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和小师弟的那些事》树与藏

12、第 12 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烟霭，一个身形笔挺清瘦的白衣少年，缓缓走到了青云台的正中央，继而盘腿坐下。
　　风行云游，灵气深蕴其中，浩然朦胧，如尘，如光，如水，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随着少年冥想入定，其身影迅速与周遭漫行的云霭相融，正如一滴水融入大海。
　　在云的深处，灵气如潺潺涓流，自然而均匀地流入少年的每一个毛孔，进而被抽丝剥茧，化作精纯灵力游走于他的四肢百骸。化之又化，精之又精，最终盘入少年的丹田，成为沧海一粟。
　　…………
　　孟远青醒来时，屋内静悄悄的，是那种令人心平气和、身体愉悦的静。甚至有那么一会儿，他短暂地感觉到了一种超然世外的自在。
　　还真别说，有羽化登仙那味儿了。
　　不过很快，他那颗被世俗包裹得像包菜似的心，便将他薅回了现实——他可能有点癫儿，也可能有点蔫儿，但绝对不可能是仙儿。
　　正当他做着眼保健操醒神的时候，空气中忽然传来了灵气躁动的余波。一阵急过一阵，一阵强过一阵，令他浑身上下的汗毛都为之一颤，心跳也怦然加速，五感之鲜明更甚之前。
　　这种“DNA动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孟远青立马掀开被子，一个旋转起身，眼睛径直扫向了外室的长榻。
　　不妙，空的！夏存棠呢，别不是又出了什么岔子吧?
　　他赶紧蹬上鞋子，拎起外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外找。短短一段路，从高门槛，到花石阶，再到高门槛，那一连串步子让他走得那是七零八碎儿，鞋子差点没蹬飞喽。
　　出了宅院，放眼一看——好家伙，夏存棠这才真是要原地飞升呀！
　　只见他钉坐在青瑶台正中，一圈圈螺旋状的疾风将他包裹其中，看上去就像一个半透明的巨蛋。无论是他的衣服也好，头发也罢，全都呼猎猎朝着天，和风进行着极限拉扯，瞧着让人直为他的头皮担心。
　　再看他周围，那些弥漫在青瑶台上的灵云，在疾风四周不断翻涌，但凡寻到一丝缝隙，便钻入其中，妄图击溃疾风的循环。
　　随着灵气与疾风的不断碰撞，一次次灵力振荡以夏存棠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去，穿过云泽留下层层波状皱痕。
　　这整个画面很是玄幻，孟远青看着看着，竟无端联想到了孵蛋。而很明显，夏存棠就是那个蛋。
　　只不过，一般的蛋壳往往是保护弱小的存在，等里面的幼崽拥有足够的力量后，就会主动打破它，见到外面的新天地。
　　但是夏存棠这颗“蛋”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蛋”一方面确实保护了他不受外界灵气躁动产生的攻击，但同时也在不断吸纳灵气充盈“蛋清”，甚至壮实“蛋壳”。
　　而且，这颗“蛋”吸纳灵气的速度，显然高于夏存棠炼化的速度，就这一会儿时间，那“蛋壳”的颜色比刚才又深了一分。若是放任下去，“蛋壳”越来越厚，夏存棠会被困在“蛋”里，甚至被寸寸挤压。
　　以上种种其实是仓促升阶导致的异象，最终的结果，轻则升阶告吹，重则遭受重创，损毁根基。
　　当然，以上内容可不是孟远青凭自己的见识看出来的，而是孟俨的记忆中的修仙知识储备启发了他。
　　不过，“蛋”这种说法是他自个儿的理解，虽然抽象了点儿，但是……修仙这事儿本来就很抽象好吧！
　　废话了这么多，孟远青看着夏存棠的情况，心里也不免有点儿急了。这人昨个儿才救回来，都还没养好呢，一个转眼就急吼吼跑去冲击新灵阶去了，未免太急功近利了些。
　　所以，夏存棠这个主角究竟是怎么活到大结局的？难道靠八字？
　　眼见包裹着夏存棠的“巨蛋”都快变成实心儿的了，孟远青终于稳不住了。他想着自己反正也苟不住了，不如做一回平民英雄，也算是遂了自己过去那颗胆怯的善心！
　　打定主意后，他赶紧跑回小宅里，揣了好几瓶丹药，又穿了一件具有加持功效的防护甲，然后噔噔噔跑到离夏存棠百米远的位置站定。
　　只见他反复观察了一会儿后，一个深呼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巨蛋”。
　　孟远青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阻断这场畸形升阶。而这需要他以身入局，从外面平息灵气躁动，再打破疾风壁垒。
　　他静心凝神，释放出了自己能激发的、能控制的所有灵力，形成一个半球形的水色屏障，把夏存棠周围十米的范围都罩了起来，从而暂时隔绝开了灵气的侵扰。
　　接着，他一手支撑着屏障运转，一手迅速掏出续灵丹药塞进嘴里。等蓄积起了足够的力量后，他便开始尝试着向疾风壁垒输出攻击。
　　最原始的灵力冲击一波接一波地，从孟远青的掌心击出，由微渐盛，循序渐进，正一层一层地削弱“巨蛋”，消耗它的能量。
　　他知道自己这个方法很笨，但是没办法，他会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即便脑子里有一些相关记忆，但他就像拿着操作说明书的门外汉，连专业名词指的是啥都不知，更别提操作了。
　　如果他真照着记忆这样、这样，然后再那样，最后再这样，那么结果可能只有一个——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是个二百五。
　　所以，他只能运用自己抽象的理解力和想象力，把夏存棠当做是一颗疯狂大橙子，而他是手拿削皮刀的小厨子，必须小心切割，才能削出只有果肉没有果皮的完美橙子。
　　于是，在与疾风壁垒的一次次交锋中，他不断尝试、改进，再尝试、再改进。
　　一时间，整个青瑶台上的灵气大波小震不断，孟远青的丹药也是吃了一颗又一颗。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时辰过去了，他终于成功削出了水灵可口的……葡萄??
　　夏存棠的眸子又亮又大又黑，此时又瞪得跟猫眼似的，圆溜溜的，水灵灵的，一眼望进去可不就像两颗大葡萄吗！
　　好吧，这说法可能过于抽象了。应该是他终于成功砸开了“巨蛋”，开出了个夏存棠，他可真牛，必须得给自己鼓个掌！
　　相对于孟远青的欣喜万分，夏存棠就显得茫然了许多，显然还没缓过劲儿来。
　　不过，在孟远青不是很刻意的显摆了几句后，他很快便弄清楚了现场的情况，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仓促升阶并非他的本意。昨天凌晨，他一醒来发现自己竟置身于青瑶台，心想，孟远青自私自利，又与他有嫌隙，一旦醒来，必会将他驱离。于是便轻手轻脚来到青瑶台，迫不及待开始打坐修炼，只期望在被赶出去之前，多吸收一分灵气算一分。毕竟，青瑶台的灵气之浓郁精纯，远非山下所能比。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孟远青这一觉竟睡了一天一夜还没醒。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寄生在他右眼中的那个神秘境界，竟在昨日半夜里，突然对青瑶台产生了反应，开始飞速吸收灵气。
　　过量的摄入灵气，需要大量的、不断的高速炼化，否则体内的气与血就会失衡，若不及时宣泄，极有可能会造成丹田溃决。
　　没过多久，他的身体机能就无法负荷高速的炼化了。蓄积的灵气从他的经脉涌向丹田，如同浪潮拍岸般不断冲击。他无力应对，又无法终止神秘境界吸引灵气，唯有提前开始冲击筑基后期，好借此宣泄体内多余的灵气。
　　其实仓促之下贸然升阶，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只是事急从权，对当时的他来说，如此好歹能多几分希望，保住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