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蛇学长和咕咕鸮 ...
-
玛瑟琳没带任何箱包，孤零零钻进登记校舍的队伍，恰好分到了三层走廊尽头的一个单人间。
房间门口是一扇很大的木雕花格窗，玻璃染着活泼的跳色，一支铃兰木从敞开的窗扇中缠绕进来，颇具美感。
她在窗口又遥望了一会儿那头黄金巨龙。
这个举动惹得鸦鸦极其不满，因为他不断用羽毛尖端扎人的部分戳刺玛瑟琳耳后的皮肤。
“怎么了？”玛瑟琳示意他停在自己的手指上。
黑腿、黑毛、红豆眼，其实也挺有点儿萌感。
“你是不是在暗恋外面黄了吧唧的笨拙大块头？”克劳拉酸溜溜的，“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但总看不够，是不是？”
这种魔龙对魔王的占有欲逗的玛瑟琳心情愉悦，她缓缓眨动暗金色眼睛，面上浮现出一个标准甜美的露齿笑后，道：“怎么会呢？你想多了。”
“你的大陆通用语有问题，暗恋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
这个微笑在克劳拉看来堪称诡异，他气得在玛瑟琳并拢的指间跳脚，“你这个惯性撒谎的骗子！”
鸦鸦做这个动作时，较长的尾羽随着上下跳跃而有所摆动，像一只小狗摇动尾巴那样，可爱又滑稽。
于是玛瑟琳的笑容更灿烂了，亮眼的快乐使乌鸦越发怒火中烧。
但玛瑟琳开始向斯威特楼外面的草坪走了，于是他又回到她的肩膀，在浓密如海浪般的发间藏好。
他在耳边小声问出了那个经典问题，“我跟黄金巨龙同时掉在忒修斯河里，你救谁？”
“当然是你。”玛瑟琳答得毫不犹豫，与此同时她嘴角上扬所带来的肌肉运动当然没能逃过克劳拉的监视。
人家那么大一只，你这么小一点儿，不救落汤鸦有违人道。玛瑟琳在心里打趣。
“你在偷笑我没有遮天蔽日的龙身！”克劳拉很快解读出一个正确答案。
“嗯......没有。”玛瑟琳漫不经心地发出支应的声音。
“那兰德洛和赫尔曼掉在河里......”乌鸦坏心眼儿地准备了一个八卦，不管她答哪个，他都有理由狠狠笑她一阵子。
“嘘！”玛瑟琳又制止了耳边喋喋不休的黑鸟。
“你看见了吗？”
“这里有一扇门。”
在脚下的如茵碧草之间，一扇涂抹着木色油漆的大门静静躺在地面上，上头的黄铜圆形把手闪着细碎金光。
克劳拉愕然地盯着健康得直冒油光的草甸子，微风里浮动的叶片让他有些眩晕，“见鬼，是绿光太晃眼弄出的幻觉吗？”
*
这是一间一言难尽的地下室，大门大概是被人使用了隐形这类的咒语。
不过对于拥有魔王之眼的玛瑟琳和饮下过一滴魔王临终之泪的克劳拉，那隐身魔法似乎没什么效果。
“哇。”克劳拉发出了一声本能鸦叫，以示感慨。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油灯，火苗在其中无声燃动，前头就更亮，因为那四四方方的大厅正中有一团大光球，明如白昼，让玛瑟琳能够将此间陈设一览无余。
一条宽敞的长桌将大厅分为两半，上头摆满实验器具样的瓶瓶罐罐，散乱而高高摞起的大部头书册像绵延不绝的群山，有几本敞开得到书页上除了密密麻麻的鬼画符，还有融化巧克力色的可疑污渍。
玛瑟琳走近这条长桌，发现浅棕色类皮质桌布上被人写满凌乱的草稿，数字、图形，甚至脏话。
——地下室的主人是个不讲究的邋遢鬼！
突然，堆叠的未清洗天平盘下压的一页墨黑纸张吸引了她的视线。
它上面写着白色字符，每个字玛瑟琳基本只熟悉一半，即特洛斯日记中使用的那一种文字，又结合了其他笔画组成的一种全新密语。
在她伸手将触感厚实奇妙的纸页拿在手里时，一股热流灌注全身。
【自然力量之始·一本古老的魔法书】
【恭喜您，触碰了梦开始的地方。】
【征服世界进程：5%】
【奖励：魔王的力量残片+1】
见到力量两个字悬浮出现的一瞬间，她涌上一种由衷的喜悦，血液流速仿佛都变快了似的，像一条叮咚歌唱奔腾不息的河流！
玛瑟琳颊边浮上幸福的粉红飞云，激动地将手中结实的黑纸翻来覆去观看。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克劳拉看不见系统提示，见到玛瑟琳跟吞了什么兴奋魔药一般异常，急得又叫又用翅膀给她扇风。
“嘿！醒醒！醒醒！哪个该死的下毒！”
玛瑟琳迫不及待地实验获得的力量残片，她根据指引尝试着集中精神，在身体内找到一根细细的掺杂在血脉之中温度稍高的“线”。
在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一瞬间，玛瑟琳指尖蹿出一小团冷蓝色的幽幽火焰！
克劳拉吃惊地喊了一声，“你魔力恢复了？”
玛瑟琳来不及回答，冷火从她指尖飞出，不受掌控地在大厅内四处乱撞，不论她按照前修炼的方法怎么努力，也无法召回。
终于，那团火落在桌腿边一块儿褐色的潮湿树根状木头上，熊熊燃烧起来。
“天！这下成纵火犯了！你能弄灭它吗克劳拉？”玛瑟琳右手拍在自己额头上发出一声脆响，用力之大震得克劳拉脑瓜子都嗡嗡作响。
他支吾一阵儿，“以前肯定是没问题的......”
“现在？”
“现在只能快跑了！先保住小命！”
玛瑟琳在大厅内四处找寻可能灭火的东西，却被顶天立地的博物架上琳琅满目的药剂瓶晃花了眼。
“真情剂、罗珀胺、生毛剂......”
“臭臭腐蚀液......”玛瑟琳越找越绝望，背对着那块儿冒着蓝火的树根，没有注意到火势并未蔓延。
乌鸦也四处飞着看瓶子上蚂蚁小的标签字，边看边劝玛瑟琳：“先跑！大不了想办法赔偿！”
“天你这死倔的性子跟特洛斯一模一样！”
空气里传来一道男声，“你们从哪儿来的？”
“啊！！”他发出一声吼叫。
玛瑟琳后背一抖，缓缓转身，看到一张欣喜近似癫狂的脸，他蹲在燃烧蓝火的树根旁，不断重复着，“雨水木！雨水木着了！”
“哈哈！瞧这火光！它烧着了！！！”
*
玛瑟琳被少年模样的怪人堵在博物架角落，她抱着双臂，作出防御的姿势。
肩膀上克劳拉也微微支撑起翅膀，作出鸟儿的战斗姿态。
在他们面前，一个少年全身被黑色光滑面料的大衣包裹，一只克劳拉几十倍大的鸮形目鸟类虎视眈眈守在他身边。
少年五官英俊，但表情疯癫，最怪的是他的瞳孔，像蛇样中间闪着一道竖线。
那只他称为咕咕鸮的大鸟跟猫头鹰没什么两样，钩状喙寒光瑟瑟，双目圆睁，通体散落点状斑纹，一只猛禽。
但她勾着架子边缘的爪让玛瑟琳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不是鹰爪，而是毛茸茸的一双猫爪。
“她笑什么？”咕咕鸮也能口吐人言，有点类似播音腔的女声。
蛇眼少年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双目泛着玻璃珠子似的光泽，隐含热切地向玛瑟琳进行一连串提问：
“你是谁？”
“是你使雨水木燃烧的？”
“你看见的草地入口？”
“你现在也看得到我？那只乌鸦也看得到？”
玛瑟琳戒备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在这里做的事情，是个秘密吧。尤其对学院而言。”她语带威胁，手中酝酿着火焰，以防对方突然攻击。
“我可以当作没看见。”玛瑟琳又很快做了缓和的转折，“我很佩服做研究的人才，你没必要杀死我因此惹上麻烦，我们和平装作从未碰面。”
少年瞳孔中的竖线紧紧跟随着玛瑟琳手上的动作，“你误会了，我叫罗特。是高级班学生。”
“你手上的火......不是普通的元素力量吧，我好像感受到一点点不属于光明阵营的气息。”
“我好像听到了你的乌鸦提到特洛斯这个名字。”
玛瑟琳面无表情问，“你想说什么？”
她骤然想到罗特全神贯注盯着燃烧树根的模样，试探道，“你想要点燃那种......雨水木？”
“普通的火焰不行，我手中的却很轻易可以做到。”
玛瑟琳的掌心又出现一小缕蓝光，这次她控制了调动的力量，刻意分散心神，所以火苗一闪而逝。
“它跟你的实验相关？你在做不属于法律允许范围的药剂吧！”
少年爽朗地大笑，“有意思！”
玛瑟琳也镇定自若地微笑，“我可以帮你，我们合作，达成交易吗？”
“罗特学长，你为我保守秘密，我帮你达成心愿。”
*
玛瑟琳离开地下室前，她与罗特签署了互惠共赢合约。
对方倒是个严谨的规则派，偏偏荒唐地在做着被禁止的黑实验工程！
“兰德洛的侍从。”克劳拉小声提醒说。
玛瑟琳将周游天外的心思拉回来，调整使语调带着淡淡的欣喜，“阁下，您要传达些什么吗？”
侍从大概刚刚见过兰德洛，玛瑟琳闻到了他身上清新的冷香。
侍从说：“玛瑟琳小姐，我来将这个信物送给您。”
他打开手中捧着的胡桃木盒，麂皮衬布上放置着一颗尖牙，色泽润白，被稍作打磨不至于划伤皮肤。
它被做成一条手链，链条由栗栗树的淡紫色柔软枝条充当，带着自然野性气息的装饰品。
“这是狼族兽人的谢礼，他请您务必收下。圣子已做过检查，并无危险，您可放心佩戴。”
作者有话说第9章 蛇学长和咕咕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