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魇》挽山珩玉

3、第三重梦境

　　徐幼灵前脚出了地下城，倪哲后脚就把赢来的钱发给她，她看了一眼，数目不少，而后把手机揣回兜里。
　　此时正值深夜，酒吧里气氛正好，男男女女贴在一起，气氛迷乱。
　　徐幼灵一出现就因出色的相貌吸引住不少目光，男人女人皆是蠢蠢欲动。她径直去了洗手间，摘了腕套，双手被她搓的发红。
　　明明很累，她看向面前的镜子，黑眼圈很深，却偏偏毫无睡意。
　　她把头埋进池子，任水打湿发丝和脸颊。
　　是电话把她拉回现实。电话对面的人只讲了几句，徐幼灵瞬间变了脸色，朝外面冲了出去。
　　卡座上的林舟济百无聊赖的窝在沙发里给程锦润发消息，他生的精致秀丽，若不是旁人知道他已经名草有主，怕是早已有人上来搭讪
　　旁边的兄弟捣了捣他：“哎，那个，啧，极品，不知道急着干嘛，走那么快，咱上去认识认识。”
　　林舟济本就不喜地下城的氛围，对男人自来熟的言行更是反感，往旁边移了移：“别碰小爷，要去你自己去”
　　这男人是程锦润的表兄弟，能来这也是托了程锦润让他照看林舟济的任务的福，便也不在意道：“就是这个发色挺野，金色，挑人呐”
　　林舟济鬼使神差的抬起头，徐幼灵白皙的半截脸颊一闪而过。林舟济立刻站了起来，一声姐，硬生生卡在喉咙，眼睁睁的看着徐幼灵跑了出去。
　　他顿了顿，抬手拨出电话。

　　倪哲还没出地下城，就接到了徐幼灵的电话。
　　“倪哲，借人”

　　当地著名私人医院。
　　纯白色的病房，冰冷的仪器，神色严肃的医生，还有病床上生命体征微弱的男孩
　　徐幼灵站在手术室前，死死的盯着那个红灯。
　　终于，红转绿
　　不一会儿医生出来了，徐幼灵连忙上前一步，抢先说道
　　“我是病人家属”
　　那医生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你是病人姐姐？”
　　徐幼灵没说话，医生就当她默认了
　　“自己弟弟被打成这样,丢在路边就不管了，要不是路人好心打120，现在你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
　　徐幼灵张张嘴，觉得什么样的解释都苍白极了。
　　“算了，病人已经转危为安，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家属去那边办手续”
　　办完手续，徐幼灵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看着陈其临，虽说已有四年，但男孩的样貌却没什么差别，性情也不变，紧急联系人第一栏，还是她。
　　电话响起，徐幼灵接了电话后给护士塞了点钱，拜托她有情况就告知她，然后才下去。
　　整个医院一楼乌泱泱一片，一群人右臂肱二头肌处都纹着一朵紫色桔梗花，看着是混子，又无形中以最前面的人马首是瞻。
　　倪哲站在最前头，他思量着，徐幼灵素来不喜欢大张旗鼓，来的人也不是公司核心成员，多为外聘的，这番作态倒像是故意做给人看的。
　　倪哲上前：“怎么说？”
　　徐幼灵没搭腔，她看向周围，很显然这副阵仗吓到不少路人，还有掏出手机拍摄的。
　　她不信，这样还惊不动他。
　　“你们在干嘛？”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徐幼灵后背瞬间僵直，经年的磋磨到如今竟然留有余威。
　　她强迫自己转身，对上那个男人。
　　一席白色风衣，岁月青睐，他平添了成熟男人的韵味。那男人显然没有认出她，越过她看向众人：“这是医院，不是你们聚众斗殴的地方！现在立马离开！”
　　“陈总，此言差矣”
　　好熟悉
　　陈林面露震惊，呆呆的转向发声的人，从前黑发如瀑，温和乖巧的女孩，如今竟是这番模样。
　　可很快他就转换了神情，有些复杂地看向她
　　“你和你妈一样，骨子里有股韧性”
　　不然，她早该死在她十八岁那年
　　徐幼灵轻轻笑了：“不，我和母亲一点也不一样，她从不在乎自己，而我只在乎自己。”
　　突然她语调骤扬：“倪哲！”
　　倪哲会意，抛来一把手枪，徐幼灵反应敏捷的接了过来，她扣动扳机，子弹飞过，陈林立马侧身后退一步，墙上骤然出现一个弹孔，丝丝硝烟弥漫。
　　徐幼灵目光又冷又硬：“舅舅，该还债了”
　　陈林面上神色变了又变，气氛一度剑拔弩张，这时叮咚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从徐幼灵的视角看，根本看不清来人。
　　直到一只骨节分明，中指处戴着一枚素戒的手搭在陈林肩上，像是宣告站队
　　他慢慢地出现在徐幼灵的视线内，浓眉挺鼻，极具风情的狐狸眼，鼻尖有粒极小的痣，唇不点而朱，身姿挺拔。
　　他早已舍去了那青涩的刘海，褪去了不该有的隐藏，那天生自带审视的双眼终于显现出来。
　　倪哲在一旁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时下意识的把徐幼灵扯到身边，陆生瞥了眼那只紧紧抓着徐幼灵胳膊的手，目光浮动。
　　徐幼灵这才回过神，猛然撇开脸，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她知道自己在怕什么，陆生代表着她年少那段鲜衣怒马，姿雎肆意的时光。
　　往日多风流，就衬得如今的一败涂地多么难以忍受。
　　倪哲拍了拍徐幼灵的后背，看向陈林，状似真心实意地提问到：“私人医院，是陈院自己投资开的吧。”
　　他目光一凛：“砸！”
　　身后的人一拥而上，围观群众四散尖叫，可很快从各个安全通道涌出训练有素的保镖控制住局面。
　　徐幼灵终于将视线移至陆生。
　　两人相对无言，面前仿佛有条经纬分明的线，如同天堑隔开两人。
　　倪哲额角青筋暴起，不动声色地扣动扳机，徐幼灵察觉到，按住了倪哲的手。
　　“我们走”
　　徐幼灵没看陆生，牵起倪哲的手，转头离开。倪哲知道陆生背后代表的是地下城，他若站在陈林背后，显然他们现在没法对陈林下手。
　　但倪哲招呼众人离开时，不忘挑衅地朝陆生扬眉。
　　这次是你放她走的
　　陈林和陆生默契地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这样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陈林终于开口道：“陆总，陈家势力现在都在我儿子手上，其实你今天大可以不出现”
　　陆生自嘲似勾起嘴角，
　　“陈总说这话大可不必，我既然接手了地下城，自然会对每一位曾参与运营的合作方负责，您劳苦功高，我不敢置身事外”
　　陈林看向徐幼灵离开的地方
　　“那陆总，承蒙照顾了”
　　陆生目光也追随着那个方向，两道视线不曾交错，却同行
　　“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