的饿了。
　　可这种情景问这种话又不太好。
　　封仪没回答，只是抬手按住了他，他默默闭嘴了。
　　这屋子里第一次有这么沉重的气氛。
　　李茵一直轻声安慰着张忆，才终于把她哄好。
　　“你们真的没有发现吗？”
　　她抽抽噎噎的问出一句。
　　发现什么？
　　“那个三楼……”
　　她往楼上瞥去一眼，动作畏畏缩缩。
　　“那个三楼一直有声音传出来，你们没听到吗？”
　　“真的没听到吗？”
　　张忆说着说着，又带了点哭腔。
　　“还有下午厨房里。”
　　“有个碟子莫名其妙打碎了。”
　　“这个房子是不是闹鬼啊？”
　　她抽噎着问道。
　　“真的有好多莫名其妙的事啊。”
　　厨房里打碎的碗碟，楼上若有若无的歌声和戏腔，三楼那间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房间，还有晚上窗外莫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是怎么只有她听到了呢。
　　这个事实太令张忆感到崩溃了。
　　她不由的想：难道是那个人来找她了吗？
　　这太可怕了。
　　她扑在李茵怀里，不敢抬头。
　　闹鬼？王蒙毅可不信这些。
　　是谁在三楼装神弄鬼吧。
　　按照他的推测，田中乾口里的那个人今天中午之前应该都在小木屋才对，难不成还有另外一个人？还有厨房里的碟子，真的就是莫名其妙碎掉的？
　　王蒙毅望着对面的田中乾，他正低着头紧张的往嘴里扒着饭。
　　三楼？
　　这倒是勾起了封仪的记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个收音机……可能现在还在工作中呢……
　　“不好意思，这好像是我的错。”
　　封仪解释道：“可能是我昨天在杂物房里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开了一台收音机，走的时候忘记关上了……”
　　“实在抱歉。”
　　“那厨房里的碟子……”
　　张忆从李茵怀里出来，蹙着眉问道。
　　李茵安慰道：“可能是外面的动物闯进来打碎了碟子，你别害怕。”
　　王蒙毅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有小动物闯进来？”
　　“碟子打碎后我们去看过，我记得当时厨房的窗好像开了条缝。”
　　“啊？不会是蛇吧。”
　　确定了不会有鬼，张忆的胆子又稍稍大了起来，她瘪嘴，蛇可不是一种讨人喜欢的动物。
　　“你确定不是有人进来了吗？”
　　王蒙毅望向田中乾，他端着碗，冷汗都要下来了。
　　“你说呢？”
　　田中乾呵呵几声，就要辩解：“我……”
　　“我想起来了。”张忆突然插话，声音里带着点愤怒，如果不是田中乾，她就不会被自己脑补吓到，都是他的错！
　　她抬起手指着田中乾，大声道：“我记得他下午去过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