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龙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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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序章一
从皇宫里出来后，何青竹回到了国子监。这里的考生基本走尽了，除了何青竹这样的外地人，毕竟他们也没别的地方可以住了。国子监历朝历代都是来安置考生的地方，为了防止有人舞弊，这里每一个人的房间都是隔开的。屋内设施也只有一张书桌、一张床、笔墨纸砚和最基本的生活措施。甚至连饭食都有专人派送。虽然小，但很整洁。何青竹坐在干净的单人床上，盘算着日后的安排。在吏部正式任命官职之前，他应该还有时间回一趟家乡，而且刚才在皇宫里皇上也给了些赏赐。不仅路费够了，还能给家里送点钱。
何青竹的思绪正飞往千里之外的故乡，只是不幸被敲门声打断。何青竹有些烦躁地起身开门。来人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个小厮模样的人。何青竹认得他，在金銮殿内时他就站在自己前面，是新科榜眼，何青竹在金榜上看到过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吴耀辉。疑惑顿时取代了烦躁。忍不住出声发问：
“你是……榜眼郎？”
“看来探花郎认出我了。鄙人姓吴，名耀辉，表字月华，唤我表字即可。”
“幸会。在下何粟，字青竹。不知月华兄找我所谓何事？”
来人这才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厮将手中的一捆书奉上。大概四书五经皆在其中。
“这捆书，是我用过的旧书，之后也没什么用了，便想将他赠与何公子。”
“之后没什么用？难道你不打算继续读了？”
“我家中本就一整套，只是图方便才又买了新书。何公子只管收下便可。”
何青竹觉得有些奇怪，这人为何莫名其妙得送自己书。但当他看了看小厮手中几乎九成新的书，又瞟了眼自己摊在书桌上那本快要被翻烂《诗经》。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但吴耀辉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样子，反而转身对小厮说：“我还要与何公子聊聊天，你先在外面候着。”随即对何青竹耳语道：“有要事相商，请何公子放我进门。”这书果然不是白收的，何青竹心想。然后让吴耀辉进了门。
进门之后，何青竹拉开书桌前的椅子，示意吴耀辉坐下。
“招待不周，我……”
谁知吴耀辉直接抬手打断何青竹继续说下去。
“何公子，我就开门见山了。今天在金銮殿上你应该感觉到了，朝廷内部要不太平了。”
何青竹回忆起金銮殿内的奇怪气氛，确实如此。
“齐王，晋王正因为争王储的事闹得不可开交，满朝文武就没几个能置身事外的。你入朝为官之后一定要小心谨慎些，千万别惹怒了其中一位。否则，轻则丢了官职，重则掉了脑袋！“
”明白了，只是，皇上为何要将两位殿下都诏回来，这不会让矛盾愈演愈烈吗？”
“唉，你是有所不知，以当今皇上的手段，面上是拱火，实际是警告。这说明齐、晋两派背地里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陛下都一清二楚。这样拉到眼皮子底下，两边的人反到安分些了。”
“原来如此。”
“总之，这朝堂之上与那龙潭虎穴无甚区别。何公子若要淌这一趟，务必小心那。”
吴耀辉的话提醒了何青竹，眼下朝堂内局势混乱，出了事必然殃及自己。他只身入朝堂，朝中没有一点根基，只得先行寻求自保。只不过……眼下朝堂内部人人自危，这个吴耀辉为何突然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话。按理来讲自己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的。
何青竹是这么想的，实际上也是这么问的：“只是，我与月华兄素不相识，月华兄为何要提醒我这些。”
听了这话，吴耀辉也愣了愣。随即答到：“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我共登天阶，也算有缘，这点小事，能帮就帮一把。”
吴耀辉的话触动了何青竹，他觉得这个人可以信任。
何青竹前脚刚送走吴耀辉，后脚就收到了晋王的请帖，邀请他去晋王府上参加一个大型的宴会。从收到请帖的那一刻起，何青竹就忍不住猜测晋王办宴会的目的。他在书上读到过，晋时韩熙载邀请新科状元郎参加一场通宵达旦的宴会，是为了让当时的皇帝对作为降臣的自己放松警惕。难道他也想让皇帝对他放松警惕，不对，应该是让政敌放松警惕，皇帝只会骂他放纵玩乐，不恪礼教。除此之外，应该还有拉拢朝臣和新科进士的目的，以便他在王储之争中能够多几分胜算。何青竹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按期赴宴吧。只是自己回家的计划要推迟几天了。
话分两头，齐王这边也受到了探子转来的消息，正与齐王派的官员讨论。
“张北邙要布宴？”
“是的，晋王布宴无非就是为了拉拢群臣，殿下有何打算。”
闻言，张南苑只是轻轻地啜了一口茶。“孤没有什么打算。”
”什么？那您为何要在晋王身边安插探子。”
“孤安插探子只是为了确保张北邙不会有能威胁到孤的动作，而这个消息，显然不足以对我造成威胁。”
这句话显然点燃了这位官员的怒火。
“殿下！晋王要是成功拉拢了群臣，怎么不能对您造成威胁!晋王若是因此得势，赢了王储之争……殿下，您怎会不知成王败寇的道理啊！”
官员的话让张南苑无法反驳“……孤自有定夺，不需要你来操心。”
“你……这……”官员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却又不能直接在齐王面前破口大骂。只好把怒其不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告辞离开，再另想办法。
成王败寇，张南苑岂会不知。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张南苑低头看着茶碗里的茶，茶汤中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只需桌子轻轻地摇晃，便将茶汤中的倒影撕得粉碎。茶汤里头的茶叶拼命地展开身体挣扎，却还是逃不开沉入碗底的命运。正如张南苑，他从来无意参与朝堂争斗。但他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却要来招惹他。他又只能应战以求自保，被迫与朝廷里的人争来斗去。直到现在，他恐怕已经无法脱身了。生在帝王家，他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龙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