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梦忆》白小沈

46、第 46 章

　　张楸五一长假期间没有安排任何旅行，长假第一天的傍晚，张楸下楼扔垃圾，遇到了隔壁的婶婶。张楸吓了一跳：“婶婶，你怎么回来了，吴妈妈呢？”
　　婶婶笑着解释道：“吴妈妈回家了，我们昨晚在车站分别的，我看她家里人还特意来接她了。”
　　张楸闻言，急匆匆扔了垃圾，折回家第一时间给吴妈妈打了电话。一连打了两三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张楸有些担心，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客厅里坐立难安。
　　过了十几分钟，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吴妈妈打回电话来了。
　　张楸接起电话就问：“吴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你回家了？”
　　吴妈妈在对面说道：“小小姐，对不起，我回姐姐家了，忘了跟你说了。”
　　“家里人昨天在车站接你了？”
　　“是啊。”吴妈妈说，“小小姐，我还有过几天才能回去。”
　　不知怎么的，张楸觉得吴妈妈打电话的声音有些怪，像是怕说错话，“吴妈妈，你没事吧？”
　　“小小姐，我真的没事。我在姐姐家呆一段时间，我就回去了。”
　　张楸不再追问，心想或许吴妈妈姐姐家有事，吴妈妈不方便说，但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晚上张楸和闵孝陵隔着时差聊天，张楸说了吴妈妈的事，闵孝陵安慰道：“可能家里真的有事，只要她没事就好。”
　　“孝陵，我今天又一直在想另外一件事。”
　　“什么？”
　　“姐姐之前和吴妈妈吵架的事。”张楸把张忻失踪前和吴妈妈吵架的事跟闵孝陵复述了一遍，“我忽然间想，姐姐的失踪是不是和吴妈妈有关系，又或者是吴妈妈知道姐姐为什么当年会失踪。”
　　“楸。”闵孝陵说道，“现在你那边已经过十二点了，你先休息。以及，很多事情，不需要去想太多，或许时间到了，你所有的疑惑也就解开了，需要的是一个契机。”
　　“好吧，那我挂电话了。”张楸觉得他说的也对，想了半天，除了自己越来越困惑外，也无任何结果。
　　“对了，我昨天给你买了两条裙子。”闵孝陵叫住了要挂电话的张楸。
　　“啊？裙子？什么裙子？”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让张楸一时未反应过来。
　　“好了，休息吧。”闵孝陵挂了电话。
　　张楸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把枕边的玩偶熊肚子摁扁好几次，这个人总是这样。不过，也幸亏了闵孝陵这个忽如其来的打岔，张楸未再继续想吴妈妈的事，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张楸收到了张忻的信息，问她假期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张楸同意了，约了张忻晚上在颦姐的店里见。
　　一是许久未见颦姐，再者张楸和张忻近来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联系，张忻似恢复得不错，已经回学校教音乐课了。
　　张楸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到，因为事先给颦姐发了信息，颦姐坐在吧台等她。
　　“好久不见，楸楸。”颦姐笑着跟张楸打招呼。和以往一样，她头发全部扎起，穿着针织连衣裙，修身的黑色针织连衣裙衬托出她婀娜的体态，耳朵上波西米亚的红儿耳环映衬得她面色红润。
　　张楸和颦姐坐在吧台聊了一会儿，吧台的妹妹已经是张楸不认识的面孔。
　　“她呀，说是攒够了钱，去日本留学了。”
　　“真好，自己攒钱留学。”
　　“你也不差。”颦姐笑意盈盈道，“我们不能光顾着羡慕别人，也要时时肯定自己。”
　　“或许因为人都会向往自己没有的东西。”
　　“这句话有理。”颦姐点头，“之前说又换了新工作，这次的工作怎么样？“
　　“好消息是，经理假期前跟我说通过试用期没问题，坏消息是，工作依然很忙碌。”
　　“那我们向来是以好消息为重。”颦姐说完，转过头跟吧台的妹妹又要了两杯果酒，“虽然太阳还未落山，但为楸楸通过试用期庆祝下。”
　　喝了几口酒，颦姐又和张楸说了些店里的琐事，感慨道：“累的时候，就想关店了事，这样什么都不用管了。”
　　“小时候，我以为老板就是最轻松的人，大家都帮老板干活，老板等着收钱就可以。”
　　颦姐大笑道：“你看，小孩子就是天真到可爱。”
　　正聊着，有人叫了张楸，张楸回头，是张忻到了，原来已经到了和张忻约好的时间。
　　张忻穿着闲适，还带着框架眼镜。张忻上中学就近视了，那时候张铭哄她戴框架眼镜，张忻哭闹着说什么都不答应，一定要戴隐形眼镜。
　　颦姐安排人带他们上二楼。两人坐在窗边的位置，往窗外望去，洛青市著名的景点桥已经亮灯。
　　张忻点了一份蛋包饭，认真吃了一半后，才开始说话，“小时候过生日，爸爸总是给我做蛋包饭。”
　　“因为你总说自己不要吃甜的。”张楸说道，记忆中是在小学的某一个时期起，张忻声称再也不吃甜的东西了。
　　“所以爸爸总是带你偷偷去吃甜食。”张忻说得很平静，“我知道每次你说肚子疼，就是你们约定要外出吃甜食的时候了。”
　　张楸有些意外，这个细节在她自己的记忆中都已经模糊了。
　　张忻似是了然一笑，“我知道的何止是这些。”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饭，张忻几乎把一整盘蛋包饭都吃完了，“这里的饭味道不错，就是番茄酱放得不够多，不如爸爸做得酸，我更喜欢酸一些的。”
　　张楸只吃了自己面前盘子的一半的量，放下叉子，又喝了一口百香果饮料，虽有些犹疑，还是问道：“姐姐，最近还好吗？”
　　“还好。”张忻回道，“你也看到了，我甚至比之前胖了一些。”
　　确实，张忻看起来比之前胖了一些，脸色也不似之前总是苍白。
　　“总是在说我，你呢？你最近还好吗？”
　　“我挺好的。”
　　张忻突然笑了起来，“我们小时候聊天也没有这么官方。”
　　张楸明白她这么说的意思，也同样有这样的感触，可又知道，她们自己都心知肚明，她们回不到以前的相处方式了。
　　稍许沉默后，张忻说起上次和徐晓达见面的事，“其实也不是第一次见，只是想起以前的事，难免会有些唏嘘。他也成熟了很多，和记忆中的样子也难以完全重合在一起了。”
　　徐晓达五一前联系过张楸，他五一回阜阳市了，平时工作忙碌，趁放长假回家看看父母。
　　“回想以前，总觉得他叽叽喳喳，好似有永远讲不完的话。现在我和他两人面对面坐着，讲起话来比你我之间都客气不少。”张忻继续道，“但也无妨，毕竟再见都已是陌生人。”
　　张楸不免觉得张忻有些过于感伤，时间会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印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好了。”张忻停止了感慨，“今天就说这么多，再多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次有机会可以再聊。”
　　见张忻是想要结束此次会面的意思，张楸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姐姐，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哦？是什么问题？”
　　“关于吴妈妈的问题，你之前跟我说不要太信任吴妈妈。我最近想起了件事，就是在你离家之前，你向吴妈妈发了一通脾气。”
　　张忻今晚一直和颜悦色，但此刻，脸上忍不住出现了厌恶的神色，冷哼了声道：“我跟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想再说她的任何事。”
　　张楸有些气馁，这个问题似乎不会有答案了。
　　张忻拿起包起身，“楸楸，不要每个问题都追寻答案，也不是每个问题都有答案，这件事我已经不想再提。”
　　张楸也跟着起身，两人一起走下楼梯，告别前，张忻站在走廊过道上看了一会儿月色。
　　“楸楸，月亮连发出的光都看上去是冷的。”
　　“姐姐，人看到的东西，都取决于自己此刻的心情。”
　　张忻失笑道：“你和小时候一样，有时候说话就像是位先生。不过你放心，我接下来会自己好好过的。”
　　“我想爸爸也是这么希望的。”
　　张忻点点头，“我先走了。对了，你有看过《半生缘》吗？”
　　“看过，怎么了？”
　　张忻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张楸目送张忻的背影消失在树阴笼罩的夜色中。
　　颦姐过来拍了拍张楸的肩膀，说道：“放心，她现在看起来比第一次来好多了。”
　　张楸回过神，“我想也是，她看着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话说回来，”颦姐食指摁在下巴上，“怎么你们突然提起了《半生缘》呢？怎么，你们之间还有一个沈世均的故事？”
　　张楸扶额，“这个脑洞也太大了，没有这回事，或许她只是又看了这本书。她从小喜欢张爱玲，但我不喜欢。”
　　“你觉得张爱玲写得不够好？”
　　“哪敢呀，只是觉得她有时候下笔过于冷酷。”
　　和颦姐说着话，张楸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张璐瑶给她发信息。
　　“楸楸，你认不认识做律师的人，我和秦阳遇到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