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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第三十四章

      有了工房,织造坊的开办就变得快速许多。

      七月下旬,官府公布消息在城郊正式开办织造坊。
      首批招工的就是城郊那群妇人女子。

      这事一出来,引得众多百姓纷纷叫好。

      此外,除了织造坊这事外还有一件事让大家颇为关注。

      府城的土木世家贺家被查出来残害百姓、贿赂官员、以次充好造成众多坍塌事故等许多阴暗事。

      贺家在府城的名声都传了好几代了,那祠堂修的快和府衙差不多大。
      这事一出,惊讶的、怀疑的、叫好的,各种皆有。

      琴姨本因织造坊忙的晕头转向,但一听说贺家被查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去了书院找长岁。

      琴姨来的风风火火,也没同其他人打招呼,拉着长岁就进了屋。
      木门被人啪的关上,长岁有些心虚,往窗边走了走。

      “臭小子,你心虚什么!”
      琴姨刚转身就看见人这副模样,心中的猜想早已定下。

      “咳,没心虚,您怎么来了,快坐下喝杯茶。”
      长岁两手端着茶杯往人面前递了递,面上挂着谄媚的笑。

      啪!
      琴姨一巴掌拍在桌上,“喝什么喝,老娘我现在气得想扇你,还喝茶。”

      此路不通。
      长岁把茶放下,慢悠悠的缩回手,做出一副窝囊样。

      当然,他自己以为是委屈样。

      “琴姨,我也没做什么呀。”

      “没做什么?你要没做什么那贺家能出那么多事儿?
      他怀谨便是再厉害,几年前的事能一桩桩一件件查得这么清楚?”

      怪不得之前怀谨说八月份银钱能下来,原来是走得贺家。

      见人真生了气,长岁多了几分歉意,但也没后悔。

      低声对着琴姨说,“那些事是贺家自己要做的,我不过是收集些证据送过去,有何不可?
      况且,怀谨也没说是我透出的消息啊。”

      “你还觉着自个做的挺好?”
      琴姨气得胸口的起伏愈发大,手掌落在木桌上,拍得一片通红。

      “我早同你说过莫掺和贺家的事,你当初怎么同我说的?
      啊?你不是说只稍查了查,并不会如何吗?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长岁沉默下来,歪着头不愿与琴姨对视。

      心中的气堵在胸口,琴姨看着长岁这个模样,生气但又心疼。
      随即声音小了些,苦口婆心的说道,“当初你爹娘临走前也不让你查,你为何还要这般?查了又有何用?”

      长岁没回头,许是想到了自己爹娘,声音有些低沉,“可你们没人给我说过,为何不能查?”

      “那、”
      琴姨想开口,但又讲话咽了回去。

      长岁眸间湿润几分,转过头看着琴姨,开口,“爹娘不让我查,梨叔不让我查,您也不让我查。
      可你们明明都知道这内里藏着什么,却偏偏将我一人埋在鼓里。

      我为何不能知道?”

      “是因为这和我爹娘的死有关?甚至和更多人的死有关?”
      长岁死死盯着琴姨,眼里带着偏执。

      “或者说,查清楚了也许我也会死?”

      长岁给人的印象一贯是笑意盈盈、轻松至极的感觉,但现在,琴姨看着心底涌出一股凉意。

      阴沉,又有压迫感。

      这不再是几年前那个十多点岁的孩子。

      长岁小时候其实性子并不算讨喜,旁人很少能将他逗笑的。
      是直到长岁五六岁左右才开始变得爱笑、也爱与人说话。

      三年前长岁爹娘去得急,大家帮着操持后事,处理家里的生意,一时也没太在意长岁是如何的。
      等之后反应过来,孩子自己看着好像也调整了过来,所以大家也就当这事儿慢慢过去了。

      两年前,琴姨突然发现长岁在调查贺家和其他几个与柳老板有生意来往的家族。

      当时琴姨也是着急忙慌的来找长岁,以为是他发现了什么。

      但长岁那会说只是偶然发现了贺家的一些事情,随意查查。

      琴姨听着也就没太当回事,只嘱咐了不让查太多,怕被人发觉惹上麻烦。

      “琴姨,喝口茶吧。”
      长岁把之前那杯茶倒了,又重新递过来一杯茶。

      淡淡的白色烟雾向上飘升。
      琴姨垂眸看了看,恍然发觉自己的手好像有些僵。

      接过茶杯放在手心暖了暖。

      “你想如何?”琴姨看着人开口问道,话语间已没了方才的怒气。

      长岁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模样,“我并不想如何,琴姨。这些只是贺家应得的。”

      这话引得琴姨静静看了几息,问道,“你把那些证据交给怀谨,他没说什么?”

      “说了。”

      手中的茶杯似乎又变得有些烫手,琴姨轻颤了一下,端起喝了口,故作轻松的问,“说什么?”

      “说事情他会全部查清楚的,贺家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琴姨松了口气。
      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压下心头的跳动,面上恢复故作生气的模样,
      “今日之事我也管不了你,但今后你若再自作主张做这些吓人的事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随后也不管人如何反应,从腰间拿出帕子在额头脖颈间擦了擦,甩着帕子要出门。
      “我还有事,今日就先放过你。”

      许是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吓人,长岁这会儿也没在意琴姨有些奇怪的举动。

      、

      贺家倒得很快,快的出乎所有人意料。
      包括长岁。

      没到八月,抄家、流放、斩首。
      好像一夜之间,这个所谓的世家就坍塌了。

      怀谨出手少有留情面一说,就连圣上,都是在收到怀谨的信才知道,他的表弟又给他送了份大礼。
      贺家不说其他的,家财丰厚。

      才空了的府衙库房,又充裕起来。

      这几日琴姨又变得很高兴,因为官府拿钱拿的很痛快,她的生意也做的顺遂。

      书院又招呼着准备招学生了。
      这次的长亭又想了个法子。

      和琴姨合作。

      织造坊办的大,需要的人手不少。
      除去城郊的百姓,城内许多妇人也去了。

      长亭和琴姨合作,凡是在织造坊做活的人家将孩子送到书院上学,每月便宜五十文。

      这话一出来,结果果然不同凡响。

      去织造坊做活的本多是妇人,一旦有了赚钱的活计,家里的孩子就有些顾不上。

      现在长亭一来,既能让孩子有个好去处,自己做活也做的心甘情愿。

      长岁给琴姨说了词,员工福利。

      又给长亭说了个词,半附属书院。

      书院收了五十多个孩子,桌椅有些不够用,长亭青木拉着不归一起去了土石村。

      没让长岁跟着。

      长岁提溜了根凳子到碧柳湖钓鱼。
      没人给他找事做,他不觉得难受,倒是高兴得很。

      自己就是个咸鱼,只适合躺在家里闲散至死。
      孩子们有出息,他心里得意着呢。

      书院在碧柳湖东侧。
      长岁坐在柳树下,望着侧前方。

      那边有个大宅子,比长岁这个宅子还要大。
      听说是贺家大夫人的产业,这次抄家一并给抄了。

      他翘着腿,手肘撑在腿上,手掌撑着脸,一差不差的看着那边。

      “要不再买个宅子?”

      书院的孩子太多了,其实已经有些挤不开。
      要是按照长亭和琴姨的那个法子继续做下去,以后的人怕是只会多不会少。

      毕竟长亭还打算去城外找姑娘妇人来帮着照顾孩子。

      “也不知能不能买,明日去找怀谨问问。”

      长岁嘟嘟囔囔的自说自话,没察觉到后面来了人。

      “找我问什么?”

      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长岁吓得一抖,手肘滑下,脑袋往前一扑。

      幸好怀谨动作快,不然长岁就得回想回想自己的游泳技能了。

      从人怀里起来,长岁把面上的发丝往后甩,抬起头看着怀谨,脸色不太好。
      “你突然从后面吓人干什么!”

      “没想吓你,我刚来就听到你提到我,所以才顺嘴问了句。”

      长岁瞪着人,“你还很委屈?”

      怀谨没忍住勾了勾嘴角,不敢让人发现,快速把手中的东西提起来。
      “在街上看到有人在卖无子桑,看着不错,你要尝尝吗?”

      竹兜里装着不少,紫黑色的外皮被保护得很好,擦得也干净。

      沉默着看了几眼,长岁伸手拿了一个出来。

      脚边只有一个凳子,长岁带人绕开走到上面的小缓坡。
      坡上铺着绿草,在树荫底下,坐着还算干净清凉。

      “你有手帕吗?”
      无子桑表皮上撕开后会有层白浆,很粘手。

      本想着要是没有就算了,待会儿在湖里洗洗手也行。
      但怀谨真从怀里掏出来一根手帕。

      青绿色的,还秀着竹叶。
      长岁接着没动,狐疑的看了看怀谨。

      “家中备的,自小一直带着,习惯了。”

      长岁微微扬眉,这倒是挺难得的。

      撕开皮长岁掰了一般递给怀谨,另一半自己咬下一口,甜的人不禁眯起眼睛。

      无子桑是种很难得不会有丝毫酸涩口感的水果。
      软绵的果肉,甜而不腻的口感,让人不自觉泛起好心情。

      “你刚刚说要问我什么?”
      见人脸上带着笑,怀谨又问起之前的话题。

      长岁扬了扬下巴,示意人看过去,
      “想问你对面那贺家的宅子能买吗?”

      对面官府的人还在进进出出的搬东西。

      抄家得来的,府衙已拿到了房契。

      “可以,去府衙内就可以。”
      “你买宅子作何?”

      长岁又剥了一个,怀谨摆摆手让人自己吃。

      长岁不客气的塞了大半个在嘴里,模模糊糊的说道,
      “书院的地方有些不够用,照长亭他们那个势头做下去,以后怕是要做出个府城第一书院来。”

      府城有其他正经书院,但人家行事低调,位置都选在清净的地方或者哪座山头里。
      只有长亭几个,招生的时候恨不得宣扬的下面的县城都知道。

      说起来长岁又开始念叨起之前想的问题,侧了侧身看着怀谨问道,
      “你说他们一群小孩子鬼主意怎么那么多?

      关注的事儿也多,就像现在城外留下的那些人,感觉他们比你这个知府大人还要关心那些人的生活。”

      怀谨没顺着长岁话里的意思回答,而是问道,
      “他们准备如何?”

      长岁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说是准备去城外招工,因为书院来的孩子太多,他们照看不过来。”

      “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想把城外的那些孩子也收养回来。”

      这是祁院长的做派,长岁觉得要不是现在书院忙着做生意,他们指不定天天跑出去找那些孩子。

      怀谨轻笑了声,“官府也不至于那般冷情。那些孩子之后都会有安排的。”

      “如何安排?”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般。”

      长岁扬起脑袋,“我说什么了?”
      他记得自己好像没同怀谨说过这些吧。

      怀谨学着长岁盘起腿,望着被微风吹的轻轻起皱的湖面,带着些回忆的飘渺音色,
      “你说不归他们的不安稳,你说长亭他们的做法,你说书院的趣事,你说他们的改变。”

      怀谨说完没等长岁搭话,转身正朝向长岁,看着那人说,
      “你方才问为何长亭他们总爱顾着别人,可当初不也是因为你顾着他们那群小孩,现在才让他们有余力去顾着别人吗?”

      长岁傻愣愣的看着怀谨的眼睛,想摇头。

      不是的,他只是受祁院长所托照顾他们。
      他也只是个没志向、懒散的人,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事。

      他没有做那么多事的能力,也没有做那么多事的勇气。

      他只想当甩手掌柜。
      现在长亭他们能过的这般好,那是他们自己有出息。

      心底不断涌出这些话,长岁看着怀谨,想躲开这人的目光,又好像移不开。

      “尤院长有兴趣开个真正的济幼堂吗?”
      怀谨这样问他。

      虽是问句,但眼神牢牢看着长岁,让人躲不开,拒不掉。

      “尤院长这般细致这般聪慧,想必很多孩子都会喜欢你。”

      “官府准备与人合作开办济幼堂,尤院长身为青松书院的当家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来成为这个济幼堂的第一人堂主了。

      对吧,尤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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