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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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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1
昨晚的一场暴雨下过,天空被洗得一片澄明,一早的太阳出来就格外耀眼。
梁洌被窗外的阳光晃醒,伸了个懒腰感觉比昨晚睡前还要累,他记得做了一夜的怪梦,可是现在完全想不起梦到了什么,只觉得精疲力尽,连打了两个哈欠才终于坐起来。
昨晚睡觉他没换睡衣,现在一动就感觉身上黏答答的,连忙伸手往腹上一抹,不是汗,而是一种更粘稠的液体,凑到鼻间一闻,有股若有似无的腥膻味。
他倏地弹坐起来,这个味道他太熟悉了,就是某种液体。虽然说男人可能一早起来就敏感,可他并没有,总不至于他一把年纪还会梦遗。
梁洌不愿相信,可再三确认那都不是别的东西,只能接受他奔着三还像青春期的小伙子一样,十分不理解他到底做了什么梦,然后非常羞耻地去洗了澡。
洗完他终于感觉把重回青春期的羞耻洗干净了,换了衣服就出门上班。
在门口闻到有一股香火味,转头看见隔壁邻居在门口烧纸。
邻居也看到了他,眼神露着一股他难以形容的怪异,虽然现在城市的邻里关系很陌生,但梁洌住在这里十几年,和邻居还是认识的。
他记得邻居是个程序员,才30多岁,不像是迷信的人,提醒地说:“烧完一定要把火灭干净,不然容易引发火灾。”
邻居没说话,还是眼神怪异地直盯着他,像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他被看得不自在,转身走了。
“等一下。”
梁洌回头,邻居突然紧张地站起来,欲言又止地说:“你家里很不正常,最好小心点,能搬就还是搬去别的地方吧。”
他听懂了邻居的话,又像没有听懂,邻居大概也知道自己说得莫名其妙,对他解释起来。
“你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看到好几次了,钻进了你家……信不信由你!”
这个“钻”字用得很微妙,不等梁洌再问什么,他像是泄露了天机,一口气也不能再多说,回到屋里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结合邻居烧纸的行为,梁洌觉得邻居的意思是他家里有鬼。
如果是几天前他肯定完全不信,可现在他却没法坚定地否定,自从在地下通道那次之后,他就不断遇到无法解释的事。
别想了!反正是什么也不可能是有鬼。
梁洌在这一点上还是很坚定的,过去把邻居家门前还在燃的烛火给灭了,才深藏功与名地离开。
邻居一直躲在门后的猫眼看,等梁洌走了,他立即出来再次把蜡烛点上,跪在地上拜了又拜拜。
支队办公室,梁洌一进去就听见有人在讨论他家小区,过去问:“书香水榭怎么了?”
“你没看到今天同城热点的贴子?”
“什么贴子?”
同事立即打开给他看,结果发现贴子不见,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怎么没了,是不是给谁删了?”
他往同事的手机瞥过去,同事找不到贴同样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放下手机给他转述起来。
“就是昨晚有个姑娘半夜和他男朋友视频,突然之间他男朋友就像被鬼上身一样,双眼失神,翻起白眼,非常诡异地抽搐起来,然后莫名其妙地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嗓音一直重复‘你不爱我了’!”
听到“你不爱我了”,梁洌诡异地感觉特别耳熟,好像有人跟他说了一晚上。
同事接着说:“那姑娘吓死了,把这事发到网上求助,结果下面好多人回帖,都说住在书香水榭附近,差不多的时间听到了整个小区都是鬼叫一样的声音!有人还录下来了,本来听不清,有人做了处理,发现喊的都是同一句。”
到这里他故意神秘地顿了下,“——没错,就是‘你不爱我了’!怎么样?是不是很诡异?”
梁洌觉得同事这个讲故事的水平,再诡异都被他讲得像笑话,肖骏皓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盯向了他问:“师兄,你家不是就是在书香水榭?你没事吧?”
另外几人顿时齐刷刷盯直了梁洌,刚才的同事追问:“真的假的?作为在现场的人,你有没有听到?”
梁洌一时间怀疑他是不是也听到了,只是在睡梦中不清楚是梦还是真实的,所以才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一晚上。
不过种事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谣言,他没有证实同事的八卦,正好有人来叫他。
“梁队,郑局叫你过去,说反邪教局的人来了。”
梁洌有了借口就溜,找去局长办公室,见到了反邪教局的三人,但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只有站在中间的女人,对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女人看起来不太像一个公职人员,她太漂亮了,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漂亮,如果一定要形容,他觉得对方就像是某种“邪教”,散发着一股迷惑他人的邪气。
“我脸上有什么?”
女人直白地对上了梁洌的双眼,梁洌连忙转开视线,郑局作为男人觉得很理解梁洌在看什么,连忙介绍起来。
“这就是我们支队的副队,梁洌,年轻有为,长得又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梁洌平日没少被郑局说,头回听到夸自己,怀疑地向郑局看去。
郑局一本正经地转过来向他介绍,“梁洌,这几位是友方单位的,申屠零,方兼,李颂。小连出去了,就由你跟他们交接。”
申屠零就是刚才的女人,梁洌不由又看过去,这个姓并不太常见,申屠零对他一笑,“麻烦你了,梁队。”
作为一个从来没有和异性有过什么亲近交集的同性恋,梁洌也被这一笑看得有些局促,他尴尬地回了一句生硬的台词,“这是我的工作,请跟我去会议室。”
“不用紧张,我又不吃人。”
申屠零倏地凑近了梁洌,房间在他耳旁嗅了嗅,那感觉不像人类,反倒像某种野兽的行为,后面的两人连忙轻咳了两声,申屠零有些失望地退回去说:“走吧,梁队。”
梁洌感觉这几人有点奇怪,但能拿着文件来他们队里,不可能有假,他怀疑是不是反邪教局,跟邪教打交道多了,也变得有点“邪”了。
案子并不复杂,他们手里的资料也没多少,很快就交接完了。
梁洌签完最后一份文件,疑惑地向对面三人盯去,平头男突然消失的事他如实记录在了案卷里,但是三人看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理解,或者奇怪。
他没忍住问:“你们办案有遇到过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吗?”
申屠零向他盯过来,“有多无法解释?”
“比如一个人中枪连血都不会流,而且忽然一下消失。”
“就这?”申屠零完全没当回事,“连入门都不够,你们所认为的科学不过——”
“交按完了,我们也该走了。梁队,抱歉。”
旁边的人生硬地打断申屠零,梁洌明白这是不能告诉他,也没有再追问,最后请求地说:“能不能留个电话?我养父母10年前失踪了,可能和这个邪教有关,你们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留意下他们?”
“你养父母?”
申屠零回头认真地打量起了他,他被看着有些别扭,忙点了点头,“我把他们的信息发给你,烦请你们有消息告诉我一声。”
梁洌看着申屠零想和他说什么,可没等申屠零开口,刚才的人抢先答应他,“没问题,有消息一定会通知你的。”
那人本来要和他换电话,但被申屠零抢了,他存了申屠零的电话后,申屠零又怪异地凑近他嗅了嗅,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说:“再见,梁队。”
梁洌伫着不动,看着他们的车开出去,那股违和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
反邪教局的人,都这么“邪”吗?
连立杰像是卡着时间,人刚走就回来,故意吓他一样到他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看什么这么入迷?”
“不是——”
梁洌要解释,连立杰打断他说:“没事,我懂。”
连立杰想的明显和他不一样,他懒得解释,反过来问:“老大,你去哪儿了?”
“去开了个会,交接完了?”
梁洌不知道什么会,但连立杰没说多半不重要,他们回到办公室,连立杰跟他说:“对了,今天没什么事,晚上去我家吃饭。”
他疑惑地用眼神问理由,连立杰回答:“之前搬家一直想请大家吃饭,都没时间,今天正好都没事。”
这个理由梁洌也不好拒绝,于是下班后一群同事一起去了连立杰家。
连立杰调到他队那年刚结婚,有个2岁的女儿,梁洌他们一群人进去,把小朋友吓得不敢出来,还是连立杰硬把人抱出来的。
“又又,打招呼,叫叔叔。”
小朋友的圆眼睛滴溜了一圈,只对着梁洌一个人说:“哥哥,吃糖。”
梁洌有些受宠若惊,旁边的同事立即排挤他,“长得帅了不起啊!”
小朋友妈妈接道:“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天天要我给他换个爸爸!”
顿时,所有人都笑起来,除了连立杰。
梁洌接了小朋友给的糖,小朋友突然伸出手,他没明白什么意思,连立杰说:“她要你抱。”
“啊?”
梁洌从来没有抱过哪个小孩,看着小朋友软软的小胳膊他愣住了,接圣旨一样小心地伸出双手。
连立杰被他的动作逗笑,把自己闺女直接塞过去,“不用这么小心,她跟猴一样结实。”
梁洌接住小朋友,还是小心地抱住,小朋友倒是很大方地对着他笑起来,又摸了一颗糖给他。
“哥哥,糖。”
顿时,他脑中冒出一幕画面,在一个漆黑狭小的房间里,有一个女人也是这样抱着他,对他说:“宝宝乖,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是下一幕,他就被关在房间里,那个房间一片漆黑,充满了腐烂的臭味,到处都是诡异的响声,他害怕得直哭,却无论怎么哭都没有人理他。
“怎么了?有这么吓人?”
连立杰看梁洌愣成这样把闺女抱回来,梁洌连忙说:“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梁洌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刚才那是什么,他没有10岁前的记忆,他记得最早的事是在医院,那时有人告诉他,他是被人从荒无人烟的山里救回来的,一开始他连话也不会说,甚至连正常地吃饭都不会。
在他养父母失踪后,他偶尔会想起一些片段,但那些片段都是一些诡异恐怖的画面,他也分不清究竟是什么。
他把话题岔过去,问连立杰,“要不要我帮忙?”
连立杰看出了梁洌刚在想什么,但不知道他想了什么,他没追问,怀疑地说:“你会做饭吗?”
梁洌直言,“不会,但可以学。”
“那还是算了吧!你们帮我看着点她。”
连立杰把闺女又塞给了梁洌,去厨房帮忙。
然后一群老少警察围着两岁的小朋友相互瞪眼,最后还是小朋友打破沉默,忙碌地给他们倒起了玩具茶,“哥哥,喝茶。”
饭很快做好,围了一大桌,连立杰拿出了酒。
梁洌要开车,本来不喝,但连立杰举着杯子对他说:“梁洌,以后没事常来我家,跟又又玩。”
有人接话,“没错,又又叫梁队哥哥,老大,你干脆认梁队当干儿子吧!”
“滚!”
梁洌回了一句,抓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知道连立杰是什么意思,昨天连立杰没有多问他什么,但他说的那些话连立杰还是放在了心上,今天这顿饭大概也是有意的,怕他一个人有什么想不开。
他碰了下连立杰的杯子,什么也没说,一口干了。
酒就是喝一杯就有无数杯,梁洌开了这个头,再也拒绝不了别人递过来的杯子,就这么喝下来,所有人都有点上头。
有人突然拉着连立杰感慨起来,“老大,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
连立杰没理他,旁边先有人不服地说:“就你这熊样,我们梁队都没女朋友,你就等到天荒地老吧。”
“对啊!梁队,你这么帅没人追你吗?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梁洌觉得他喝得有点醉了,笑了一声回答:“谁说我没有!”
登时一桌人都向他盯过来,尤其肖骏皓,都快看进梁洌眼睛里了。
小杨突然接道:“梁队,上次电话里那个,果然是你女朋友吧?”
梁洌虽然醉了,但清楚地知道小杨指的是哪个电话,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自己一杯一杯地灌酒,最后完全喝醉了。
他拿起小朋友玩具吉他,站起来要给大家唱歌,但他唱得实在难听,连立杰拉住他说:“别唱了,你再唱下去要命!”
“我不要,我要唱!还没有这么多人陪我吃过饭,每天都是我一个人,我想唱都没有人听!他也不听,一点都不关心我,也不在乎我……我就要唱,两只老虎、两老虎跑不快——”
连立杰头疼,他没想到梁洌喝醉了是这样,看着一桌人想谁能把他送回家,肖骏皓倏地站起来。
“连队,我没喝酒,我送师——”
肖骏皓话没说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连立杰只好先去开门,看到褚玄毅带着一身寒气站在门外,他还没来得及想褚玄毅怎么会出现在他家,褚玄毅先沉着嗓音开口。
“我来接梁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