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撞南墙》误野

12、第 12 章

　　阮念不知道前情，但是实在是太难拒绝这个请求，答应的也算爽快，“不过这儿也没多余的房间，估计只能委屈你和我挤一挤了。”
　　这听上去更像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秦以筠极力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不要太雀跃：“不麻烦的。”

　　在高兴的同时又有些伤感，阮念明显就是把自己当成普通朋友来相处了，任重道远啊。

　　这边唐亭鸢忽然想起来自己这次拜访还有正事：“国内那边的项目你还打算参加吗，好几个朋友找我打听你最近的档期，还说你人都可以不去，给他们剧组当个顾问也不错啊。”

　　“就说我在养病。”阮念摇摇头，“之前答应的也帮我问问能不能改期吧，最近应该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她不仅仅是身体上每天昏昏沉沉提不起力气，精神世界好像也很空虚，似乎是在之前的高强度输出当中把大脑海绵里的水拧了个干净。

　　她现在就是脑子空空，弱柳扶风，只想要陷入爱人温暖的怀抱里躲上一段时间。

　　但是强大的事业心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扯清醒过来，让她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她本就一无所有，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大脑和野心。
　　下辈子还是当个棉花娃娃好了。

　　“行，我回去之后帮你问问看，不过这边的意愿比较强烈，你之前在导演界的名气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看过电影的朋友基本上都很有合作意愿，他们应该是愿意等你恢复的。”唐亭鸢安慰道。
　　“但愿吧。”阮念象征性相信道。

　　晚饭的时候秦以筠说什么也要亲自下厨，没想到还真借着冰箱里为数不多的蔬菜给三人做出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大部分都是清淡口味的，很照顾阮念目前的身体状况。
　　这下连唐亭鸢都好奇了：“我在国内和你一块吃饭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还会这个，藏得够深的啊。”

　　“这不是一直没有展示的空间吗，毕竟唐大小姐你们家也没有需要我下厨的时候啊。”
　　秦以筠面色如常的和唐亭鸢打打闹闹，余光却悄悄看向了阮念的表情。

　　直到看见她夹起一筷食物入口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才放下心来，悄悄遮起了一点自己手腕上被热油不小心蹭到的伤痕。
　　对于阮念来说，只要没有当面表示不喜欢的，那应该就是味道不错了。

　　得亏自己当初在假期缠着家里的厨师不断学习，才勉勉强强学会了几道拿手菜。
　　秦以筠一直开心到了睡觉前，直到换上睡衣进卧室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貌似是自己第一次和阮念同床共枕。

　　以前在宿舍的时候好歹是上下床，虽然关系亲近但毕竟能嘴硬说是因为学校的分配。
　　现在真正到了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秦以筠发现自己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边摆了。

　　阮念刚进屋就看见了捧着一本连环漫画整个人都快要缩到床的边缘上去的秦以筠，“你过来点，这床够我们两个人睡的，晚上睡觉需要给你留灯吗？”

　　她记得原来在宿舍的时候，秦以筠睡觉的时候总是需要留个微弱的光亮。
　　一开始她也问过她是不是怕黑，但秦以筠说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在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么做的了，这个习惯也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现在在异国他乡，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此时阮念的对话和高三的时候完全重叠，秦以筠恍然之间有了一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
　　“不用的，我现在工作忙起来以后倒在沙发上都能睡着的，这个习惯早就改掉了。”秦以筠合上手中拿反的漫画书，强装镇定道。

　　她有一种预感，或许自己今晚睡沙发才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真的和阮念躺在一张床上的话，自己这一晚估计是别想睡着了，估计是连翻个身都要做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

　　但是脑海当中的理智思考是一方面，最后说了半天身体一动不动的也是她。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于她们俩来说都是。

　　阮念熟练地给两人拉上一点被子，见秦以筠的姿势实在是太过僵硬，感觉气氛也升温了不少，特意多解释了一句：“这边的天气不比国内，又没有空调，晚上睡沙发容易感冒。”
　　秦以筠连连点头，“我明白。”

　　阮念也给自己掖好被角，伸手关灯。
　　一时间光源消失，房间里静得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没想到你会看到消息。”阮念心想下次发朋友圈的时候一定要避免带上定位，免得让人担心。
　　秦以筠回答得很快，“我其实就是原本想要来这边旅游，但是还没出发就遇见了唐亭鸢，她和你们公司那边有些交情，我知道了你的情况，就想来见你。”

　　爱意就像海啸，盛大浪漫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而且做事情从来不计后果，从来不会思考这件事情会不会降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吸引力。
　　喜欢就去见面，担心就直接过去看她，用最直接最坦荡的办法闯入对方的生活，像是自由热烈的风。

　　阮念忽然感觉之前好像确实对自己太苛刻了。
　　并不是最完美才值得被喜欢呀，也不是一定要有最优秀的事业才配得上所爱之人，至少她应该勇敢一点，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

　　“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在空中碰撞，彼此好不容易鼓起的那一点点勇气又被撞散了大半。
　　阮念叹了口气，“你先问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秦以筠难得吞吞吐吐，“你还记得我们当时的约定吗。”
　　“说要去毕业旅行的那一次？”
　　“对，那个岛屿明年就要无限期停止旅游营业了，它还在我们的行程里吗。”秦以筠声音闷闷道。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了。
　　阮念当时被医生勒令休息起码半个月，如果再去旅行的话，年底前一定没空做这个梦寐以求的大项目了。

　　“等我恢复好就一起去吧。”
　　把繁杂的项目扔到海里去。

　　月亮孤零零挂在夜空中，阮念感受到旁边人的食指轻轻缠上了她的指尖，最终变成了十指相扣。

　　这段故事被讲台上的阮念轻巧地略过，转而讲起了这段故事的结局：“我休假回来的时候，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换了又换，却总是达不到甲方的要求，已经成了疑难杂症，我得以在机缘巧合下把它再次接过来，并且做得很漂亮。”
　　故事讲完，这次班级讲话也终于落幕了，站在旁边的班主任虽然表情还是不太高兴，但眼中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轻蔑。

　　“讲得还不赖，或许你适合吃这碗饭吧。”老田还在摆长辈架子。
　　秦以筠刚要开口和他互怼，却被阮念抢了先，“田老师，您知道为什么您再也没办法带好艺术班的学生了吗？”

　　“因为您骨子里就觉得他们都是在自甘堕落，不值得您好好教，也不相信他们能够在热爱的事业领域开花结果，”阮念平静道，“这样的质疑我每天都在面对，我只希望您能记住教书育人的基本要求，别耽误了他们的人生。”

　　秦以筠悄悄拉过摄影师，“这段一会儿可别播出去。”
　　摄影师不解：“为什么啊，这不是挺正能量的吗？”

　　“容易被断章取义引起误会，”秦以筠无奈道，“就光自甘堕落这句话都能被剪到无数个营销号上去大吵特吵。”
　　“也对。”摄影师连连点头。

　　晚上刚吃完夜宵刷视频的秦以筠：“……”
　　她眼睁睁看着标题为“#青年导演阮念直言：艺术生不值得老师认真教学”冲上了热搜第一。

　　这也能硬编啊。
　　秦以筠无奈地仰面倒回床上，顺手拍亮了床头的小夜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