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狗皇帝，代打BE。》墨水怪兽

31、魂契

　　一道凌厉目光，森然而至，任玄只觉着背后一凉。

　　啧，说漏了，任玄轻咳一声，继而肃然道：“那日宴会上那么多人，就你叔父挨了刀。二皇子那条破船上，你卢家在什么位置？你卢家在一个随时能被舍弃的位置。就算卢节是自愿的，卢大人他清高，你卢家可还有几百口人呢。不愚于忠，不愚于孝，士安，你得自己拿主意。”

　　卢士安沉默不语，他清楚任玄的意思，陆行川借口叔父的案子，将原本对于秦疏来说没有三两重的一个醉酒伤人，硬生生提到了千斤之重。

　　卢家一不小心就成了陆行川的马前卒了。襄王府下面那么多人，他陆行川得罪的起，卢家得罪的起吗？

　　身为晚辈，卢士安不去评判叔父的志向，单刀直入道：“你牵扯我，你我就是共谋，你想要什么？”

　　任性倒是一派轻松，他笑着反驳：“这不对吧，药你下的，人我伤的。这么算的话，您是主谋，我是打手才对。”

　　本就背着锅的卢少卿默默投来视线：“任玄，要点脸。”

　　任玄忙摆手打起哈哈，轻描淡写： “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卢兄总不想背上一个弑亲的骂名吧？”

　　“陆溪云。” 沉思半响，卢少卿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蹦出来三个字：“他的立场绑死在秦疏那里。”

　　陆溪云的立场，这我不知道吗？任玄满是一言难尽。

　　难搞的是陆行川，陆行川此人亲疏分明的紧，陆侯爷有一个自己的圈子。

　　对着外人，陆行川这人能让人深刻体会——这世界究竟能险恶到什么地步。

　　对着家人，陆侯爷几乎没有底线。

　　天天对着几个侄儿废物废物的叫着，陆溪云那‘废物’堂兄给外人欺负的时候，第一个炸毛的照样是这个小叔。

　　而对于陆溪云这个族中将来唯一可能超过他的后起之秀，陆行川更是给予厚望。

　　任玄记忆深刻的是去年皇后娘娘的那场寿宴，一整晚，受命考教几个侄儿的陆侯爷，整张脸阴云密布。

　　“三招都接不下。”

　　“去年到今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这是在糟蹋经世七册。”

　　直到最后，陆侯爷也只在顺利接过十招的陆世子面前多云转晴。

　　“总算是有个像样的，你们几个下来好好谢溪云，现在都跟我去吃茶。”

　　事实上，就这陆行川都有演的成分，任玄是见过陆侯爷上一秒搁外人面前冷着脸‘还不错’、下一秒搁屋里‘我家溪云又乖又出息’的光速变脸的。

　　要是让陆行川知道，自家宝贝侄子都是秦疏局中的一枚棋了，那狗皇帝能讨到好处？

　　任玄纠结着拧起眉头：“他是陆行川的侄子，自家侄子帮着外人说话，依照陆行川的性子，怕不是会更忌惮殿下。”

　　靠陆溪云去找关系，这条路，上一世是走通过的。

　　可此一时彼一时，上一世，陆溪云能说动陆行川出手相助，那完全就是局势已经逼到这个份上了。

　　他任玄是捅了晋王爷一刀，可归根结底，晋王爷是那群清流砍的。

　　等陆行川回来的时候，陆行川追究不到那一刀，陆行川得追究晋王爷脑袋是给谁挂城楼上的。

　　可眼下不一样，任玄觉着，陆侯爷就盯着这一刀呢。

　　任玄心里不太有底：“不瞒卢兄，晋王爷是前些日被我伤的，你叔父之事不过是个幌子，陆行川在追究的或许就是那一刀。”

　　卢士安眸中闪过几分诧异：“你为何要对晋王爷出手？”

　　还不是因为你，脑子一热想跳反嘛……

　　任玄开始胡编：“当时想演一场苦肉计……”

　　“这就麻烦了……”卢少卿摇头啧声，缓缓分析起：“陆侯爷眼里，你是襄王的人，也就是说目前为止——秦疏为着计划，牺牲秦怀璋，引汉王一党上钩，还让汉王一党倒咬了一口。

　　不仅白眼狼还废物，卢士安幽幽一叹：“难怪陆侯爷此番如此针对于他。”

　　任将军汗颜，狗皇帝这回属实是让他给拖累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秦疏都从未有过用晋王爷起局的心思。

　　襄王殿下入狱一回，锅直接从天上来，就很无辜。

　　任玄凝神半响：“不论如何，还是要先摸清陆行川的态度。”

　　卢士安：“陆行川不会见你。”

　　任玄摇头：“不需要见到陆行川，去问陆溪云。”

　　···

　　西宁街，陆府。

　　上门‘探口风’的二人，迎面撞上了刑部侍郎从府上出来。

　　任玄同着卢士安对视一眼，不出意料在卢士安眼底也看到了几分诧异，陆溪云现在这么上道的吗？

　　任玄的记忆里，陆世子属于很根正苗红的那一类，要不然也不至于为了那五百暗兵、同狗皇帝生那么大的气。

　　堂上，书案后的陆世子手上还翻着什么，走进一看，却是一册《乾元刑律》。

　　任将军抱拳一礼：“世子。”

　　“秦疏的事，你们不必管了。”

　　“？！”

　　“不会杀他的，何大人说了，他这事最多流放，小叔保证了，一定会按规矩来的。”

　　“？！！”

　　任玄有点理解秦疏当初为什么不管陆溪云了。

　　就狗皇帝滑坡的道德水平，伸手去管陆世子，属实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任将军恍惚意识到自己似乎拿捏错了一件事。

　　他当年一直以为，陆溪云在满朝非议之下、那样帮秦疏是出于私情来着。

　　现在看来，上一世人家能抱着陆行川哭，可能是陆溪云真觉得破武逆禁之事，错不在秦疏。

　　这一回酒后伤人可是秦疏自个儿认了的事情，就陆世子这思想觉悟，还真不一定帮得上忙。

　　任玄有些头疼了，鬼的杀秦疏，陆行川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就凭一个卢节案，就宰了朝廷的亲王。

　　但陆侯爷先把事做绝，到时适当的退上一步，说不定这案子就真轻拿重放、从严处理了。

　　任将军弱弱开口：“世子……流放……也不好吧？！”

　　“想办法变通一下？流西府，我可以罩他。”

　　您这变通的……根没变通一个样，任将军无语凝噎。

　　打眼往旁边一瞅，卢士安甚至在思考了，这样就不会和襄王一脉结下死仇，又能把秦疏支出皇城。

　　卢大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流放不错。”

　　任玄：“？！！”

　　队友临阵变卦，任将军唯有孤军奋战，把案子朝着阴谋论的方向带。

　　任将军讳莫如深：“世子您有所不知，这一切都是汉王党处心积虑布下的陷阱啊。”

　　"阴谋？陷阱——？"寒冽且阴沉的声线，打破了任将军即将展开的阴谋大论。

　　自门外缓步而入的陆行川语气不善：“非议、构陷皇储，按律可诛。”

　　“小叔。”陆溪云立时从位置上站起身：“您怎么来了？”

　　陆行川：“陛下要去盛德寺祈福，喊你一道。”

　　任玄心到不妙，这陆行川分明是明晃晃的在支开陆溪云。

　　不待细想，陆侯爷的视线已然投过来了：“二皇子如何阴谋，任将军不妨仔细说说。”

　　任玄哗的一下就跪下了，他当然可以说秦宣整日和刺驾的凶手混迹一处，但这没有用。

　　眼前的陆侯爷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任玄心里门清。

　　现在和陆行川抬杠，准没好果子吃，任玄果断认怂：“卑职不敢。”

　　“不敢，就别成天来你不该来的地方，回去告诉你主子——”

　　话至中途的陆侯爷目光一厉。

　　陆行川丢下任玄，三两步上前，直掀开侄子领口的衣料，青年颈侧有一处极为淡雅的八卦之型，八卦纹样的中心云龙缠绕，交汇于两极。

　　陆行川豁然变了神色：“古篆魂契？”

　　注视着这繁复的符文，纵是终日不动声色的陆行川，也是一眼可见的焦躁：“你和谁签的？！”

　　陆行川双手搭上侄儿肩膀：“这种魂契一定要有本人签的，你好好想想，最近你在都哪里签过名字？！”

　　陆溪云摇头不置一词。

　　“先不管这些——”陆行川径直唤来门外的属从：“带世子去风老金老那里。”

　　那铁衣属卫抱拳：“陛下祈福盛德寺，二老已经先一步启程了。”

　　陆行川不做犹豫：“那就直接去盛德寺，记得让二老好好看看。”

　　风风火火送走侄子，陆行川却是悍然拔刀而出。

　　陆行川直指任玄：“这事是不是秦疏做的？！”

　　面对着明晃晃的刀锋，任玄同样的一派诧异，任玄同样也在状况之外。

　　任玄心下惴惴，人家陆行川怀疑秦疏，怀疑的合情合理——和陆溪云走的近的，有能力这么做的，有动机这么做的，除了狗皇帝，那也没第二个人了呀。

　　可这种事就狗算皇帝做了，也不会告诉他呀……

　　人的瞬时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这任玄不知道，陆行川收下刀，心中已有答案。

　　“任玄，你听着。”陆行川仍旧阴沉着大半的脸色：“接下来的话，好好带给你的主子。”

　　“溪云是我陆行川的侄子，他敢算计，我陆行川就敢杀人。”

　　“明日之前，这术如果按术士的规矩解不掉。”

　　“就按照我的规矩来解。”

　　按陆行川的规矩——那就杀掉所有可能的立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