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跟我假戏真做》热柠茶

7、第 7 章

　　后期间。

　　狭小的房间内，几台电脑背后连接了数十个显示屏，剪辑师坐在各自的工位上，像训练有素的机器人，快速、熟练地用数控板剪辑视频。

　　麦克风交还后，甘蓝昭被杜小焰派来这里盯先导片的粗剪，还特地交待她要好好记住自家艺人的镜头和内容，有什么不对的一定要和她说。

　　又担心甘蓝昭经验不足，让林辰昊也跟来了。

　　电脑的风扇转得轰轰作响，几个人挤在小得可怜的后期间里，房间内的空气不太好闻。

　　“是不是不太习惯？”林辰昊扭头问她。

　　甘蓝昭倒不是很在意，“还行。”

　　屏幕里，画面三倍速播放，李喻东的脸一次次闪过，林辰昊经验丰富，不停地沟通调整画面内容。

　　按照日程安排，节目还有一个月官宣，先导片是最先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节目内容。

　　任何综艺，留给大众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可这二十几分钟看下来，李喻东的镜头并不多，杜小焰提的问题十分常规，李喻东的回答更是中规中矩。

　　与其说是中规中矩，不如说是毫无亮点，听到他说出来的第一个字，观众就能把接下来的内容猜个八九不离十。
　　没什么梗，没什么综艺效果，剪辑师想加一些调节气氛的花字都无处下手。
　　这怎么能行。

　　真人秀，说到底还是个秀，更何况这还是一档竞技综艺，如何取得观众缘是最重要的东西。就算有剧本，观众的支持取向也会影响到节目后续的一系列安排。

　　看完粗剪，两人离开了后期间。

　　见四下无人，林辰昊终于把一直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那天是你吗？”其实甘蓝昭来实习的第一天他就认出来了。

　　“是我，我们是表兄妹。”甘蓝昭大方地说。

　　这些话已经在杜小焰面前说过一遍了，再说起来显然熟练不少。“我和他虽然是亲戚，但确实有段时间不联络了，来这里实习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在。这件事只有你和焰姐知道，还请帮我保密。”

　　林辰昊：“那我知道为什么小焰会让你跟着我来后期间避避风头了。”

　　“避风头？”

　　“刚刚过去的这几个小时，何正夏四处打听你在哪里。”林辰昊拿出手机看了眼杜小焰发过来的消息，“不过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已经走了。”

　　“他一直找我……”

　　甘蓝昭一阵后怕。她本以为自己的做法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不仅被梁玥察觉，杜小焰和林辰昊也都看出来了，甚至连何正夏都没能瞒住。

　　“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万一你们之间的关系被别人知道，你和他的处境都会很不利，尤其是他。”

　　“我明白了，对不起。”

　　的确，她只是个小小的实习生，但李喻东不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有任何错失都会被大做文章。

　　林辰昊看出甘蓝昭有些闷闷不乐，主动转移了话题：“你说你不是因为他才来实习的，那是为了什么？你想留下来？”

　　甘蓝昭疑惑：“留下来？”

　　“能进梁导的节目组实习，应该很不容易吧，你难道不想留下来吗？留下来，成为正式员工。”

　　林辰昊的话变成一根线，拉动了甘蓝昭脑子里的钟摆，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她一下子清醒起来。

　　光顾着眼前的小恩小怨，忘记把目光放得更远了。

　　这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冲动耍小聪明的地方，相反，她必须万事小心，好好表现，争取留下来。这样在她和李喻东的合约到期之时，手上才会有足够的筹码，开启下一段“以后”。

　　两人已经走到了演播大厅门外。

　　甘蓝昭急急地问：“我确实想留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林辰昊停下脚步，看着面前那扇沉重的大门：“小焰是梁玥从别的团队找来的新人，刚来这，什么都没有磨合好，就把李喻东交给了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甘蓝昭摇头。

　　林辰昊：“这不是她主动选择的结果，她没得选，导演组里的其他人都不想负责李喻东。”

　　“为什么？”
　　“你哥哥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吗？”
　　“我不是很清楚。”
　　“这件事很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和小焰不一样，只是个实习生，如果你真的想争取机会留下来，我能给你的建议就是……”林辰昊顿了顿，“换个组，离他越远越好。”

　　****
　　节目组驻扎的酒店离录影棚有一段距离，制片部安排了两辆大巴，每天定时定点接送员工。

　　听说床位申请到了，甘蓝昭一刻也没有耽误，立刻回了趟青湾花园，把本就没怎么动的行李打包好，坐上前往酒店的出租车。

　　酒店门口贴着节目组的标识，前台的业务也很熟练，手脚麻利地给她办好了入住。

　　下午四点，走廊上除了清洁工完全见不到其他人，行李箱划过地毯，没有发出一丝噪音。

　　甘蓝昭的宿舍被安排在1519，她的室友已经提前入住了。

　　行李不多，很快便收拾好，她往床上一歪，默默盘算接下来几天的工作。

　　今天搬家，明天联排，后天正式开机录制，看到安排表的时候，她觉得这个节目组根本没考虑过人类需要睡眠和进食。

　　和安排表一起交到她手上的，还有第一次录制的完整剧本。

　　《天生我材》一共邀请了十位歌手，其中有四个出道多年的乐坛前辈。分别是唱跳天王林之远，今天65岁；情歌天后齐欣，今年53岁；甜声鼻祖陈鹿鸣，今年49岁。以及年龄和定位都显得非常格格不入的李喻东，还没满30岁。

　　除此之外，六个新人分别是张淮、王珏、张威、何正夏、范江舟、康子轩。

　　有的是专业院校选出来的学院派，有的是选角组挖掘出的素人，也有一部分，靠着翻唱和模仿在网络平台上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比如何正夏，靠模仿李喻东走红。

　　第一次录制，对应正式播出的第一、第二期，也就是“个人赛”阶段。每个嘉宾都唱两首歌，一首自己的代表作，一首别人的经典作品。

　　梁玥手底下一共有八个导演，与摄影摄像、宣传、艺统等人组成八个导演组，分管不同的明星。

　　林辰昊的话说得一点没错，被分到李喻东这一组，甘蓝昭在其他几个实习生眼里，正如杜小焰在其他导演眼里一样倒霉。

　　就算有几首红遍大街小巷的歌又如何，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事了。其他导演只需要想怎么利用自家艺人的知名度，好好打手里的牌。可杜小焰不一样，她连手里有多少可以打的牌都不知道。

　　这几天，甘蓝昭见缝插针地恶补了不少李喻东的讯息。

　　李喻东十八岁那年写了一首歌。歌曲制作十分稚嫩，但胜在旋律抓耳，短时间内已经有了一定传唱度。很快，他收到了聆音娱乐的邀约，想要签他的人，是业内颇有名声的经纪人陈嘉朗。

　　聆音娱乐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对于选择留在国内念书打拼的李喻东来说是不可多得好机会，这意味着他能获得最好的团队支持和音乐制作资源。

　　签约聆音后，陈嘉朗兑现了他的诺言，全力支持李喻东以出原创专辑的方式出道。李喻东也不负众望，闭关两个礼拜，交出了十五首原创作品。很快，这十五首曲子全部进入到了后期制作和发行的流程之中，连带着李喻东最开始写的那首，短短半年出了两张专辑。

　　第一张专辑的同名主打歌，就是李喻东最开始写的那首打动陈嘉朗的《街灯》。

　　这个年纪轻轻且极其有才华的小伙子进入到了大众视野，加上聆音的幕后推动，一时间风头无二，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李喻东的歌声。

　　也就是这两年，他的歌声远飘海外，飘到了甘蓝昭的耳朵里。

　　前两张原创专辑的成功，让李喻东获得了一定的创作自由权，但他并没有一直幸运下去，第三张专辑《starlight》由于风格过于超前，市场反响并不好，陈嘉朗于是要求李喻东超负荷地举行演唱会，参加各类活动，大大压缩了他的创作时间。

　　接下来的三年，李喻东迫不得已地唱了很多公司收的曲子，出的专辑虽然质量上乘，但却让他与“创作歌手”这四个字越行越远。加上高负荷的工作，也让李喻东的精神和身体出现一定病症，无法胜任高强度的工作。

　　在商人陈嘉朗眼里，所有艺人都是他制造收益的工具，既然李喻东不再值钱，那就换个人捧，公司收的曲子不再第一时间交给李喻东选择，整整两年，他没有出一首新歌。

　　没有新歌就意味着没有曝光，意味着被遗忘，没有歌给他，他就自己写，因此还在生病的李喻东重新开始创作，经历万难出了最后一张迷你专辑《空想家》。但陈嘉朗似乎彻底放弃了他，几乎没有给这张专辑任何宣传资源。

　　从此，李喻东正式开始了和聆音娱乐的长达四年的解约之战。两年前，李喻东在法律层面获得了自由。

　　网络上能够搜到的信息汇总下来只有这些，甘蓝昭算是把这十一年发生的事了解了大概。但能够被公开写到网上的故事，不知道经过了几张嘴的修改，甘蓝昭有很多疑惑不解，可能只有当事人能够给解答了。

　　比如，无论如何李喻东都在最开始那几年给聆音赚了不少钱，就算闹了矛盾，陈嘉朗为什么这么不留情面？

　　解约后，李喻东的口碑便以一种不合理的速度快速下跌，传他耍大牌，不敬业，空有其表，恃才傲物。这些传言从圈内到圈外，
　　就好像是被人故意散播出去，想要彻底切断他的路一样。

　　李喻东也逐渐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幕后，开始全力经营Soul录音室。

　　如果李喻东真的要凭一人之力对抗聆音娱乐，那么林辰昊说的话还算是客气的了。他很难凭借一档综艺节目翻身，搞不好还会彻底坏掉口碑，让观众心中的“爷青回”彻底变成“爷青结”。

　　虽然两人渊源深厚，如今关系又如此特殊，但她其实并不了解李喻东，那些有关他的传言，她也无从考证。但直觉告诉她，李喻东不是那样的人。

　　甘蓝昭打开微博，输入李喻东的名字，猝不及防看到几条凭空捏造的八卦，气得把手机扔到一边。
　　她总算知道谣言有多离谱了。

　　“你们发这些文字出来，你们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说他隐婚生子就算了，怎么还有人说他老婆丧偶式育儿，还要拼二胎？

　　太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