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魇》挽山珩玉

34、第二十四重现实

　　徐幼灵养病的时间刚好和过年的时间重合了，因而只能在家里度过。
　　陈林今年似乎很忙，本来说好要在家照顾她，最后还是在公司一直加班。
　　徐幼灵身子养好之后也很少出门，过年就是在家里简单布置一下，年夜饭也是和陈其临一起用的。
　　这些年两人的关系也算是融洽，自从当年徐幼灵送给陈其临鱼汤后，陈其临就收敛了不少，他不主动挑事，徐幼灵也乐的家里有个陪说话的。
　　只是陈其临依然被陈林关在家里，徐幼灵这些年也看清楚了，陈林对陈其临是一点也不喜欢，在他身上不会耗费一点点教育资源。
　　对陈林而言，给陈其临吃的喝的睡的，就已经是他最大的恩赐。
　　徐幼灵听王嫂听过，据说陈其临的母亲是陈家安排给陈林的妻子，两人算是契约结婚，婚前也说好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谁知道那位陈夫人对陈林日久生情，竟然用些手段和陈林睡了。陈林醒来后大为恼火，不顾家族劝阻硬是把婚离了。
　　当时那位夫人已经怀孕，但是她自己也是个烂情的，没喜欢陈林多久后又喜欢上别人了，把陈其临生下来后不管不顾。
　　陈家又顾惜这是个男孩，花钱把陈其临带回陈家。只是他们都没想到，陈林比那位夫人还不管自己的孩子，甚至把他视作人生耻辱，厌恶至极。
　　徐幼灵听后不免心疼，会趁着陈林不在家，把陈其临喊出来一起上家教课，后来发现陈其临一点就通是个可塑之才，便也会自己花些钱请别的家教帮陈其临补习他所欠缺的知识。
　　这些年徐幼灵也借口尝试一些新的乐器向陈林讨要架子鼓，吉他之类的，其实都是给陈其临的。
　　只可惜他在艺术上确实没什么天赋。

　　徐幼灵戳着面前的米饭发着呆。
　　她有些想陆生了，这些天那么多人来看望她，唯独没有陆生。
　　他真的生病了？严不严重啊？
　　陈其临看她，拿指关节敲了敲桌沿：“好好吃饭”
　　徐幼灵抬头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戳着米饭
　　“臭屁小孩，少管你姐”
　　陈其临：……
　　这混小子，礼仪老师的功夫倒是全被他学来了，徐幼灵自己却是个半吊子，重大场合唬唬人还行，平日里还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徐幼灵撂下碗筷，心烦意乱道：“这哪里叫过年，一点气氛都没有”
　　陈其临认真地看她“那你想要什么？”
　　徐幼灵思索好一会，突然想到什么：“走，出去跟我采购点东西“
　　陈其临犹豫：“不是有阿姨吗？而且……“
　　而且他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出门的
　　徐幼灵明白他的顾虑，一口承包下来：“有事我担着，而且我问过舅舅了，他今天绝对不回来，公司忙着呢“
　　陈其临还是犹豫。
　　徐幼灵在这期间已经整理好装束了，浅浅涂了层口红，把头发披了下来，穿着高领的羊绒毛衣，一只手拿着蓝色羽绒服，一只手拿着黄色羽绒服，问他
　　“哪件好看？“
　　陈其临从保暖程度，颜色和谐度，凸显比例程度等多方面考虑良久，最后指向蓝色的羽绒服
　　“这件吧“
　　徐幼灵点点头，随即扔掉蓝色的穿上了黄色的
　　“行了出发吧“
　　陈其临:……
　　两人来到离得最近的一家商场，陈其临正要往门口走，被徐幼灵拽住
　　“错了，在这边“
　　两人沿着商场边又走了几段路，拐了几个弯，最后来到一间古旧的老商店。
　　这里很热闹，路边有叫卖的摊贩，小孩穿梭其中被后面的父母喊慢点，并不那么精致的姑娘手里拿着小吃和旁边的男友分享，还有偶尔会踩到的摔炮。
　　陈其临被这股热意包裹着，一时愣住了。
　　徐幼灵轻车熟路地来到店里，挑了几件东西结账。
　　老板是个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似的老爷爷，见到她很是热络的搭讪道：“好久没来了吧？“
　　徐幼灵笑着回应道：“这来的不刚好嘛，给您拜个年啊“
　　老人被哄得心花怒放：“好好好，你这小姑娘还是那么嘴甜，这瓶可乐你装着，算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谢谢爷爷！“
　　东西有些重，徐幼灵提的有点吃力，陈其临上前把袋子接过来。
　　老爷爷一看打趣道：“这是你男朋友吧，这都过年带回来见家长了啊？小伙子长的真俊！“
　　陈其临提袋子的手一哆嗦，差点没提住。
　　徐幼灵摆手解释道：“这是我弟，我带他出来买点年货“
　　老人眯起眼：“你们这长得，不太像啊“
　　徐幼灵笑得有点小骄傲，道“爷爷我们很像的，都是一样好看“
　　扑哧一声，陈其临和老爷爷一起笑了。
　　爷爷爽朗的笑着，附和道：“对对对，都好看！肯定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

　　两人出了店，也没急着回家，沿着热闹的街道慢悠悠的晃悠
　　“你买的是什么？“
　　“很多啊，有各种各样的烟花，不少都是新出的款式，到时候回家试试，其他的好像是些零食吧，我没细看，看到喜欢的就拿了“
　　“为什么来这买？商场也应该有吧“
　　“我没在商场里看到过，不过也不是很重要啦，我喜欢在这买东西“
　　“这里很偏，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不太记得了，可能是当时刚来这，不太适应，总觉得还是这样的小巷子更熟悉，没事的时候就爱往这溜达“
　　陈其临止住话头，他想起徐幼灵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因为寄人篱下，被他那么一排斥，就真的离开了。
　　难道，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
　　陈其临在她欣赏沿途风景时，默默换了个位置，把她护在里面。
　　突然徐幼灵停住脚步，站在一个地摊对面。
　　陈其临随之停了下来。
　　这个毯子上只立了一个牌子，“帮忙今晚照顾小狗，一晚两百“，摊主是个看着很青涩的小女孩，小狗是小金毛，看着憨憨的。
　　徐幼灵有点心动，她一直想养个小宠物，但是苦于陈林讨厌所以没有实现。而且这个也只是代为照顾一晚，只要在明晚之前送走就可以啦。
　　徐幼灵开口询问道“你为什么今晚要把它托付给别人照顾？”
　　小女孩眼泪汪汪道：“我们家里来了人，他们有人喜欢吃狗肉，爸爸一直讨厌招财，就是这条小金毛，他要杀了它招待客人。我只要让它今晚好好的，等客人走了就好了“
　　徐幼灵听后，蹲下身子想摸摸小狗的头，小金毛很乖，也不怕生，欢乐地叫了一声就来蹭她的手掌
　　“你是小狗呀，怎么叫招财啊？不过很喜庆啊“
　　徐幼灵扭头问陈其临
　　“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带它回家？”
　　“看你”
　　徐幼灵站起来：“我们交换一下手机号码吧，我把它带回家”
　　女孩闻言感激道：“谢谢姐姐！”
　　徐幼灵牵过绳子
　　“走咯招财，我们回家过年啦”

　　两人回到家，徐幼灵也没进去，站在玄关处就从袋子里挑了几样烟花，牵着招财就到了院子。
　　“陈其临你快点”
　　陈其临把袋子提到家里面才出来
　　徐幼灵已经点燃了几根仙女棒，塞了几根递给他。
　　这些烟花颜色各异，十足绚丽。
　　徐幼灵笑着在空中画着图样，陈其临笨拙地学着她的动作，笑得越发开怀。
　　“我有个主意！”
　　徐幼灵等手中的烟花燃尽，拽着陈其临马不停蹄地赶到屋中，两人合力把一架比较轻的电钢琴抬了出来，院子里正好还有别人送来的新架子鼓还没搬进来。
　　招财不知道他们在干嘛，但是觉得新奇有趣，乐的上窜下跳。
　　徐幼灵让陈其临去放一个时间最长的烟花，她自己去找架子把相机放在上面。
　　烟花升腾之际，徐幼灵的相机刚好架好。陈其临哪能不明白徐幼灵的意思，在第二声烟花炸响之时鼓乐随之敲响。
　　徐幼灵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立马坐到钢琴前，在第三声烟花响起之时，成功让自己的琴声和陈其临的鼓乐合鸣。
　　头顶是灿烂的烟花，他们就在剧烈的炮响声中将新年祝福阐释殆尽。
　　徐幼灵笑得开怀，陈其临抿着唇，翘起的嘴角却暴露出他难得的喜悦。
　　招财在这场热闹中欢乐地奔跑跳跃。
　　音乐接近尾声，烟花也逐渐偃旗息鼓，可是这个烟花的创意之处正在于它在最后的几次，烟花会以白色小球的形式呈现，四散着砸落在地面，溅起一地火花。
　　招财刚巧就在这个时候就跑到烟花旁边，一个白色小球险些砸到它的尾巴，它被吓到，“ 嗷~~”地一下窜出去老远，扑向徐幼灵怀里。
　　徐幼灵躲闪不及，被招财扑了个满怀，从凳子上摔下来，一屁股坐进后面的小花圃。
　　“哎呦”
　　陈其临吓得立马飞奔过来。
　　徐幼灵抱着招财笑得喘不过气：“哈哈哈哈哈”
　　陈其临跑到她面前，见她笑成这傻样，索性没扶，不知怎的也跟着笑起来了。
　　笑声蔓延开来，年味也愈发浓厚

　　回了屋，徐幼灵先去换了裤子，陈其临在等待的时间里打开电视放着春晚，在家里的藏酒和老爷爷随手送的可乐之中犹豫好一会，最后倒了可乐在两个杯子中。
　　招财也想喝，陈其临搜了说狗不能喝可乐，但是又耐不住它磨，就在陶瓷小碟里给它盛了点，结果给招财喝上头了。
　　徐幼灵出来时就看见陈其临高举一个碟子，招财在他脚下撒娇打滚转圈。
　　陈其临仿若一个不受美色所惑的大王，义正言辞地对它进行说教：“可乐是碳酸饮料，不仅会损伤牙齿，还会导致骨质疏松，你不能喝！”
　　徐幼灵：……
　　他是觉得狗能听懂还是怎么的？
　　徐幼灵俯下身子拍手道：“招财，过来”
　　招财在美食和美色中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开心地叫唤着就扑了过来。
　　徐幼灵把它抱起，站起来后，就看着陈其临也听话地走到面前，好像徐幼灵是在唤他过来似的。
　　关键是招财还转头很记仇地冲他吼，跟争宠一样。
　　陈其临还被吼出气了，凭借身高优势把碟子放的老高，然后拿起装可乐的杯子递给徐幼灵
　　“姐，你的可乐”
　　徐幼灵被戳中笑点，一边笑一边接过可乐。
　　招财探了探脑袋，圆溜溜的眼睛带着点期待
　　徐幼灵哪里不懂它的意思，把可乐高高举起，冲招财摇了摇头：“不可以哦，你没有听到哥哥是怎么说的吗？”
　　招财委屈地叫了一声，从徐幼灵的怀里挣脱出来，夹着尾巴不知道跑哪自闭去了。
　　陈其临“哼”了声，走到电视对面的的沙发坐下，端起可乐，以高傲的姿态宣布了这场斗争的胜利
　　他这样子委实可爱，徐幼灵瞧着好笑，凑过去和他碰杯
　　“小临，新年快乐啊”
　　屋内盈满春晚的歌舞声，暖融融的。
　　陈其临举杯，两只杯子相撞，有气泡自杯角溢出
　　“姐，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