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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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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3
梁洌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不过他仍然做了梦,不像之前那么奇怪,正常得反倒让他感觉不正常。
他梦到他和褚玄毅没有分手,褚玄毅来接他下班,他们一起回家,一起做饭,一起聊天,褚玄毅会听他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会听他讲述养父母突然失踪后他半个月没有出门。
到了睡觉的时候,褚玄毅温柔又体贴,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感受对方,一切都与他想象的生活一样。
第二天醒来,他第一眼就看到褚玄毅睡熟的脸,不自觉笑起来,凑近去把人亲醒,然后轻轻地用指腹描摹着褚玄毅的唇说:“早,亲爱的。”
褚玄毅的眼睛倏然一亮,翻过去压住了梁洌,眼神如同喷发的火山一样,灼热的岩浆直接倒进梁洌眼中,好半天终于回答出了一声。
“早。”
梁洌连忙摸了摸褚玄毅的脸,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升起的太阳,猛然意识到——
这不是梦!
他连忙闭起眼睛回想,昨晚他在连立杰家喝醉了,好像是褚玄毅来接他的。
虽然他不记得褚玄毅为什么会来接他,但记得一些回家后他勾引褚玄毅的画面。
瞬间,梁洌脑中像有核弹炸开,他再次睁眼,对上了褚玄毅还直勾勾的视线,他梗着表情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身体往下缩,企图从褚玄毅的笼罩中钻出去。
结果他稍稍一动后面就难受得僵住,登时抬眼瞪向了褚玄毅。就算是他主动的,褚玄毅也还是跟以前一样,完全不顾忌他的感受!
不对,褚玄毅为什么会去连立杰家接他?
梁洌倏地掀开褚玄毅,问他,“你、怎么知道连立杰家的?”
褚玄毅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一个字也不回答,他莫名地火气上涌,喉咙里全是想质问褚玄毅的话,可是他都被卡住,一个也问不出来。
褚玄毅知道连立杰家在哪儿不奇怪,他和连立杰同事四年,可能什么时候说过连立杰家,再不济还能跟踪他。
至于褚玄毅为什么分手了还去接他,他现在的身体反应就是答案,褚玄毅大概这几天憋得很难受,需要他这个工具了。
可他回忆起来别的都记不清楚,唯独记得看到褚玄毅在他家的厨房,他心里冒起来的喜悦,他不想向褚玄毅承认,下床坐到床边背对褚玄毅说:“昨晚是我喝醉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就当没发生。”
褚玄毅刚刚眼中的喜悦猝然变成了一片阴郁,他保持着姿势,只有视线向梁洌转过去,看着梁洌背对他换好衣服,继续背对着他说:“我去上班了,你等会儿自己走。”
“梁洌。”
他连忙拉住梁洌,可是梁洌回过头来他什么也没说出来,梁洌要甩开他的手,他猛不迭脱口而出。
“我把钱转给你了。”
“什么钱?”
梁洌不明白怎么还扯到了钱,褚玄毅双眼直直对着他不解释,他就拿起手机查看,发现他的账户里多了1,000,000的转账,震惊得差点拿不稳手机。
“这什么意思?”
梁洌问出来,褚玄毅表情正经得像在谈论什么重大手术,“给你的,不够?”
什么不够!梁洌想一巴掌给褚玄毅甩过去,怒声地说:“你的意思是你是来——嫖我的?……我还挺贵,一百万,是这四年的全部?”
“是你说的要100万。”
梁洌愣住,他想不起来昨晚什么时候向褚玄毅要了100万,就算他说了,也一定不是让褚玄毅真的给他钱。
褚玄毅现在是想用钱继续和他保持□□的关系?
梁洌想到这里气死了,终于甩开褚玄毅的手,要把钱转回去,结果系统提示他没有权限,一天最多只能转20万。
连银行也在嘲讽他!
梁洌更气了,看褚玄毅一眼都眼睛疼的程度,可他找虐一样向褚玄毅瞪去,猛然瞥见褚玄毅脚下像是有什么,雾上了一团黑气,那团黑气像是比他还生气一样,涌动得比开水还厉害。
“你——”
梁洌奇怪地指向褚玄毅脚下,想确认是不是他看错了,可才说了一个字,褚玄毅突然扣住了他的腰,将他拉过去,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吻过来,不让他再看。
他瞬间也忘了刚才的奇怪黑气,用力想推开褚玄毅,可褚玄毅的手死死焊在他身上,他狠心咬了褚玄毅的舌头,尝到了血的甜腥味,趁机把褚玄毅推开。
“够了,我们已经分手了!钱你留着给自己买个娃娃!想怎么用怎么用!”
梁洌把手机直接拍在了褚玄毅胸口,褚玄毅接住手机,看着他气冲冲地转向就走。
不过梁洌走了两步又倒回去,把手机给褚玄毅钱也还是没还回去,而且他还要用手机。
于是他又把手机抢回来,完全忘了这是他家,自己走了。
褚玄毅一动不动僵滞在原地,甚至没有去看梁洌,可是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梁洌。
“看”到梁洌丝毫犹豫都没有地出门,以他为中心黑气,瞬间如核爆腾起的蘑菇云一样绽开,往四周扩散,数条巨大的触手从黑气里伸出来,毫无规律地疯狂扭动。
与梁洌家一墙之隔的邻居,又一次感受到了无法形容的恐惧。
他抬起头看到黑气从墙浸透过来,不断漫延,如同什么灾难的恐怖预兆一样,透出了诡异不祥。
接着就如应验一样,黑气中猛然伸出了他难以理解形态的触手状东西,看上一眼,所有意识都瞬间被恐惧吞噬。
他僵直地竖立身体,躯体不受他掌控地做出完全不像人类的动作,眼泪口水不停流出来,而喉咙不通过他的意识,重复发出如同喉咙被切开般破哑的声音。
“为什么不爱我了——”
“——为什么不爱我……”
梁洌什么也没发觉,他到了车里没有立即开出去,拿着手机研究怎么把钱给褚玄毅转回去,研究半天还是最多一天只能转20万。
也就是转个钱他还要花5天?
他非常不爽地先转过去了20万,扔下手机,开车去上班。
肖骏皓昨晚从连立杰家车库回家后,那股异样的恐惧仍然没有从他脑中消失,他想了很久,发现那样的恐惧感不是昨天才第一次有的。
他调过来第一次见到梁洌,就有股他说不清严厉的恐惧感,和他昨晚在车库里看到褚玄毅时的感受,一模一样。
他向队里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褚玄毅与之前的自杀案有关,虽然不能说他一定有嫌疑,但也不排除。
梁洌怎么会和案件的嫌疑对象在一起?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案件,很可能是连环杀人的凶手。
他一早到了办公室,见到梁洌进来立即起身过去,“师兄——”
然而,看清梁洌脸的瞬间,他考虑半天的话全都卡住了,脑子里全是梁洌靠在座椅里,被褚玄毅压着接吻的画面。
他还记得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梁洌,是一次学校组织的集体越野比赛,中途发生意外,梁洌为了救人摔伤了腿,按照规定他可以中止比赛,也不会扣他的成绩。
可是梁洌不顾受伤的腿,拼了命地继续比赛,最后还拿到了第一。结束后全校师生都为他感到震惊,梁洌也在拿到奖时笑得很自豪开心。
他为了和梁洌单独说话,等到梁洌一个人躲到边上时,悄悄过去,却看到梁洌脸上的笑都消失了,变成了他难以形容的失落。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突然看懂了梁洌为什么那么拼命,不是为了赢,而是真的在拼命,一股向着死亡努力的自毁感。
再见到梁洌时,他感觉到梁洌变了,变得好像漂泊的船终于找到了可以靠的岸,变得没有那么拼命了。他以为是时间让梁洌改变的,直到看到梁洌和褚玄毅接吻,他终于明白改变梁洌的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在梁洌脸上见过那样的表情,眼神痴迷,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有事?”
梁洌看着肖骏皓突然冲过来,又在他面前愣住,突然明白过来。
昨晚褚玄毅去接他,肖骏皓一定看到了,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肖骏皓一定意识到了他和褚玄毅的关系,不难猜肖骏皓现在是想问他什么。
“昨天、那个……你们——”
肖骏皓的话在嘴里绕了半天也没问出来,梁洌不想解释,虽然他和褚玄毅分手了,但肖骏皓误会省了他以后的麻烦,他承认地“嗯”了一声,然后说:“上班了。”
肖骏皓不动,等梁洌越到了他身后才默默转回视线,目光不舍地追去,知道他和梁洌永远都不可能了。
梁洌没注意肖骏皓的情绪,他坐到位置上就感觉到了一股阴沉,仿佛整个办公室都笼罩在一层阴影下,他看谁都觉得死气沉沉,表情怪异。
更让他不适的,是头顶仿佛有一股诡异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他,可天花板哪里来的视线?
“梁队,你有没有感觉今天哪里不对?”
小杨忽然凑到了梁洌桌边,眼睛巡视着整个办公室。
梁洌向他盯过去反问:“你觉得哪里不对?”
“说不出来,但就是感觉气氛有点诡异,就跟我看鬼片一样,感觉下一秒就要见鬼了。”
“少看点迷信的——”
梁洌话没说完,突然听到了“咚”的一声,一个同事突然摔在地上,却没立即起来,身体诡异地开始抽搐。
那种抽搐一看就不是疾病造成的,而是一种一看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诡异动作,躯体僵直地扭曲,仿佛恐怖片里被恶魔附身的人。
办公室里的人都急忙围过去,同事一脸恐惧至极的表情,视线直转向梁洌,嘴里开始不停念叨起来。
一时谁都没动,只有小杨初生牛犊不怕虎,凑过去贴到了同事跟前,终于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不爱我了……”
小杨抬起头来又重复了一遍,“他说为什么不爱我了!”
“什么意思?”另一个同事接道,“他失恋了?”
又一个同事接道:“我看像中邪了!”
梁洌一下想到了之前的颜晨辰,同事和颜晨辰当时的情况很像,他检查了一下同事的心肺功能,没问题就将人扶起来,对其他人说:“别瞎扯,先送人去医院。”
同事被送到医院,梁洌办完手续,去问医生检查结果。
医生语重心长地问他,“你们是不是平时精神压力很大?”
梁洌没明白,医生接着说:“他的身体很健康,建议你们去精神卫生科再看看。”
意思是同事身体没问题,可天天一起上班,如果同事真有什么精神上病症,不可能完全没人察觉。精神病也不会上一秒正常,下一秒突然就疯了。
梁洌刚在心里否定了医生的建议,旁边突兀“哐”的一声响。
刚刚还在给病人输液的护士,没缘由地把药盘丢下,整个人像木头人一样呆滞不动,脸上也露出了诡异到难以形容的恐惧。
他看过去,护士像正好在找他,双眼视线直插进他眼里,诡异机械地开口。
“……为什么不爱我了……为什么不爱我了……”
其他人都反应过,纷纷过来把护士架住,护士剧烈地反抗,嘴里还在不断重复。
“……为什么不爱我了……”
梁洌快对这句话有应激障碍了,井然有序的病房里霎时变得一片混乱,直到给护士打了一剂镇定才终于安静下来。
护士被带走后,他思考起了“为什么不爱我了”,同事和护士的情况一模一样。
类似的情况还有肖骏皓和颜晨辰,四次都在他面前,不可能人为对他们做了什么,但同事和颜晨辰也没查出什么疾病或药物影响。
到底怎么回事?
梁洌让跟他一起来的同事先回队里,他去外面的楼道给连立杰汇报。
“老大,医生说李轲身体应该没事。”
“别的呢?”
这个问题把梁洌问住了,从自杀案起队里虽然没有人说,实际大家都在不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非科学。
他直说了心里的想法,“我感觉所有的事都从自杀案开始,我们好像惹上了什么还不能理解的神秘力量。”
连立杰没赞同也没反驳,思忖了沉默了片刻说:“我看不是我们,是你。”
“我怎么了?”
“你没发现这些怪事都发生在你身边?”
梁洌一直没把自己单独列出来想,连立杰一提醒,好像最近这些无法理解的事,确实都是在他面前发生的。
可是他想不出什么和他有关的理由,就像凶手杀人找不到动机。
“你也别想那么远。”
连立杰忽然又把刚说的话圆回来,“我就随口一说,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上面的部门肯定会来处理。你别给自己惹麻烦,自己小心一点就是。”
梁洌知道连立杰在否认什么,他们都是警察,不能真的抛弃唯物主义,前面的话都是不严谨的猜测,不是他们应该说的。
他怕再聊下去真的要说到见鬼了,于是撇开这个话题,和连立杰汇报完这里的情况。
连立杰挂电话前突然问他,“你和褚玄毅怎么回事?”
他可以不跟肖骏皓解释,却没法不跟连立杰解释,可找了半天的话也没有什么好解释,干脆直说:“我们分手了。”
“分手?”
连立杰感觉梁洌跳过了三千字的说明,他才察觉出不对,怎么就已经到分手这步了?现在他想问也不好开口了,褚玄毅和自杀案有没有关他无从确认,但过了这么几天,上面的部门都没对褚玄毅怎么样,应该也没找到什么直接证据。
他把想说的话都吞了回去,总结地问:“你觉得人生没有意义,是因为分手?”
梁洌没想到连立杰还记着这个,无奈地解释,“那真是为了套话故意说的,我还没找到我爸妈,也没有因为分手想不开。”
“那就好,自己多注意安全,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不能帮忙也可以跟我说一说。”
“我、会的。”
梁洌挂了连立杰的电话,靠在窗边把最近的“怪事”都列了一遍,那个对他们保密的神秘部门肯定知道什么,可是连郑局都没消息,他也没人——
他突然想到上次反邪教局的人,当时的三人很明显隐藏了什么,会不会那个神秘部门,就是反邪教里的一个隐藏部门?
梁洌立即拨了申屠零的电话,铃声响了好半天那边才接。
“哈喽!梁队,你找我有事吗?”
既然是保密部门直接问申屠零肯定不会承认,他在脑子里权衡了半天措词开口,“我想问问之前那个邪教查得怎么样了?”
“你很好奇?”
梁洌想说是,可申屠零似乎比起他的“想听”,更“想说”,不等他回话就单方面地告诉他。
“我以为你想知道的是其它的,你真的就一点没——”
申屠零的话只开了一个头,忽然消失了,似乎是手机被人拿走,过了片刻一个他没听过的男声传过来,“抱歉,我们的任务都属于保密内容,没法向你透露。”
这个回答梁洌倒是不意外,可申屠零的话,显然真的知道什么,但现在肯定不会再告诉他,不想显得他是来套路的,只好解释他只是想问有没有养父母的消息,得到否定的回答就挂了。
回到病房,同事没多久就醒了,不等梁洌先问话,同事反倒问他,“梁队,我怎么在医院?”
“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同事眼中猛然又惊起了仿佛能看见实体的恐惧,颤着唇半天说了一句,“不知道,什么、什么也没发生,可是突然间就仿佛、仿佛有什么、我一下就像脑子不受控制了……只感觉恐惧,不是怕什么、我也不知道在怕什么——就是——就是很恐惧——”
“李轲!”
梁洌连忙叫了一声,安慰道:“别想了,好好休息。”
同事点着头,冷静了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
下午同事的家人赶来,梁洌才离开医院,回到队里下班去食堂蹭了晚饭才回家。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他下意识想褚玄毅会不会还在,开门后屋里空寂得没有一点声音,果然已经走了。
他随意地在门口踢掉鞋,发现前几天被他乱放的鞋重新整理好了,褚玄毅走后就没打扫过的房子又变得整洁干净,连上次翻乱衣柜所有衣服也重新分类叠好。
褚玄毅到底在想什么?他们都分手了,还给他做这些什么意思?是看用钱收买不了他,换这种方式了?
看来褚玄毅是真的睡他睡得很满意!
梁洌用力把衣柜门关回去,发出一声重响,然后去厨房看冰箱,果然他吃完的预制菜又重新塞满了冰箱。
他不爽地去热了一份,边吃边拿出手机给褚玄毅发信息,可是打了好几百字,到他吃完都没发出去,最后全部删掉。
叩、叩、叩。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梁洌开门看到是小区的保安。
“打扰你了。”
保安视线小心地越过梁洌往里打量了一眼,有些为难地说:“是这样的,有人说你家里有、在从事什么迷信活动。”
梁洌眉头倏地耸起来,保安顿时心虚地凑近他解释,“其实是、你的邻居,我们也没办法……就是你隔壁的邻居,说你家这几天一直有奇怪的东西,还钻到他家去了,找我们好多次了,你让我们进去看看,也算是给他个交待。”
他瞬间明白过来,探头往门外瞟了一眼,隔壁之前烧纸的邻居把门开了一条缝在偷看,发现他的目光立即把门关回去。
“进来吧。”
他大方地让保安进屋,这时才看到保安手里拿了一把黄符,保安连忙解释,“是他让我拿进来的,说是在什么地方求来的。”
“没事,你随便。”
梁洌让保安带着黄符在他家到处都走了一遍,明显觉得他家有什么的不只是邻居,保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像是怕会突然冒出什么,最后黄符什么变化也没有,反而有点失望。
“对不起,麻烦了……他可能这里有问题,我们会劝他去医院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保安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邻居,梁洌没有拆穿,把人送走后在房子里也检查起来。
这几天的事让他觉得不是邻居脑子有问题,可能他家里真的什么,不过和保安一样,各个角落都翻遍了,除了找出一堆和褚玄毅有关的物件,什么也没发现。
他把那一堆物件全拿出来,准备整理一下拿去扔了,可第一件就让他想起曾经和褚玄毅的回忆。
是一个拍立得相机,那时褚玄毅刚搬进他家,是他觉得褚玄毅哪里都很完美的时候,所以专门买了一个拍立得,在各种地方拉着褚玄毅拍照,然后把他们的照片贴满了床头。
后来他意识褚玄毅没有那么爱他,那些照片也褪色发黄,所以全都撕下来和相机一起尘封了。现在相机还在,那些照片不知哪里去了。
他懒得去找,也不想再回忆,干脆把相机扔回去,那一推物件也不管了,就这么回房间睡觉。
深夜,静寂的屋里又蓦然涌出了浓郁的黑气,比起黑暗更加漆黑,从客厅那堆东西上绕了一圈,直钻进梁洌的卧室,然后从黑气里伸出一簇触手直抵床上,不像之前那样缠着梁洌的腿慢慢往上爬,而是仿佛要将梁洌吞噬,疯了般笼罩过去,连同黑气乍然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梁洌瞬间仿佛溺水,感觉整个人都浮起来,可是却没有溺水的窒息,而是像他被无数条粗壮的蛇紧紧缠住托举起来。
不对!不是蛇!
他冷不防冒起一股没由来的熟悉感,好像在那里发生过同样的事。
不等他仔细去想在哪里发生过,滑腻粗粝的触手在他皮肤上摩挲起来,无数如同舌头的肉刺舔舐在上面,慢慢到了不该去的地方,肆意出入。他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仿佛眼前有一只无法形容的巨大怪物,他如同一只蚂蚁一样被遮罩在下面,无法挣扎,无法逃避,只能承受来自未知怪物在他身体中创造的感受。
这是梦吗?
梁洌想要证明这只是一个恶梦,可他怎么也醒不过来,身体的每一下感觉都异常真实,真的有一只可怕的怪物在对他做那种事。
“……放——放、开——我不——”
他下意识求饶,可没有换来怪物的怜悯,那些触手将他勒得更紧,强制地堵住了他喉咙,更加蛮横地磨着他脆弱的粘膜,而他的脑子里“听”到了一个诡异至极的声音。
“……爱不够……要更多……要你……不要娃娃……梁洌……”
梁洌!
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梁洌的恐惧到达了极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一瞬间凉下来。
——这可能不是梦。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警笛声,还有救护车的声音,不只一辆,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半夜突然来这么多警车和救护车,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梁洌努力让大脑清醒过来,也许是他的意志起了作用,警笛声到他家楼下的时候,他猛然睁开了眼。
看到熟悉的天花板,确认自己还在床上,身边也没什么怪物,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接着确信外面都是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
他倏地坐起来,可还没动就浑身僵直,惊恐地把手摸到身上,他穿的睡衣不见了,身上还沾满了黏腻的液体,连身体刚刚被什么挤住的感觉都异常明显。
——真的不是梦!
瞬间,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跌下去软在床上,恐惧地盯住昏暗不清的房间。
好像有一只诡异可怕的怪物,正静静地凝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