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有林》芊稷

17、年会

　　元月过半，春节前的客户走访还有年会筹备紧罗密布的开展起来。

　　人在分行的叶溪暗自庆幸。

　　支行的年会节目今年肯定找不上她，分行的年会与项目小组无关，正当她偷着乐时，被抓了壮丁。

　　主楼大会议室。

　　分行各部门的美女帅哥，再加上从项目组抽调的，工会主席开心的脸都要笑烂。

　　结合个人特长和意愿，节目很快定下来。

　　一直龟缩在后的叶溪，被指定与其他三个年龄身材差不多的女孩组队跳女团舞。

　　看着视频里那些身体扭得快错位的女Idol，叶溪快哭了。

　　她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舞蹈，大学练过一段时间瑜伽。

　　老师对她的评价都是，不协调，身体僵硬，柔韧度差。

　　她鼓起勇气找工会主席，要求换节目，大姐一口回绝，用无比坚决的口吻鼓励她，你行的，相信自己。

　　叶溪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组长曾凡身上，希望他说项目组任务紧，走不开，结果曾凡十分支持，还特批她每天下午三点以后去主楼练舞。

　　末了，语重心长地劝慰她，“小叶，这也是工作，好好干，别给我丢脸。”

　　还能说什么呢，跳吧。

　　身材年纪差不多，可身体构造可差远了。

　　其他三个都跳的比她好，为了不在年会上出丑，叶溪只得拼尽全力。

　　每天晚上，叶溪开着电脑，对着穿衣镜加练。

　　大部分动作排除羞耻感，她勉强能完成，有两个动作，一个提臀，一个扭胯，怎么都跳不出视频里的感觉。

　　扭得满头大汗，腰酸背疼，躺在床上大喘气。

　　**

　　套上珊瑚绒连体睡衣，叶溪无精打采下楼。

　　在厨房里碰到席以箖。

　　他靠着中岛台喝水，听见脚步声，一个眼神，一点表情都没有。

　　动了一晚上又累又渴，叶溪难得想喝点冰水。

　　一盒冰块，全没了。

　　她偷眼看某人手里的玻璃杯，满满一杯冰块。

　　真是……

　　肠子不会结冰吗，喝那么多冰水。

　　“你这两天忙什么？”

　　“没忙什么，准备年会节目。”

　　“什么节目？”

　　“女团舞。”

　　席以箖放下水杯，侧头看她，“年会？”

　　“嗯……”

　　端着水杯，沮丧地叶溪，没注意身后那个人，两只眼眸暗了下来，黑得像无底深渊。

　　**
　　年会前一周，叶溪接到通知，周六上午去大会议室参加彩排。

　　其中一个组员把网上订的服装发给大家。

　　穿上后，每个人都不自在。

　　叉开得太高。

　　有人提议，“要不缝一下。”

　　“没针线啊……”

　　“别穿了，还是穿原来的衣服跳。”叶溪直接没穿，东西是大家一起选的，谁知道照片和实物差距那么大。

　　工会主席亲自来通知，还有一个节目就到她们。

　　了解到衣服出岔子，她抓过叶溪手上那件扯开，往已经换好的那些组员身上扫一眼，“彩排就是看效果，如果不合适你们再订，今天先穿这个。”

　　上两次彩排范围小，只有参加表演和工会的人，商量一下，两个人决定穿，有个犹豫半天被说动，叶溪只得少数服从多数。

　　伴奏音乐刚起，就有人进来。

　　叶溪注意力全在舞蹈动作上，耳朵听着乐点，心里数着节拍，练习半个月，慢慢有了感觉。

　　曲衍刚开完会，两个后台经理来找他汇报工作，汇报近尾声，有人提一嘴，工会在大会议室彩排。

　　他进门的时候，叶溪正轮换到C位。

　　小姑娘今天的妆面妖冶妩媚，一条高开叉的红裙，正在做抚腿的动作。

　　绕是见多了美女的曲衍，也被眼前的一幕折服。

　　叶溪上班多穿长裤，偶尔穿裙子也是长裙，平日的观感就是腰细腿长。

　　今日，聚光灯下，红裙做衬，皮肤白得反光，匀称笔直的双腿，在红裙中若隐若现，两个后台经理眼神对碰，目露惊艳。

　　台上那个女孩，一次扭腰，一个摆臀，每一下都拨动着曲衍心弦，瞥一眼身旁两个满眼放光男人，一丝莫名地不快生出。

　　毕竟是领导，阅历和城府在这儿，任凭心里潮水翻涌，面上不露一丝端倪。

　　“走吧，去风控，我有事要找李季。”

　　**

　　年会办得很成功，行长点名表扬工会主席。

　　作为主持人的工会副主席，借着机会，又是一通吹捧，一时间，气氛渲染到顶峰。

　　不知是不是快到本命年的缘故。

　　叶溪运气爆棚，最后抽奖环节得了二等奖，一台平板电脑。

　　这是叶溪第一次中奖，东西不贵重，却特别让她激动，一晚上，嘴没合拢过。

　　人本就亮眼，加上发自肺腑的笑，上台接过行长递来的奖品，台下的曲衍竟生出一种，如此人间绝色，不占为己有，妄来世上一遭的念头。

　　年会带给叶溪的不仅仅是一台平板电脑，还有数不清的烂桃花。

　　正式表演时裙子改过，只露出小腿，可仍然挡不住狂蜂乱蝶。

　　前、中、后台都有人示好。

　　其中一个部门经理，每天一束鲜花。

　　这种阵仗，叶溪能对付，真正让她觉得棘手的是曲衍。

　　相比那些直接地表达，曲衍更老练。

　　他并不和她谈其他，只在业务上悉心帮助指点。

　　工作遇到问题，只要他知道了，直接帮她解决，旁人不会了解背后的细枝末节，大家只觉得借调来的叶溪，工作能力强，分行有人脉。

　　叶溪懂人情世故。

　　感谢曲衍的同时又分外不安，她当然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今日所得到的都明码标价，有朝一日，必须支付对价。

　　被肯定，被重视，是一记强心剂，也是毒药。

　　叶溪一面提醒自己不要被曲衍的刻意帮助迷乱心智，一面又隐隐享受这种特别的待遇。

　　**

　　与叶溪面临的糖衣炮弹不同。

　　沉迷于实验和论文的席以箖也遇上优秀青年无法避免的烦恼。

　　拉郎配。

　　那些看着他长大的伯伯，阿姨，除非家里孩子已有对象，或者孩子在外求学，但凡在本地的，横向比较下来，席以箖简直是梦中佳婿。

　　知根知底，家世良好，人品，相貌，科研能力都是万里挑一。

　　都轮不到后勤的热心大姐操心，席怀周同辈的院长书记、专家教授，只要认识席以箖的，都想介绍得意门生、或是亲戚、朋友家的优秀姑娘给他。

　　心意传达到席院长那里，他并不上心。

　　比起对象，他此刻更关心——论文、职称、基金，还有儿子后续一层层上升是否顺利畅通，这些才是一个男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同仁的热情也不好拂了面子。

　　席怀周建议席以箖和适合的女子见见面。

　　“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科研也不是阳春白雪，人情、社交也很重要。”

　　道理席以箖自然懂。

　　他有自己的处世之道和原则，没有这方面的意向就不会给人错觉，耽误别人时间。

　　给席以箖介绍对象未遂的刘嘉敏调侃他，“你再这样拒绝，大家可要怀疑你的性取向。”

　　席以箖喝着某人事先准备好的冰咖，不以为意。

　　“如果能减少麻烦，没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