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我爱你》天蝎开水壶

14、第 14 章

　　方晚宁逃离了程炤一行人后，来到了银行柜台。她在离婚后的几小时收到了程炤承诺给她的钱，可这一大串数字在她卡里还没呆够十分钟就又消失了。但此刻，她整个人才算是真正的放松下来。
　　三年多啊，她整整在程炤身边呆了三年多，若不是张秀兰的突然离世，她可能还要被束缚很长一段时间。
　　一想到张秀兰，本性善良的方晚宁再次沉默了下来。张秀兰死的有些蹊跷，虽然她前段时间状态是有些不好，但不至于离开的这么突然。方秀兰在状态好的时候跟她说过，只认她做自己的儿媳妇。还把她首饰盒拿出来塞到了方晚宁的手上。方晚宁为了哄她开心暂时的收下之后，转身又给她塞回了柜子里。
　　虽然她知道张秀兰终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想到这事会这么毫无征兆。
　　冷静下来想了会儿之后，她怀疑有人在药上面动了手脚。她在这方面一向都很严谨，什么药放在什么位置，她闭眼都能拿到。但那天却怎么都找不到，甚至连未开封的药片都不见了。她又想到那天宋雅微在手术室门口的那个诡异的笑容，她认为她有着最大的嫌疑。但她却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她的怀疑。
　　张秀兰葬礼那天，她被程炤命令不让她进入内场。所以她只拿着一束白菊穿着一身黑衣，远远的站在那里注视着那块墓碑的方向，轻轻搁下手中的花束，转身悄然离开。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说来也是她的救赎。
　　她终于自由了。
　　想着前几天程炤主动找到她，并向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她生怕自己抑制不住心底的欢喜而惹恼了他。幸好当时宋雅微也在他身旁，这才使得这件事情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难办。
　　她坐在银行门口的石阶上喜极而泣，这可是她盼了多少个日夜才盼来的好事情啊，如今却如此顺利的就把手续给办妥并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算是彻底消除了她心底的一大忧患。
　　当时看着卡里的五百多万，她感慨着自己身无分文的时候这个数字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庞大。尽管这个钱来的不干净，不过她也要感谢程炤，在原定的资金基础上又多给了她一部分。至此，加上家中财产的抵消方晚宁算是彻底还清了父亲所欠下的全部债务。
　　她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嚎啕大哭，手里拿着仅剩四位数的银行卡，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平静。这一刻，她沿着街边慢慢的走着，好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第一次以一个游者的心态观摩着海市的街景。她路过一处街角的时候，身旁玻璃橱窗里展示的一套黑色礼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停下脚步，按着模特的样子将自己与之契合在一起。阳光之下，她好似穿着一套闪闪发亮的晚礼服，安静的站在璀璨的光芒里。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脚步往旁边错开了一步，隔着橱窗归还了这套礼服。这种梦幻的联动，使她心情愉悦了不少，她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转身看着对面街头的营业厅，计划着要去换一张电话卡。刚把手机从口袋拿出来，莫少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欣然接起。
　　“喂～”
　　[你在哪儿呢？]
　　方晚宁举着电话左右看了看。
　　“我在——”
　　[你回头。]
　　方晚宁疑惑着转身的那一刻，橱窗里的莫少宇正疯狂跟她挥手。
　　方晚宁不可思议的顿住了两秒，然后便笑的更加的灿烂明媚了。
　　她放下手机，站在原地止不住的笑着。
　　莫少宇摆手的频率在她如花般绽放的靓丽中缓缓降下来。认识方晚宁这么久以来，他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肆意又随性的笑容。
　　他连忙从店里出来，拉着她几步走进去。裴越顺势又往桌上放了一杯咖啡。
　　“请坐。这位美丽的女士。”
　　方晚宁觉得他好像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落座后她诧异的看向莫少宇，“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们......”
　　方晚宁回头看了眼裴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似乎有些眼熟，但她还是没想起来她在哪儿里见过他。
　　裴越自然的坐到了莫少宇的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对她作着自我介绍。
　　“我叫裴越。跟他是发小。服装设计师。”
　　莫少宇点点头。指着方晚宁对他说：“你看她适合什么样儿的礼服，给她来几套。”
　　方晚宁连忙推辞道：“啊我不用的，我穿不上这个。”
　　裴越笑着指了指橱窗位置，说:“那套非你莫属。送你了。”
　　莫少宇说：“我再送你条项链。”
　　方晚宁惊慌的赶紧摆手，“哦不不，我确实，用不上这么隆重的服饰。我也没机会穿这种衣服你们还是留好了吧。呵呵......” 他们的热情让她稍微有些尴尬，她觉得自己跟店里的高贵奢华之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且这个裴越看上去也不是一般人。因此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分寸的。逐渐地她开始有些坐立难安。
　　莫少宇看她低头抿着咖啡，把椅子拉的离她近了些笑着问她：“那我上次跟你说的做我的助理，你考虑好了吗？”
　　方晚宁听后慢慢放下杯子，犹豫了几秒后看向他的眼睛。
　　“你觉得我会什么呢？我，不想给你添乱。况且这么些年，我一直都跟最普通的家庭主妇没什么区别。我，已经跟社会脱节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胜任这个职位，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宁愿还是从最底层干起，也不愿让莫少宇今后陷于两难之地。
　　莫少宇当即否定了她的说法。
　　“我觉得你能做好，这就够了。”
　　他坚定的眼神，像是给与方晚宁莫大的安慰和鼓励。
　　方晚宁莞尔一笑，“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但是我不能这样做。这个职位应该有比我优秀百倍的人等着你去挑选，而不是为了帮我走出困境，暂时替我解围。”
　　莫少宇摇摇头，严肃的对她说：“这不是暂时的，方晚宁。我很需要你，我需要你帮我看图纸，需要有个可信的人在我身边帮我做事。你既然会一些室内设计，我觉得你更有必要来我身边辅助我今后的工作。”
　　“你也是设计师？” 裴越饶有兴致的问方晚宁。
　　方晚宁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就是会一些简单的绘画......会一些皮毛而已。”她说的很谦虚。
　　裴越点点头，眼神看向莫少宇。
　　莫少宇说：“不管怎么样，你跟我都是新手，我是新上任的副经理，你是新上任的助理。咱俩以后要好好的互相合作才对。”
　　方晚宁轻拧着眉头，她还没答应呢。另一方面的顾虑就是她不想再跟程炤扯上任何关系了，最好是连面都不要见的那种。
　　“我——”
　　“哎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工资嘛......那也要看你表现。”
　　方晚宁还想拒绝，但莫少宇不给她任何拒绝的理由，所以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莫少宇给拉拢到身边。
　　她知道拗不过他，心里盘算着方国栋出狱的日子，想着身上确实还需要再攒点儿钱。她也就只能先将就着走一步算一步了。
　　但是......
　　“可是，我真不想再见到......” 碍于外人在场，方晚宁不好意思把程炤这俩字说出来，但是莫少宇明白。
　　裴越连忙拿出电话往一旁楼梯走去，“你俩先聊着，我上楼打个电话。”
　　莫少宇朝他点点头。
　　方晚宁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莫少宇看她犹豫的样子，说：“你怕程炤？”
　　方晚宁想了下摇了摇头。
　　“我不是怕他，我是不想再见到他。”
　　见到他可能就会让她想起自己曾经受过的那些屈辱和往日那没有尊严的生活。虽然她也拿到了相应的回报，但她也被程炤长期的冷嘲热讽给摧残的几乎丢失自我。从而导致她时常对自己产生怀疑，甚至有时候觉得程炤说的对，她无力反驳。
　　就好比莫少宇想要让她再回公司上班，她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怀疑自己和保持拒绝。她认为自己就像程炤口中的那样愚钝，只配做给人端茶递水的活儿。被程炤说的麻木了，她感觉自己反应也变得迟顿很多。因此她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自己给人添乱，害怕她辜负了莫少宇的一片好心。
　　莫少宇沉默了半晌又问了一句。
　　“那你爱他吗？”
　　方晚宁顿时把头抬起来惊悚的看着他，如此荒谬的事情莫少宇怎么出说口的。
　　“你......怎么会这么说。”
　　要是说她爱上了程炤，那对她来说简直是致命的羞辱。
　　莫少宇从她之前反应也知道她对程炤没有爱。他只是想激她一下，想让她给自己提提气，好让她振作起来。
　　“哦，那就是没有了。所以，难道你不想证明证明自己吗？你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样。”
　　方晚宁沉默了片刻，望着窗外的车来车往轻声的说道：“我不想向谁证明自己，我只想再脚踏实地安安静静的攒些钱。好跟我父亲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他的好与坏对我来说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也只是雇佣关系而已，我拿到了相应的报酬的那一刻 ，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只要有一个信念，往后余生，照顾好我的父亲。”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到桌面又照印到她的脸上，她的半边脸像是浸入一副温暖的油画当中，但眼神里却始终带着些寂寞和悲凉。

　　莫少宇静静的看了两秒，突然对她说：“那你想回江城吗？”

　　方晚宁听到后面两个字的时候，迅速收回视线看向他。
　　“江城？”
　　“对，江城。”
　　方晚宁落寞的摇了摇头。
　　“不回去了。”
　　“为什么？”
　　“......”
　　“为什么不回江城？”
　　“......因为......回不去了。”
　　“......”
　　莫少宇看着她越垂越低的脑袋，也跟着沉默了。
　　虽然他后来没有再继续调查方晚宁，但是从别人给他回馈到的信息里，他好像知道有一个名叫萧珩的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对方晚宁来说应该是最为特别的。那份文件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便直接点击了个销毁。但是这个特意标注查出来的名字，却给他留下了印象。
　　他没再过多的追问，直到看到方晚宁低垂的下巴上突然滴落一颗晶莹的泪水，他才突然有些慌乱。
　　“哎哎你别哭啊，不回去就不回去嘛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问了你一下。”
　　“裴越，裴越你下来。” 莫少宇又朝楼梯口喊着，他最怕女孩子哭了。更何况这又是比他小几岁的方晚宁，他内心似乎早就把她当妹妹看待了，对于她的经历，他是报以同情的。
　　裴越几步走到俩人跟前，莫少宇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正要开口说话，方晚宁自己擦了擦眼泪，笑着抬头望向俩人。
　　“谢谢你们啊。让你们见笑了。我没事儿了。”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要不我请你们吃饭吧。”
　　莫少宇赶紧说：“行行，裴越你想吃什么？机会难得啊。”
　　“我随便。”
　　方晚宁想了想说：“火锅可以吗。”
　　莫少宇稍微顿了下，裴越一拍他肩膀。
　　“好啊，可以。我们都好这口，是不是啊莫少～”
　　莫少宇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嗯是。”

　　......

　　方晚宁特地选了个包间。三人在里面边吃边聊着。
　　“你怎么这么爱吃香菜啊。”莫少宇皱着眉头看着方晚宁抓了一大把带根儿的香菜往锅里放。他简直无法理解这种奇怪的口味。
　　裴越噗嗤一笑，对方晚宁说：“他小时候误食过臭虫。”
　　莫少宇顿时黑着一张脸。
　　方晚宁立马尴尬的用筷子往起夹。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味道。我把它夹出来。”
　　“哎不用不用，你吃你的。我反正是饱了。放里放里，别夹了，吃你的不用管我。”
　　方晚宁又笑着把筷子收回来，“好吧，以后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莫少宇又对她说：“你找到房子住了吗？没找到我这有房。”
　　“还没有。程总让我收拾一下婆婆......”说到这里方晚宁顿了下，接着坦然的说道：“让我帮忙整理下她的屋子。所以我暂住了几天，明天他来看看哪些要的不要的之后我就得走了。”
　　“那你让她住我那套呗。”裴越对莫少宇说，“你们公司对面，我那屋空着的。让她去。”
　　莫少宇点点头。
　　“对，正好，上班也方便。”
　　方晚宁下意识的想要拒绝，莫少宇直接打断了她的想法。
　　“你别说不用。这也是为了有个良好的工作效率。但是，你得交房租啊。”
　　裴越说：“哎我可没跟人要。”
　　“那不行，多少得意思意思。那就，等你发了工资再说吧。”
　　方晚宁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她眼眶红润的看着对面的两个男子，想着自己无以回报便深觉愧疚。
　　“谢谢你们。” 她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吐出来的只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哎哎好了好了，这点儿小事儿对我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别给自己那么大负担。我们只不过是条件比你好些罢了。适当的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朋友嘛，是不是。” 莫少宇对着裴越扬了扬下巴。
　　“对。少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这一幕让方晚宁突然的想起了她曾经跟萧珩他们在一起时的场景。他们几个也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儿。她情不自禁的笑起来，眼底有了些伤感。
　　“你们真的跟我在江城的几个朋友很像。”
　　裴越看了眼莫少宇，莫少宇若无其事的说：“哦？那有我们帅吗？” 他挺了挺胸膛骄傲的指了指他自己和裴越。
　　“呵呵～嗯......都差不多。各有特色。” 方晚宁笑着回答。
　　“嘿，还有比我们哥俩还帅的？我不信。叫什么？我明儿就飞去江城把人找出来比一比。”
　　方晚宁笑容缓缓沉下去。她轻声的说：“不过，我们都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为什么？” 裴越问。
　　“......”
　　莫少宇也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期盼着她能说些什么。
　　方晚宁浅笑着摇摇头。
　　“算了吧。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提了吧。你们再吃点儿吧。”
　　莫少宇跟裴越俩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巧妙的绕开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