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我的秘密 ...
我猛地回头,愣了片刻,三步并作两步推开门。
猎猎寒风刺骨,扑面如银针扎入我的脸颊,也直直钻入衣袖,侵入五脏六腑。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快步走进院里。
“那个杀千刀的,竟说是你阿爹!”
尖锐的女声再次隔着院墙传来,伴随着众多女声的惊呼,“阿满,要完了!”
几近嘶吼的声音穿透我的耳膜。
我呆呆地望着院墙,身体就像是被下了咒动弹不得。
我似乎看见墙的那头,宋淑芸蓬头垢面,被簇拥,被拉扯,被捂嘴,再挣脱。
她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矫揉造作,沙哑凄厉连带着十分的焦急和无奈。
耳边是奔涌而来的杂乱脚步声,和宋淑芸渐渐远去的叫喊声交相呼应。
我张了张嘴巴。
我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他们拥住我,嘴巴开开合合,叽叽喳喳。
我皱起眉头仔细辨认,可是我什么也听不进,我的耳朵好像也变成了摆设。
我推搡着,努力挣脱开拽着我的数双手,雪白的狐裘还没落到肩上就被我踩在脚下。
飞扬的雪花从走廊外飘进来,争先恐后地粘在我的眼睫上,融化了脚下的青砖。
我好像看不清路了。
我只想跑,我不能停。
不知过了多久,但也只好像就一瞬功夫。
“阿满。”
颤巍的声音临头而下,在混沌间撕开了一道口子,宛如一双劲手瞬时揪回了我摇摇欲坠的理智。
接着是拐杖拄地的声音,就像是慧海寺里空灵规律的木鱼声,一下一下敲在我的脊背上。
衣衫如冰,与肌肤紧紧相贴,迟来的寒冷让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天冷了。”
外公的声音和以往一样,柔和且平静。
“去梳妆。”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再去前厅。”
雪夜里,他背影佝偻,步履蹒跚。
灰白长袍被风裹挟着上下翻飞,腰间玉佩伶仃作响。
我突然想到谢晚昨日递来的信,一枝嫩黄的腊梅和一句话。
他说,万事朝前看。
两盏红灯笼也破不开严丝合缝的黑,甲胄的寒光在雪地里更像刺眼的剑锋,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荀公公垂着手,左右两侧站着的是李渊和宋观棋。
我的脸藏在毛绒绒的斗篷里,一瞬不瞬地看着父亲和母亲说话。
“妹子,今年除夕可又省下一笔饭钱!”
明明是个玩笑,可我笑不出来。
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父亲尴尬地哂笑两声。
他的白发好像比前几日又多了些,原本合身的圆领长衫也大了一圈。
“首辅大人。”李耀躬身作揖,“该走了。”
他抬眼望向我,眼眸里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宋观棋也望着我,眼里是可见的悲悯。
我讨厌这样的眼神。
“爹爹就不和你们一同守岁了。”他接了圣旨,凌乱地攥在手里。
他喉间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父亲就这样走了。
我追到门口望着他挺直的脊背,脚下一软,扶住门框才没能磕下去。
“哐当”一声,相府门匾猝然落地。
父亲转过身,对着我笑。
我仿佛看到晋国公府门匾落地的那日,仿佛看到祁叔叔入狱那天。
那天,祁叔叔也是这样对着我笑。
两相重叠。
我紧紧抓着门框的手好像再也抓不住了,我定定地望着父亲的脸。
他笑得坦然、笑得自在,了然于心,如释重负。
“阿满。”
外公浑浊的眼睛隔开了我与父亲,他瘦骨嶙峋的手死死拽着我的手腕。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赵谖,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
我的父亲,赵敬桓,是京城百姓人人喊骂的大奸臣,是朝中官员人人敬而远之的大奸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天元二年,六月初十。
我父亲从北境查案归来,自北城门入京。
是天元二年,九月二十。
陛下定了祁序川死罪,同日祁序川狱中饮鸩而亡。
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没有朋友了。
只有沈灵乐偶尔会递信给我,约我出门小聚。
我整日呆在家里,那段时间连论语诗经,似乎都变得有趣起来。
我在院子里画了好些画,画的太多,画的外公连点评之语都说不出了。
我有时候也会耐不住寂寞,偷偷往外跑。
跑了几次后,就不跑了。
因为,就连街头嬉闹的陌生孩童,见了我都避之不及。
后来,是宋观棋趴在我院墙上和我讲外面有趣的故事。
他有时候拉着我去西郊摸鱼,晚些时候就呆在西山脚下看落日。有时候拉着我去偷果农种的桃子石榴之类的,人家种什么,我们偷什么。
有时候旁人见了我会恶言相向,他就把教养都抛到九霄云外,挡在我面前去与人对峙。宋礼监起初会赏他几套家法,祠堂也跪过好些回,再后来就再也不罚了。
那段时间倒也不算难熬。
再后来,宋淑芸也加入进来。
我总是会随手往她嘴里塞东西,因为她叽叽喳喳吵得人耳朵疼。
她还喜欢炫耀,炫耀新买的衣服,新买的首饰,就连从郊外抱回来一只猫都要跟我炫耀好几天!
我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没时间难过。
再等到女孩子长大了些,就喜欢聊些八卦。
宋观棋根本不爱听,总找他相熟的朋友去打马球或去练骑射。
我和宋淑芸就坐在各自的院墙底下聊八卦,聊得不开心了就扔砖头,聊得开心了也扔砖头。
于是她偷摸开了个地下钱庄,支持我建了个情报网。
我后来给了取了个好听的名字—闲兴居。
这样乐得自在的日子延续了好几年。
等到父亲从大理寺少卿一路青云直上到澧朝首辅,等到江南水患爆发后,刘巡抚的夫人为了珠宝首饰和我母亲争抢,等到二皇子如日中天而我父亲在朝堂上还是不知收敛,等到李耀从西郡入京为官与我父亲政见不合……
我知道了陛下忌惮父亲势大。
但这件事情,我没告诉宋淑芸。
相府好景不长,父亲却每天乐呵呵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苦恼了两天,他也不问问什么,天天教育我做人要心胸开阔,活一天就要开心一天。
于是我决定向他看齐,活在当下及时行乐。
这样的日子我也过了七八年,快活得我都快忘了陛下对我父亲的忌惮。
后来二皇子谢昭找到我,想拉闲兴居共谋夺嫡一事。
再加上陛下赐婚,一朝梦醒,我就知道陛下欲借夺嫡势力铲除父亲。
我又进了宫教习过一段时日,老天或许是可怜我,让我知道了些旧事,也让我看清了些人。
我打探了许久,却怎么都查不出谢晚的底细。
可我知道他消失十年归来,必有所谋,他所谋之事也必定牵扯甚广,我更不想掺和。
我想着谢晚应是个不强人所爱的君子,又想着宋观棋与我的青梅竹马的情谊。
我如愿让谢晚主动提出了退婚。
可惜,天不遂人愿。
宋观棋没选择我,皇帝也没选择谢晚。
既定的命运暂且无法更改,那我也不能束手就擒,投子认输,不过就是迎难而上,在谋出路罢了。
再后来,江南水患爆发,我忐忑不安了好些天。
一是闲兴居搜集到的所有情报都告诉我,江南水患这滔天祸事必将清算到我父亲头上。
父亲想来也是察觉到,可他除了对陛下指派二皇子南下治水颇有不满,其他并不反感。
二是我身边好像多了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盯得我寝食难安却没法反击。
我更生怕他人将闲兴居与我扯上关系,只好暂时搁置一切。
三是谢晚消息尽失,我竟有些无措。
我担心这桩灾祸有他的手笔,也担心他在江南是否过得好?
我的这颗心,好像真的交付出去了。
再之后宋观棋暗里递出的那封信更是让我如坐针毡,我自顾不暇,只能寻求长公主的庇护。
而她,真的帮助了我。
宋淑芸的地下钱庄开得红火,临行时,她塞给我她的印信。
她看着我没说话,过了许久才笑着说:“长公主的行宫偏僻,你去探探路,看看能不能发展发展。”
我只身南下,靠着闲兴居打通的人脉网和地下钱庄的银钱,沿路散布流言。
也是从那时起,我才觉得情报网用来打听八卦或是仅仅为了自保,实属是闲得慌。
江南百姓水深水热,帝京富贵风平浪静。
我应该做点别的。
在江南,谢晚与我推心置腹,我这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十一年前的那桩旧案。
祁序川谋逆案。
这是一桩牵扯皇家、世家多方势力的旧案。而他想为其翻案,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不知为何,我竟决定与他同行。
返京途中,我和谢晚分别,绕道长公主行宫。
期间我与长公主一同出席了几场宴饮和秋日集会,也算是露了脸,平息了流言。
临近城门,因城中人多眼杂不宜过多动作,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在城外村庄暂歇了三日。
我依旧以南市街安岳阁为据点,把之前散布在各方府衙的势力揉碎重整。
闲兴居知晓我身份的只有李叔,这些年闲兴居的人选大多由他举荐。
这些人还算衷心,银子给得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已将他们的至亲底细都摸排清楚,明面上是给了他们一家数口谋生的出路,同时也是将他们的后路紧紧捏在手里。
至忠至信之人,都是养出来的,是用钱或者权养出来的。
我好像也成了皇帝,冷血无情,霸道残忍。
皇长子府如入无人之境,得到的却只有皇长子重病,鲜有清醒的时刻的消息。
而如意楼却如铁桶一般,探不出半分消息,起初我以为它是谢昭的产业,一时之间不敢冒进。
就在这时,我得知刘巡抚的儿子刘灵均在如意楼与花魁纠缠,差点闹出人命官司。
我想要趁机试探刘巡抚是不是真的有罪,于是顺水推舟,把刘灵均的罪过让帝京城的大街小巷通通知晓,让刘巡抚使尽浑身解数想压都压不下来。
最终圣上罢了他的官。
后来得知,原是谢晚在如意楼使了一出美人计,我才知晓如意楼是谢晚的据点。
我本以为日子会好起来的,本以为父亲罢职之后会好起来的,本以为万事将会告一段落。
只可惜了。
天子的忌惮,我左右不了。
人,是不是只能认命的?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
,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我要投霸王票]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本文已开启段评,欢迎大家来玩呀 预收小甜饼《炮灰女配绝不吃亏》已开文 欢迎收藏 预收《BKING攻略指南》欢迎收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