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难书》Y染青衣

5、一骑

　　第二天早上
　　何青竹睁开浮肿的眼睛，一个晚上的睡眠似乎并不能让他补足精神，他睡得不好。即使他现在赋闲，他也并没有睡个回笼觉的打算，因为他很确定他睡不着。想来想去，决定听取吴耀辉的建议——去西市借马，逛逛长安城换换心情。到了西市，正听见马场老板炫耀自家大侄子中了榜眼，他这才知道原来这家马场是吴耀辉家的亲戚开的。“真是，焦虑成这样还不忘给家里人拉生意。”何青竹无奈地笑。
　　那马场老板见有顾客来了，连忙堆笑凑了上来：“客官今日来此是要买马还是借马呀？”“来借马的。”听到何青竹的回答，那人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点点，但很快又恢复原样:“好嘞，客官您看这几匹……这可是西域汗血宝马配种出来的……”那老板拉着何青竹左看右看，又叽里呱啦的讲了一大堆。然而何青竹也不懂相马，只好跟着老板稀里糊涂的看，最后又稀里糊涂的借了一匹马。直到何青竹付完押金，骑着马离开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不是被坑了？
　　由于何青竹之前在家乡云梦泽也跟着父亲打马运过东西，所以略懂一些骑术。当他骑着马穿过长安的街道时，他才意识到吴耀辉的建议是有多么英明。
　　刚开早市，街道两旁就已经挤满了小摊子，马蹄声、小贩的叫卖声、路人的欢谈声不绝于耳，好似温泉一般包裹他的身体，清理他繁杂的思绪。包子铺的老板刚掀开蒸笼，一朵彩云便迫不及待地窜了出来。仿佛是这彩云有什么仙力，将这包子的香气带到了十里开外，令何青竹忍不住调转马头，愣是填饱了肚子才心满意足的走开。
　　长安的繁华当然不只有早市，何青竹继续走马观花，顺带拒绝了青楼女子的好意。这才发现，“‘一日看尽长安花’，这花竟是人间烟火味的。”
　　从朝阳初升一直到金乌西斜，何青竹这一整天玩的不亦乐乎。一直到快要宵禁时才往回走。只是……他好像忘记自己是从那条路出门的了，无奈只好凭记忆沿着原路往回摸索。
　　正当何青竹努力对比眼前的建筑与记忆中的区别时，一辆马车从何青竹的视野里闪过，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奇怪的是，那马车看上去不像是平民百姓坐的起的，又是哪位达官显贵非得挑临近宵禁的时候出门办事，还特意挑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何青竹自然联想到了朝廷上闹得最凶的齐王和晋王……等等，之前在晋王府里偷听到了有人要刺杀齐王，难道说……何青竹立马摇摇头，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危险的想法摇出去一样。
　　根据吴耀辉的说法，他应该假装没看到。“对的，对的，不要管他，赶紧走，赶紧走……”明天再见到齐王他就是一具尸体了。“不要管他，不要管他……”听说他在朝堂上的风评很好“关我什么事，赶紧走……”他原本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帝“赶紧走，赶紧走……”就算把这些都抛开，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另一边，齐王为何要在临近宵禁时出门？此刻马车里火冒三丈的张南苑表示不想再提这个问题。他已经反复下令禁止齐王派的官员私自进行非自保谋权，结果这群竖子还是节外生枝，把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这下好了，被人抓住了把柄，敲诈到他头上来了，还点明要他亲自去。对方甚至狮子大张口，金银、田产、奇珍异宝他都贪，真给出去，齐王府开支节流三年都不一定捞得回来。面对如此无赖的要求，张南苑早就动了“必要时直接杀了灭口”的心思，因此轻车简行的同时，车后还跟了几个暗卫，特意选在天黑宵禁的时候出门。
　　路过的何青竹其实早就被看见了。暗卫钻进车里向张南苑禀报：“殿下，有个人看到我们进来了。”“谁？”张南苑没想到有人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游荡，遂有点疑惑。“是那个探花郎。殿下，需不需要属下直接杀掉。”张南苑冷笑一声：“哼，不用，给点封口金打发了便是。”
　　到了约定的地点，小巷尽头的一间小屋。在烛火提供的昏暗光线里，张南苑可算是见到了那个吞财的貔貅。“……七弟，难怪敢要这么高的价，你已经笃定我不敢杀你了，是吗?”来的人似乎一点也没觉得丢脸反而嘿嘿一笑“五哥，你手下这么多财产，分我个十万八万的。总比全被二哥吞去了要好。”话语里的挑衅意味赤裸裸的，比刚出锅的臭鳜鱼还冲。张南苑的面部表情裂开了一点，随即又说道：“你真的以为，孤不敢杀你。”
　　“哈哈哈，当然不。就像我，也敢把五哥引到龙潭虎穴里头啊……”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打斗声。紧接着，门被踹开。张南苑看见门外已经躺了几具尸体，其中就包括张南苑的暗卫。张南苑回头怒瞪，却发现七皇子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一群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张南苑不得已拔剑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