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告别信》和织

29、告白

　　海浪时断时续地拍打着沙滩。太阳逐渐西沉，遥远的海平面和天空连成了一条线，段斯成真诚又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她。

　　李蓁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她终于承认了。
　　那么多人问她那么多次，她都在逃避，不敢说。

　　这回当着当事人的面，她承认了。
　　其实，她是在赌。

　　赌他也喜欢她。

　　如果他不喜欢她，那以后……以后……
　　以后会怎么样呢，其实她也没有想好。

　　她此刻也不敢去看段斯成的表情，垂着眼眸，盯着那个他们刚刚合作堆好的城堡。思绪混乱，周围发生了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李蓁。”
　　段斯成轻声唤她：“抬头看我。”

　　李蓁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平常。
　　抬起头，整个人就陷入了段斯成的眼中。

　　“我喜欢你。”

　　海风将这句话带得更远，李蓁鼻尖泛酸，眼眶湿润的看着他。

　　段斯成接着说：“我喜欢你。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想和你变得更加亲近，看到你和别的男生接近，我会觉得很不舒服，我只想你和我亲近。我喜欢你，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我想无时无刻都陪在你的身边。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蓁打断了。

　　“段斯成，我早就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很久很久以前就不想了。

　　一直以来我都站在阳光无法照耀到的地方，渴望着有一天你能带着一点点光芒来到我的面前，并将我带到阳光灿烂之处。
　　因为你，那将会是我的归属之地。

　　“我喜欢你。”她红着眼眶，在他的注视下变得格外勇敢。

　　心脏的跳动频率是混乱的，怦怦怦——
　　很快很快，仿佛就要跳出来了。

　　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紧张，而是非常的放松。

　　终于，终于说出口了。
　　终于告诉他了。

　　段斯成认真看着她，郑重点头。

　　他们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对方。
　　很久很久，然后笑了起来。

　　这一刻，缓慢成长的小树在历经各种曲折后，终于在阳光的照耀下，壮大了。

　　-

　　很久很久以后，李蓁只要想起这一天，都会疯狂心动。

　　她和段斯成在一起了这件事实在过于梦幻，她久久都没能平静下来。夜晚的风从窗户吹了进来，纱帘飘动，使得月光从窗边照射进来。

　　她躺在床上，快速在手上打下几个字发了出去。

　　没一会儿，对方便回了信。

　　【明天我去接你，然后一起去吃早餐。你几点起？】

　　李蓁：【你不用来接我，太麻烦了。我去找你就好了。】
　　段斯成：【接女朋友一点也不麻烦。】

　　看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李蓁就觉得心跳加速。她抿了抿唇：【那8点来？】
　　段斯成：【好。】

　　段斯成：【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女朋友。】

　　李蓁：【好。晚安。】
　　段斯成：【晚安。】

　　李蓁反复翻看这些对话，期间唇角的笑意就没下来过。李雨晴翻了个身看向她，“和谁聊天呢？笑得那么花痴。”

　　李蓁：“段斯成。”

　　李雨晴：“那么晚了你俩还聊？你这手机，聊的是短信吧。”

　　李蓁点点头。

　　李雨晴突然就坐了起来：“你俩……不对劲啊。”

　　李蓁咬唇，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她和段斯成在一起了这件事告诉她。她每天都会和李雨晴待在一起，一直这样她肯定也能发现不对劲。

　　李蓁想了想，转头看她，咽了咽喉咙，小声说：“我和他，在一起了。”

　　“什么！！”李雨晴有些激动，声音都大了起来。

　　李蓁赶紧做了嘘声的动作：“你你、你小声点，别把大伯父大伯母吵醒了。”

　　“不会不会，他们睡得很死。”话是这样说，李雨晴也还是降低音量，“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李蓁：“今天。”
　　李雨晴接着问：“在哪里表白？你今天不是去书店了吗？”
　　“海边。”
　　“他表白还是你表白？”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李蓁思付几秒：“应该是互相表白。”确实算是互相表白的吧。今天那个情况她也不知道算谁先表白的，段斯成先问她喜不喜欢他，她承认了，然后他和她表白问她要不要在一起，她也问了他要不要在一起。怎么看，都是相互的。

　　“……”
　　李雨晴不再说什么，重新躺下：“我就说他喜欢你吧。你俩还挺般配的。”

　　李蓁心中甜蜜，却又有些不太自信。
　　“真的吗？”

　　“真的啊。”李雨晴侧身看她，“姐，你有时候就是太不自信了。你明明就很好，很厉害，别老是看不起自己。”她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你就想，老娘天下第一好，谁都配的上。”

　　李蓁被她逗笑。

　　“真的。”李雨晴一脸真诚，“你是不知道，我妈老是和我夸你，我都要嫉妒了。”

　　“你……”李蓁愣住，这种被母亲拿来和别人对比的感受她是知道的，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甚至很嫉妒和讨厌她的表姐。她怕李雨晴也会讨厌她。

　　“不过我知道你有多努力，所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你的努力，配得上这世间的所有夸奖。

　　李蓁眼眶湿润，她注视着窗边，窗帘被风微微带动，而她的内心，被一股特别的力量所冲击。
　　原来以前的她，是那么的小气啊。

　　-

　　翌日清早，李蓁不再贪睡，早早起来完成每日计划中的第一项。

　　时间差不多后，就收拾出门。
　　因为是在一起后的第一次约会，她特地编了个侧边麻花辫，穿着那件新买的背带裤，还抹了一点点口红。

　　大伯母瞧见她大早上背着书包出去，很诧异：“蓁蓁一大早去哪里啊，不吃早饭了啊？”

　　李蓁说：“我不吃了大伯母，我和同学有约了，要去书店。”

　　大伯母皱眉：“那也不用那么早啊。这个点书店还没开门吧。先过来吃早餐。”

　　李雨晴不知何时趴在卧室的门框上，打着哈欠说：“妈，姐都和同学约好了，早早去还能练口语呢。她被学校选去参加市里的英语演讲了，时间着急着呢。”
　　大伯母说：“这样啊，那快去吧。”
　　李蓁应了声好，而后感激地看向李雨晴。

　　房门带上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李雨晴和大伯母的对话。

　　大伯母：“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人家蓁蓁一样，也去参加个比赛。”
　　李雨晴：“我就不是那块料，您又不是不知道。”
　　大伯母：“不争馒头争口气也成啊。嘿呀，先去刷牙再吃。”

　　大伯母和李雨晴母女俩的相处状态，是李蓁所没有的，是她所梦寐以求的。

　　下楼走出大门，一眼就看到了段斯成。

　　他笑意盈盈地坐在车上等她。
　　看到他笑容的那一刻，所有低落的情绪都一扫而空。

　　李蓁抓着书包带子，大步朝他走了过去。

　　“早上好。”他说。

　　李蓁：“早上好。”

　　“上车吧，带你去吃早餐。”他把安全帽递给她。

　　戴上帽子上车，等她坐稳，段斯成便启动车子出发。
　　因为是周末，所以巷子里格外宁静。

　　太阳已经出来，光线不是那么强烈，因此天气还带有一点点的凉意，风再次将段斯成身上的气味带到她的鼻间。
　　依然是她之前闻到的味道。

　　“你用的什么洗衣液？”心中的疑虑终于问出。

　　段斯成说：“好像是威露士的，怎么了？”
　　李蓁：“没什么，就是感觉很香。”
　　“是吗？我都没什么感觉。”刚好是红灯，他停下车扭头问她，“你喜欢这个味道？”

　　李蓁笑：“挺喜欢的。”

　　段斯成：“我知道了。”

　　李蓁疑惑的‘嗯’了声。

　　段斯成：“以后都用这个。”

　　李蓁弯唇笑了起来。

　　-

　　他们去的是一家老牌子的粥铺，人挺多的。

　　段斯成带着她到位置坐下，然后点单。

　　等待早餐上桌的时间，段斯成亲昵地伸手帮她把碎发弄到耳后：“睡不够吗？”

　　李蓁顿时僵住。
　　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她其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怔怔地摇头。
　　“昨晚和你聊完没多久我就睡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她转头看向他说：“李雨晴知道我们、我们的事了。”

　　段斯成撑着下巴，歪头看她，装傻故意问道：“哦？我们什么事？”

　　李蓁有些不好意思，见他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娇声道：“你明知故问。”

　　段斯成却直勾勾的盯着她，一秒两秒三秒，直到看到李蓁的脸色渐渐泛红，他才心满意足地抬手摸了她的脑袋：“笨蛋组长。你应该说，她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李蓁转头看他，水灵的大眼睛弯笑起来：“嗯。她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那我们在一起这件事可以不用藏着吗？”他问。
　　李蓁想了想，说：“对李雨晴她们可以不用藏着，但是其他人要。一定不能让老师和家长知道，可以吗？”她不敢想如果妈妈知道她谈恋爱了会怎么样。只知道她要守护好这段梦寐以求的感情，守护好她所喜欢的人。

　　段斯成说：“好。”

　　“那张柏青呢？”段斯成忽然说。

　　“张柏青？”李蓁不解，“他藏不藏都无所谓的，他人挺好的。”
　　段斯成轻挑了下眉：“对他评价还挺高。行，我知道了。”

　　李蓁耸肩笑了笑。

　　吃完早餐两人便一起去了书店，他们去的时间比较早，那会儿书店才开门没多久，所以人还不是很多。

　　两人在昨天的位置坐下，没多久，张柏青便来了。

　　似乎是看到他们一起有些意外，他拉开椅子坐下：“今天来得挺早。”

　　李蓁还没说话，段斯成便说：“对啊，我们一起来的。”

　　安静几秒，张柏青笑着说：“是嘛。”

　　此后，不再多说什么。
　　期间他起身去了一个厕所，再回来时，便坐到了段斯成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