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之都英雄谭》和歌林也

5、剑与龙与混沌兄妹

　　第二天一早，星乃从舒适柔软的单人床上醒来，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自己睡的地方是勇太家二楼的一间空卧室，昨晚临时整理了一番杂物，腾出来让自己暂住。

　　星乃身上穿着勇太的t恤和睡裤，t恤上傻傻地印着「hero」的字样，套在身材娇小的星乃身上领子有点大，衣摆正好到垂大腿中间，睡裤也松松垮垮的，在脚踝处堆出折叠的布料。

　　翻出来扔给自己的时候那个粉毛还一脸认真地特意强调了好几遍自己只穿过一次，是洗得很干净很干净很干净的，最后叮嘱了句有事就敲隔壁房间的门就走了。

　　换上衣服，绑上头绳，星乃走出了房间。隔壁紧邻着的卧室门紧闭着，星乃刚想敲门忽然隐约听见楼下的动静。

　　那家伙已经起床了吗？

　　走下楼梯就是客厅，一侧还有厨房和卫生间。宽敞的客厅里没有人，正当星乃把目光转向另一侧的时候却猛地和一个陌生人撞在了一起。

　　「哇哇哇哇哇谁——」

　　星乃捂着额头抬头看去，一个戴眼镜的黑发青年出现在自己眼前，看上去和勇太差不多年纪，身高相似，不过身材更加骨感清瘦些。他穿着居家服，踩着拖鞋，脖子上挂着毛巾，发梢还在滴着水，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似乎是刚从那边的浴室出来的。

　　诶？等、等等，这这这这这这这是谁？为什么家里突然冒出了不认识的人？？？小偷吗？不对为什么会有小偷早上十点半在别人家里洗澡……

　　黑发青年长长的刘海有些遮住眼睛，不过他本人对此并不在意。他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盯着星乃，颓废双目下方的黑眼圈相当浓重，就这样呆在原地一声不吭。

　　在这古怪的安静氛围下，两人僵持了大约十几秒。

　　「晚安。」

　　他最终吐出了简短的两个字，从星乃身边走过，拐进了客厅旁边的一间卧室消失了。

　　晚……安？

　　星乃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到了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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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还没来得及和你介绍，那是黑岛。大概算是我的室友。」

　　吃着吐司和培根煎蛋组成的简易的早饭，看着电视新闻，勇太和星乃解释着早上的偶遇幽灵事件。

　　「看到那张脸我还以为是幽灵……」星乃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浓重的黑眼圈和那句晚安。

　　「应该是通宵了吧。不过这就是他的正常生活作息啦，天亮睡觉，快到傍晚的时候醒。就算醒过来他也基本不会离开房间，是个家里蹲中的家里蹲……总之把他当成个游离在社会边缘的幽灵就可以了，不用太在意。」

　　「咳咳咳咳、咳、好苦！难喝死了这什么鬼东西？？」星乃喝了一口手边的速溶咖啡，全喷了出来。

　　勇太这才想起来自己习惯性地冲了咖啡，忘记给星乃换成果汁之类的饮料了。

　　「你们现代人的味觉都有问题吗？」

　　「用一杯冰美式开启崭新的一天是现代人的共识，既然来了现代就入乡随俗。」

　　「不要，好难喝。」星乃皱着眉嫌弃地推开杯子。「你真喜欢喝这种东西？」

　　勇太接过杯子里的咖啡倒进下水槽，重新接了一杯清水。

　　没有人会喜欢冰美式，还不是现代人为了强行打起精神面对不想面对的事而形成的集体性催眠。

　　果汁太甜，把日子衬托得太苦，白开水太淡，索然无味的每一天需要一些刺激，只有冰美式正正好，像一剂魔法药水，喉咙口回上来苦涩的味道支撑着这没有灵魂的具躯体挺过每天八小时的煎熬。

　　「家里屯的饮料基本都被黑岛那家伙喝完了，你喝白水将就一下别挑三拣四了。」

　　吃完早餐，星乃好奇地环顾着客厅的摆设，围绕着一切她没见过的东西展开了十万个为什么的连环询问，从空调、电视机到游戏机的用途，再到不同种类的游戏机之间的区别勇太都化身行走的维基百科一一解答了。直到最后星乃拿起手柄想试玩游戏勇太才不得不阻止她。

　　两人正推推搡搡争夺着游戏机，电视里跳出了一条新闻。

　　「插播一条新闻，今早我市中央公园勇者之剑纪念碑遭到不明原因的破坏，现场情况请看本台前线记者带来的报道。」

　　影像切换到现场，那里正是昨天和星乃去过的公园，记者背后的一大块区域拉起了警戒线，周围聚集着大量前来围观的市民。通过拉近的镜头可以清楚看到，昨天还立派地伫立在原处的纪念碑，石铸的剑的部分居然已经被完全打碎，碎片散落了一地。

　　而最令人吃惊的是，石头底座上居然插着一把全新的剑，纯银的剑身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辉，剑锋深深没入石中，代替了原来的假剑。

　　「我是记者小川，请大家看我身后的画面！今天早晨九点左右，中央公园附近的居民反映听见巨响，公园附近的监控画面拍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把四英尺左右的银色的长剑居然从天上垂直掉落，打碎了纪念碑的石雕剑，插进了底座巨石中！

　　……警方试图取出剑进行进一步调查，但是作业人员动用起重机都无法将这把神秘的剑和石头分离，目前事件原因还在调查中，我们将持续为您追踪报道！」

　　在人流量不小的市中心公园居然发生了这种事，这么大阵势的恶作剧未免也太嚣张了。

　　啪嗒，刚刚抢到手的手柄掉在了地上。刚才还在身边的少女一眨眼已经夺门而出。

　　「喂！你去哪里！」

　　结合星乃的反应，莫非这剑……来不及猜测太多，勇太毅然追了上去。

　　没想到这女孩的体力可是惊人的好，连着跑过数个街区不带喘气的，勇太自从不当警察之后再也没经历过这么魔鬼的跑步训练，好不容易在跑得气绝之前抵达了公园。

　　星乃果不其然被警戒线前维持治安的警察拦下了。身材高大的警员像拦小型犬一样、一只手就把直往里冲的星乃拦下。

　　「小鬼，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一边玩去。」

　　「那是遥辉的剑！」

　　「无关人员一律禁止进入。」

　　「我才不是无关人员！有关系！有很大关系！」

　　星乃挣扎着把手往警戒线里面伸，结果被看守现场的高个子警察腾空抱起来，往勇太的方向一扔，勇太接住了飞来的少女。

　　「警察先生，不好意思！我表妹她不懂事。」趁警察大叔还没发火，勇太赶紧把星乃拽回自己身边。

　　「你们真的是知情者？」

　　「是！」「不是。」

　　……

　　星乃凶狠狠地瞪了眼勇太，勇太也毫不示弱瞪了回去。

　　「到底是不是？」

　　「是！」「不是！」

　　……

　　「喂——别在这里惹事了拜托你安分一点行不行啊！万一被当做嫌疑人被逮捕可是很麻烦的！别再把事情复杂化了算我求你！」

　　「既然剑在这里很有可能杀了遥辉的那两个凶手就在附近！我要问个清楚！」

　　「那个，我们也只是奉命维持治安，具体情况回头会由公安的一个特殊部门负责。你们想自首也好、想问问题也好，一会儿找他们去。喂，他们叫什么来着？」警察肘了肘身边另一个矮个子同事。

　　「貌似叫魔法犯罪特别对策课？」

　　「哈、那是啥？」

　　「不知道，听上头说的。……反正我这么多年是从来没听过。」

　　「搞笑，这种吃闲饭的部门不知道是哪个领导想出来的，尽是养着些挂着闲职的关系户税金小偷。这年头还哪来的魔法？咋不去成立个什么外星生物特别研究课？我当课长，每天的课题就是泡杯茶坐在工位上研究三体。」

　　「哈哈哈哈哈哈！前辈真幽默，那我要做副课长，申请研究洛夫克拉夫特！」

　　两人讲着讲着就大笑起来，对即将负责事件的迷之部门态度很是轻蔑。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少女已经被激怒了。

　　星乃从腰间利落地抽出魔杖，咻地一下用魔杖指着刚才把自己丢出去的那个警察的鼻尖。

　　「好啊，那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吧。」

　　光芒在魔杖的顶端汇聚。不妙啊喂！这女孩居然是认真的、打算在市中心的地方公然施展魔法！

　　忽然间，雷声隆隆，一股异样的空气弥漫在城市上空。

　　「呜啊啊啊啊你都干了什么啊——！！」

　　可是少女同样对着自己疑惑地眨着眼睛。

　　「不不不是我、我明明还没……」

　　随着围观人群爆发出的惊叫，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天空看去。就在中央公园的上方，突然间一片混沌的寒气弥漫开来，无边的雾气开始升腾，形成了一道冰冷的屏障，周围的高楼大厦染上了一层冰霜。

　　紧接着，一阵强烈的蓝白光芒撕裂了天空，从撕裂的虚空中，一只巨大的冰霜龙缓缓降临，身躯巨大威武，闪烁的蓝白色鳞片如同宝石一般奇异。

　　冰霜龙的龙翼展开，轻轻地拍打着空气，带动起一阵冷风。龙头高昂，双眼中闪烁着智慧而威严的光芒。一时间，龙的呼啸声响彻整个都市。

　　对于未知生物的突然降临，大多数人都即刻惊叫着四散奔逃，人群聚集的纪念碑周围很快就变成一片空地，刚才说着维持治安的警察也纷纷念着管不了了赶紧逃命去了。有个别不怕死的年轻人举起手机对着天空一通拍摄，不过也在龙的第二次咆哮威慑下吓得魂飞魄散，逃之夭夭。

　　「这是、亚尔弗海姆冰霜龙！」

　　「冰霜龙？这种古代生物早该灭绝了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龙的降临神秘又令人震撼。在都市的心脏地带，现实与传说的幻想融为一体，为这座城市带来了一场难以置信的奇迹。

　　场面变得极其混乱，而街头的巨大广告银幕在同一时间被切换，所有显示幕上同一时刻跳出了同样的一段视频画面。

　　两个魔术师打扮的人出现在广告屏的荧幕上，戴着夸张的橙色假发，顶着高高的魔术帽，脸上各自戴着一个古怪的兔子面具。

　　「亲爱的瓦洛里安斯市市民们，早安！今天过得好吗？」

　　「小长假有没有休息好？早高峰有没有堵车？秃头部长脑门上的毛有没有变少？前台的a子小姐新整的鼻子怎么样？——都无所谓啦！欢迎收看混沌星期三魔术秀！」

　　「我是妹妹安娜琪！琪琪！」

　　「鄙人是凯奥斯！」

　　「我们是——Chaos and Anarchy！」

　　「呼呼呼、人家好紧张、这个是银幕首秀耶！第一次上电视了！连同班同学的山田君也在看吧！」

　　「看样子大家已经收到我们的惊喜了呢！是我们特意准备的大~大大大大~~龙哦！在大家头顶上“彭”地一下就变出来了！」

　　「要问手法？哔哔！绝对保密！要问目的？哔哔——」

　　「当然是没~有目的啦！因为爱即是混沌、混沌即是宇宙的真理！我们深爱着混沌、神所诞生的深渊！」

　　「那么，愉快的时间总是这么短暂，到了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候啦！期待和大家的下次见面喽——All for Chaos and Anarchy！」

　　用经过合成处理过的电子音说完最后的台词，两人爆发出尖锐的惊笑，手舞足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视频中断了。

　　……

　　完全意味不明。

　　除了欠揍的反社会精神病愉悦犯以外勇太一时想不到别的形容词形容这对奇葩组合。但大概能听出来，引起这起事件的就是这两人没错。

　　「没办法了，这里交给我吧。」

　　人群四散，站在原处的星乃坚定地举起魔杖摆出架势，准备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