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NPC啊[无限]》越溪之鹿

66、七魔王7

　　尽管对懒惰的投诚并不热情，但鹤洵还是收下了卷轴。
　　毕竟多个筹码也是好的。
　　见鹤洵神情淡定，懒惰心知自己问不出什么来，踌躇片刻便离开了。
　　鹤洵抬手招来一盘形似樱桃的水果，坐在云床上一边吃一边晒太阳。
　　鲜甜的果肉里没有恼人的果核，一口咬下去，红色的汁液在口中爆开，冰凉清爽，冲淡了眼前因红色光线产生的压抑感。
　　欲望魔王似乎很喜欢居高临下俯瞰全场的视野，宫殿里向着城池的一面几乎都没有设置门窗，整座宫殿有一大半的地方都能见到魔界的全貌。
　　送走懒惰之后，正如鹤洵所说的那样，城池之间陆续竖起了各色屏障，原本城池间有经济交流的城门也被上了魔力锁，轻易不能打开。
　　梅菲斯特从他肩上抬起头：“你当真不打算做什么？”
　　鹤洵笑眯眯地往祂嘴里塞了一颗：“莱亚当着所有魔王的面把我架上高台，现在我做什么都有人关注。与其为祂们提供思路，为什么不看看祂们怎么自己开动脑筋呢？”
　　黑龙嚼都没嚼地将水果咽下肚，上半身抬起，严肃道：“那些屏障对我来说无用。”
　　言下之意，可以派祂去冲锋陷阵。
　　两根手指伸出，在黑龙疑惑的视线中捏住了祂的长吻。
　　梅菲斯特：“……”
　　“毕竟是有人精心布置出来的赛场呢。”鹤洵收回手竖在自己唇边，“就这么简单地结束比赛的话，怎么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呢？”
　　竖瞳紧缩：“莱亚。”
　　鹤洵摸摸小龙的眼眶：“嘘。”
　　他和梅菲斯特的猜测一致，虽然梅菲斯特很可能是凭借“原住民”的信息差对莱亚有天然的警觉，他则是从一开始就对莱亚心存警惕。
　　他总觉得，那只恶魔不简单。
　　不管是过分轻佻的态度还是宣布规则时的有意隐瞒都相当奇怪，更奇怪的是对方几乎没有隐藏自己的异常，有恃无恐一样。
　　鹤洵敢肯定，规则之中一定还有陷阱。
　　所以他不打算在第一个循环日做什么，并非是摆烂，而是想看看一个循环结束后，规则是否会出现漏洞。
　　微风拂过，右眼睑下有些发痒，鹤洵抬手揉了下，摸到下面细微的凸起，唇线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49天，时间还足够，不是吗。
　　……
　　一个循环日为7天，所有魔王都观望着最高的欲望大殿，然而出乎祂们的意料，那里除了第一天时有些动静以外，接下来连着5天都没有任何恶魔进出。
　　暴虐和冷漠离欲望山峰最近，暴虐站在自己宫殿内倒是时常能见到一条大黑龙盘在宫殿顶上，将绿眸恶魔团在翅膀下晒太阳。
　　但除此以外，再无任何活动。
　　暴虐给懒惰传信：『这俩是提前冬眠了？』
　　懒惰的回信很简洁：『管好你自己。』
　　暴虐：“……”
　　整整6天了！今天是第7天！没有任何一个魔王有动静，这不是玩儿吗！
　　目前城池里没有任何城民变动的有5个：暴虐、绝望、愤怒、傲慢、懒惰。
　　只有欲望的城民增加，冷漠城民减少。
　　如果再这样下去没有任何动静的话，第一轮的最后一名必定是冷漠。
　　暴虐在自己宫殿里来回踱步，焦躁异常。
　　以祂对冷漠的了解程度，冷漠虽然看似对所有事都不上心，但绝不可能坐以待毙，毕竟祂只是冷漠但并不麻木。
　　就在所有城池保持着诡异的平静时，循环日的最后一天结束了。
　　整整7天，除了第一天冷漠城里的小小骚乱之外，其他魔王还真就没有任何动静。
　　夜间12点，准时收到前去欲望大殿开会信息的魔王们脸上表情各异。
　　不出1分钟，魔王们如同上次餐会时的座位那般出现在欲望大殿里。
　　上首的绿眸恶魔来得稍稍迟了些，似乎刚从床上被挖起来，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坐上了王座，眼里还带着些困倦的血丝。黑龙化作红色长发的人形，在王座侧边撑着祂歪倒的身体。
　　“吾主，夜安。”
　　同样有双横瞳的羊角恶魔优雅欠身。
　　鹤洵随意地抬抬手：“快点，不要废话。”
　　说着揉了揉眼睛。
　　莱亚笑意加深，视线在面露不善的梅菲斯特脸上一扫而过，颇为挑衅地挑挑眉后转向众位魔王。
　　“既然是吾主的要求，那么在下便长话短说了。”
　　祂打了个响指，空气中便突兀浮现一张卷轴，上面画着一张表格。
　　每个魔王的名字后面都跟着长长一串数字，欲望最多，冷漠最少，其他几位持平。
　　一目了然的计分板。
　　“很遗憾没能在第一阶段欣赏到各位殿下的英姿呢，殿下们似乎太过保守了。”
　　莱亚哀叹一声，做作地揩了下眼角：“看看这张总结表吧，除了吾主和冷漠殿下的积分有变动以外，其余几位殿下是有什么顾虑吗？”
　　祂冰蓝的眼眸朝那几个没有任何动作的魔王看过去。
　　懒惰摊手：“权柄如此，动不起来。”
　　莱亚微笑道：“当然，您没有行动起来在下是能够理解的。那么，其余几位……”
　　“是已经准备开局投降了吗？”
　　祂唇角原本得体的笑意渐渐变得讥嘲：“又胆小又无能啊，你们。”
　　鹤洵垂着眼看祂表演，顺便将全场的反应收入眼中。
　　绝望和愤怒似乎还没适应魔王的身份，被明着嫌弃太怂之后，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自在。
　　暴虐相当烦躁，被训斥了也只嗤了一声，嘴唇抿紧，似乎竭力忍住了什么话。
　　倒是之前在餐会上露了点馅的傲慢，听到这话时神色不变，甚至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蜜酒。
　　胜券在握了么？
　　莱亚猩红的嘴唇翘起：“看来本轮只能宣告吾主胜利，冷漠殿下失败了。”
　　冷漠开口：“失败？只是暂时倒数而已。”
　　“啊，我没有说明吗。”
　　羊角恶魔裂开笑容，唇角逐渐向上扩大、扩大，一直裂到耳根，嘴唇一开一合间露出里面潮湿腥热的口腔和口中层层叠叠细密的尖齿。
　　“每一轮的最后一名都是……失败者啊。”
　　鹤洵睁开眼睛。
　　话音落下的瞬间，羊角恶魔已经来到冷漠魔王身后。
　　冷漠脸色微变，似乎意识到什么，想要反抗。然而祂只来得及动了动眼珠，极力向后想要看清身后的恶魔，僵硬的姿态显示着祂似乎被某种力量限制住无法动作。
　　下一秒，羊角恶魔张开微笑的血盆大口，将冷漠银色的头颅整个吞进了嘴里。
　　“嘎吱——咯嘣——”
　　骨头碎裂的脆响和脑浆溅出的爆汁声在那副鼓起变形的口腔中交织混合着，羊角恶魔嚼着一颗头颅，表情轻松得像在嚼什么夹心硬糖。
　　然而在座的“人”们只要一联想其中的夹心是什么，背后不约而同地起了起皮疙瘩。
　　整间大殿内鸦雀无声。
　　昏黄的灯光反射在大殿之中，照在羊角恶魔身上，显得格外诡异阴森。
　　那张优雅有礼的脸此刻充斥着无上满足。
　　将嚼碎的头颅咽下之后，祂三口两口将剩下的躯体塞进口中，下颌张到一个夸张的程度，像极了一条捕获了超大型猎物的蛇。
　　将整副身体塞进肚中，莱亚餍足地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液，尖齿间隐约可见几条肉丝。
　　“啊……败者真是美味。”
　　祂笑着感叹。
　　鹤洵轻轻敲击着扶手，半晌，开口道：“这就是你上次全部说完了的规则？”
　　莱亚无辜道：“吾主，我可没有在输赢的规则上欺骗呀，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小的疏漏。”
　　“呵。”鹤洵笑了，确实是没欺骗，但也没明说。
　　『赢家得到奖赏，失败者当然也会受到惩罚。』
　　『表现最差的那个，自然是要作为魔神苏醒后的第一餐。』
　　莱亚从来没说过是最终失败的被吃，看其他魔王震撼惊愕的表情，恐怕也没料到每次循环日结算失败的都要被“惩罚”。
　　鹤洵沉吟半晌，露出一个和莱亚的虚伪不相上下的笑容：“除此之外，没有再有什么类似的疏漏了吧？”
　　“执政官。”
　　莱亚状似思索地歪了歪头：“唔……似乎没有了。”
　　祂重新回到鹤洵身边，眯眼笑道：“毕竟这招只有第一次有用呢。”
　　经过这一着，祂上次所说的规则必然会被逐字逐句解读，就算埋第二个陷阱也会被解读出来。
　　祂重新面向魔王们，伪装出来的类人外表此刻彻底变为可怖的恶魔模样，态度却还是温文尔雅：“也许是之前温和的规则让各位殿下有了误解，认为后期发力才是明智之举——很可惜，魔神希望看到一出精彩的表演，而不是应付了事。”
　　“想必有了冷漠殿下的表率，各位应当能清楚龟缩城中的后果了吧？”
　　烛火掩映中，座上众魔表情模糊不清。
　　傲慢这次是第一个离开的。
　　鹤洵摸了摸下巴，忽然道：“你们再不走的话，冷漠的城民要被瓜分完了哦。”
　　一语惊醒梦中人，余下众魔立刻跟着傲慢的脚步飞了出去。
　　墨染的夜色中，远处的城池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见冷漠原本的银白色的城池变为白色，只等其他魔王为它再度染上别的色彩。
　　魔王们飞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莱亚饶有兴致地看向祂的殿下：“您的慷慨令我动容。”
　　祂确实没想到鹤洵会如此迅速地想到无主的冷漠城民，但竟不是自己跟上去抢夺，反而还大方地分享给众人。
　　“你的卑鄙也令我大开眼界。”鹤洵微笑道。
　　莱亚并不动怒，表情诚恳地鞠了一躬：“您莫非是在谴责我？”
　　鹤洵抚摸着梅菲斯特垂下的一缕长发，懒散道：“不要把我说得那么看重你。”
　　莱亚笑容不变：“吾主，您实在是误会我了。我可以向您透露，冷漠殿下是死有余辜。”
　　灰蓝扁瞳对上绿色扁瞳，笑意诡谲。
　　“冷漠和傲慢曾找上我，向我咨询您的弱点，这样险恶的用心，我如何能轻易饶过？”
　　“哦？听起来你还是个忠仆。”鹤洵笑着和梅菲斯特对视一眼。
　　梅菲斯特瞥向莱亚的眼神充满冷漠的警惕。
　　莱亚稍稍收敛了笑意：“我可以保证，我并没有向对方透露一丝一毫。”
　　鹤洵不置可否，拽了拽手中长发：“好困，带我回去睡觉吧。”
　　梅菲斯特低应一声，就要化作黑龙，这时——
　　“吾主。”
　　莱亚开口。
　　“可否将梅菲斯特殿下借用一会？”
　　鹤洵原本半阖的眼缓缓睁开，绿眸在光线中闪烁莹润光芒。
　　无形的威压在空气中缓缓铺开。
　　莱亚并没有硬碰硬，转而看向梅菲斯特。
　　『需要我在你的“钥匙”面前暴露身份吗，崽崽？』
　　梅菲斯特表情冷得像座冰雕。
　　莱亚挑了挑眉。
　　“我等会回去。”梅菲斯特握住了鹤洵的手掌。
　　威压消失，鹤洵看了眼梅菲斯特：“确定？”
　　“就一会，”梅菲斯特指尖摩挲了下鹤洵因疲倦而发红的眼角，“我保证。”
　　鹤洵微微眯起眼。
　　半晌，起身离开。
　　大殿中转瞬只剩了两名货真价实的恶魔。
　　羊角恶魔张开充斥着细密獠牙的大嘴，嗓音愉悦。
　　“崽崽，我送你的钥匙，你似乎很满意啊。”
　　梅菲斯特倏地沉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