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虞世辞

2、乞食

　　奥比斯迪亚娜还没被贵族大老爷捡到以前是流迹于贫民窟的小疯子，不过她最开始也不是小疯子，这件事说来话长。
　　在太阳刚升起时，绚丽的光从云层缝隙中倾透过来，穿着黑袍子戴十字架的秃头男人会站在小广场前祷告，背后就是洁白的大圣堂。那里是这地处偏僻一隅的小乡村里唯一气派的建筑。
　　秃头男人会捧着一本书，面相慈悲地大喊些什么，热气腾腾、散发着香味儿的白粥就放在他右后侧方。
　　大家齐泱泱地跪在地上虔诚地祷告，前几排跪着村里的居民，后面稀稀拉拉地躺着坐着、衣衫褴褛的是贫民窟的人。奥比娜身后的脏臭男人啐几口，他脸上满是油腻脏污，说着这些所谓“大人”的坏话。
　　小村居民应该是没有落魄到需要来乞食的地步，所以奥比娜也不太懂他们来了是要干嘛，和他们这些贫民窟的流浪汉抢食吗？
　　小小的女孩总是野兽一样拉紧了弦，心中对任何人都抱有不信任和警惕。

　　肚子饿得咕咕叫，肠胃蠕动着哀嚎，口中酸水儿直冒，饿得瘦猫一样的小女孩儿就祈祷着，对着天穹发呆。小小的一点掠过，她的眼睛就跟着看去，看向远方。
　　以前家对面的老汉说过，那可能是海鸥。

　　“海鸥？那是什么，能吃吗。”奥比娜惊奇极了，她睁着大大的眼睛。
　　“老头子我也没吃过……不过我猜想可能不好吃，天天在海上飞的东西，被熏得臭死了……”
　　老头儿一笑，嘴里没剩几颗的牙齿就露出来了。
　　听别人说，老头以前是赫赫有名的山贼，抢劫过许多金银财宝，那些钱多得堆成小山，金币滚滚落下，让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他还抢过一位首都过来的富小姐，为此和大人物掰过手腕。
　　奥比娜总是和他相对着，咧嘴而笑，她从不问老头嘴里故事的真实性。毕竟真的假的、好的坏的，怎么活，都是一天。

　　神父的念念有词和他手里的大部头一样长，瘦猫小孩等了好久，白粥的香味儿萦绕在鼻尖，奥比娜享受地猛吸好几大口，已经幻想到软软糯糯的大米在嘴里化开的滋味儿了。
　　但是直到她等的饥肠辘辘的肠胃麻木下来，脑中不知是第几遍开始播放老头给她讲过的那些奇幻故事一样的真实事件，装着白粥的大瓮不再传出什么缥缈的信号，神父的话语还在继续。

　　老头儿死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那天早上也是光芒万丈。奥比斯迪亚娜跪坐在冰凉的石砖上，抬头望去。和今天的太阳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