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女王与冷眼船长》树氏树

12、“π”的恶

　　【冷眼船长】
　　茉莉女王最近有些奇怪！她在跟我相处时候总让人觉得别扭，她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不敢靠近我，偶尔会透露出心虚的神情。
　　她这是怎么了？是做了什么于我心亏之事？
　　坐在前往海洋馆的公交车上，我仔细琢磨茉莉女王最近的反常。在公交车的下一站，茉莉女王带着鸭舌帽和口罩上了车。我向她招手，她心虚地点头然后向我走来并坐在我旁边。绯色的脸颊与粉色口罩连成一片。
　　她不会生病发烧了吧？
　　我问：“你怎么了？怎么脸红成这样。”
　　她不自在地把背着的背包放在身前，回我：“没——事，可能是因为，刚刚——因为赶公交车跑一阵子的缘故。”
　　她低着头，拉开背包拉链翻找着东西的同时问：“你怎么？怎么——今天，想让我陪你去海洋馆。”
　　这次轮到我有些不自在，“因为如妈正好有些海洋馆的票没法去，便想着约上一些好朋友，问了很多人就你能有空。”。其实只想约上你而已。
　　她也没翻找出什么东西，但终于抬头看向我点点头：“明白。其实海洋馆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想着应该是很有趣的。”
　　然后两人的偶然的对视便开始冰封附近的空气，直到茉莉女王用手肘轻触我，给我递来一个小蛋糕跟我说：“算是给你的报答，谢谢你能免费带我去看海洋馆。”
　　我接过，抑制着我麻木的表情尽可能不要露出过于得意的微笑，“谢谢！”
　　然而在看到她吃得正欢向我露出的笑容，我不禁莞尔。
　　我可能盯得有点久，她便试探地摸脸：“你笑什么？难道我脸上沾上蛋糕了？”
　　确实在嘴边沾上不少，不过我回：“没有，就是觉得蛋糕应该好吃！”
　　茉莉女王一下子抓住话头，开始滔滔不绝地宣传这款蛋糕的美味。
　　在结束蛋糕的讨论后，我拿出纸巾给她，问：“你最近在干什么？感觉好久没见你。”
　　她吃完，把剩下装蛋糕的塑料盒装进背包的塑料袋，然后擦着嘴同时回我：“我在干社工，就是一些服务性的活动。”
　　“社工？那我能跟你一起参加吗？”
　　“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这些事情吗？”
　　“我以前可能是，但现在，我想试试，只是我怕遇到下雨天给大家添麻烦。”
　　“是啊，下雨天你可能会反常，确实可能会添麻烦。不过有我在，要是你真的想做，也好融入这个社会结交更多好朋友，倒是一件好事。有我在，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用较长时间的一次点头缓冲内心的欣喜若狂。
　　然后，旁边一个阿姨跟茉莉说起悄悄话，时不时眼神瞟向我。
　　什么情况！这个阿姨是认识我？她们聊得越火热，我就越好奇！
　　终于，等到那个阿姨下车，我便试探地问起她跟阿姨之间的谈话。
　　她不自在地咳几声，“那个阿姨就是向我问路。然后说些关于你美好品德的赞美，顺便想把她女儿介绍给你当媳妇。她女儿挺优秀的，她是——”
　　我打断她：“那肯定是要拒绝的！我——”。我有喜欢的人，是你！
　　她见我扭捏，来了兴致：“这个姑娘我都还没说是什么样的，你就害羞？”
　　我逞强地说：“就算是天仙，我也没有什么想法。”
　　她笑着：“好的，明白！”
　　明白什么？
　　她：“不过她还说，你今天在公交车上主动给老奶奶让座！是个相当不错的小伙子！”
　　这个阿姨说的挺多，我：“我看前面的老奶奶她抱着个睡觉的孩子不方便。”
　　“是哪个老奶奶啊？她还在车上吗？”
　　“在。”，我指了指前面的一个穿着紫色大褂黑色长裤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老奶奶。
　　她笑：“这个老奶奶防护得挺严实！”
　　然后老奶奶从背包拿出个包子，摘下口罩咬一口。目睹这一场景的茉莉女王脸一下子变化，用冷峻的眼神紧盯那个老奶奶。
　　“怎么了？”
　　她用发狠的眼神望着我，示意我噤声，然后在我耳边说：“这个人可能是个人贩，你趁着她不注意拍下孩子图片。而我现在报警，等下我们跟着她。”
　　我蹙眉。我生平第一次让座，居然是给一个坏人提供便利？

　　【茉莉女王】
　　人，寥寥两笔，却是二生三，三生万相！世界上不会只有一种人，也不会只有好人——在公交车上，谁能想到，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就是曾经绑架我的人贩子。没想到，这么快，我便与她狭路相逢。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干着见不得光的旧业。我戴上口罩和帽子，压低帽檐以此掩护我对她的监视。
　　冷眼悄声问我：“你怎么知道她是人贩子？”
　　我指下手机，在跟他的聊天框中输入：“因为，我被她绑架过。她没有孩子也不喜欢孩子，所以她不可能会拥有任何孩子。在她手上的孩子多半是因为被欺骗而落入她的魔掌。因为这些孩子是善良的，她可能拜托孩子们什么事情，孩子们就很容易上当受骗。然后，这些孩子就会亲身经历并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善良还有邪恶，甚至还有死亡！”
　　冷眼的眼神变得冷漠而克制，就如初见时那般。
　　他回：确实，因为这些人，不少孩子遭遇不幸。
　　我：你今天当热心好人，却……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好受？
　　他回：有点，但是不多。这在我所遇见的悲惨不算什么——
　　我：但是，我是不会因为这个放弃当热心好人。不然这个世界，只有冷漠和无限循环的恶，太悲惨了。
　　他没有答我，只是点点头，用温柔的眼神看我一眼。
　　温柔的眼神？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这个表情？我觉得好不习惯——
　　此时，老奶奶下车，警局也跟我取得联系，会在十分钟到达我的附近。我在下车前跟冷眼交代：“你去海洋馆等我，好不好？你跟踪没有经验，这个老奶奶不是善茬，我怕你有事。”
　　他拉住我的手：“不行！我也怕你有事——就让我陪你？”
　　冷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接！可是跟踪行动刻不容缓，我无奈只能带上他。
　　我得到消息，便衣警察已经埋伏附近，此时，冷眼船长拉住我的手阻止我的进一步行动，“既然警察已经介入，我们是不是可以停止危险的跟踪行动？”
　　我松开冷眼船长的手：“不行，我要亲眼看着那个女人再次落入法网，再无翻身之日。”
　　因为这个女人是关于一切恶的开端，也是打断恶之循环的关键。那个女人像是察觉到什么，开始疯狂奔跑起来，我把背包给冷眼一递奋不顾身冲过去。我不怕危险，我觉得我有足够应对一切危险的能力和勇气。
　　那个女人完全比不得我这个田径金牌选手。在追逐之中，很快我就能抓住她，结果，她顺势将手中的孩子一抛。当我接住孩子的那刻，我十分诧异，我的身体甚至快于我的思绪，在我萌生拯救孩子的思绪之前，已经用一个微妙角度的侧跳，在半空中接到并用上半身完全覆盖孩子，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撞向路边的铁皮垃圾桶。在抵达垃圾桶那刻，不知道哪来一根长铁钉子瞬间穿入我的身体。
　　尽管疼痛感袭来，但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我竟也能挤出得意的笑容。不过，此刻的我诚心希望他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种可怕的恶曾经怀抱过他，也不要知道是我满身伤痕救过他。希望他只知道，善良的他只是遇到一个单纯的老奶奶，他帮助老奶奶然后得到老奶奶的礼物，然后不小心睡了一觉，仅此而已。
　　不过，这样的期望最后应该终究会落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