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倒带》不眠晚舟

45、第 45 章

　　星光会消失踪影，夜晚被晨曦驱逐无人拜访的梦境。

　　考场外，方响看着被众人围着的喻槐安，他好奇他们在笑什么。

　　像是心有灵犀，喻槐安转过身，没了气焰的方响让他感到陌生。

　　察觉到喻槐安投来的目光，方响立刻将视线移至脚下枯黄的落叶。

　　长达六个小时的决赛正式开始，题量很少，但题目的难度却是非常之大。

　　和周围埋头解答的人不同，喻槐安凝目审视着纸上简单的字母，数字和图形。他淡淡抿着唇，每一笔都毫无偏差地追随大脑里的逻辑。像是想要超越时间，他手里握着的笔运动的速度很快。

　　彻夜未眠的方响无情地划掉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他昏昏沉沉地放下手里的笔，指关节被掰响。他的掌心微微冒汗，双腿并不安分地上下抖动着。

　　当思路被卡住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远处，看着喻槐安的背影，想到昨晚翻出的那本小说，又想到昨天那顿不欢而散的晚餐……

　　“清醒一点，方响！”

　　脑子里有个声音正驱赶着盘踞在心头的低迷情绪，强迫他将所有的注意力拉回笔下。

　　而角落里的周诗瑶同样皱着眉，手指紧紧捏着笔杆，只是偶尔停顿。

　　纸上工整的字迹让喻槐安长舒一口气，他郑重地放下笔。

　　目光涣散的方响走出考场，老师的问题他全都没听见，仿佛在考试时间停止的那一刻起他便被判了死刑。

　　周诗瑶跟在喻槐安身后上了大巴车，挫败感还是让她忍不住弓起腰背，将头挨着玻璃窗，一言不发。

　　喻槐安不情不愿地被老师推来关心情绪低落的周诗瑶，“你没事吧。”

　　“没事。”周诗瑶愣了一下，简单摇了摇头。

　　“我知道其实你根本没想过要拿金奖或者进国家队。”喻槐安身体坐得笔直，并没有看她，更像是自言自语。

　　周诗瑶蹙眉，惊讶又好奇地扭过头，“你怎么知道？”

　　在两人同时向老师汇报训练情况的时候，喻槐安就发现她并没有把精力放在解决短板上，反而更加强化了自己的长处。

　　周诗瑶是幸运的，今天超过一半的题型都是她擅长的。

　　“既然目标只是加分，又何必这么在意，以你的能力不会输得太难看。”

　　喻槐安一刻也不愿多留，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座位。

　　话糙理不糙，喻槐安的话还是让周诗瑶原本阴霾的瞳孔有了光亮。

　　公布成绩的这天，喻槐安被三人围在学校的机房里。

　　“还有多久可以查？”

　　“姑奶奶，你坐下吧！你越走我越紧张！”程简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离查询还剩三分钟，但他的心就像江雀的脚步一样，来来回回的，不停歇。

　　直到时间还剩一分钟，余音把座位让给喻槐安，“你来吧。”

　　四人都屏住呼吸，机房里只有键盘的敲击声。

　　喻槐安看着网页上的信息，有些震惊，让他更无法接受的是身后的朋友们竟然安静得出奇。

　　发现程简不知何时竟然背过身子；江雀用手挡住脸；余音的表现相对其他两人还正常一些，只是闭着眼睛。

　　“多少啊？你怎么看完不说话呀！”程简发现大家都不声不响，焦急地问着电脑前的人，依然没有转身。

　　“有点意外。”喻槐安故意说得含糊。

　　以为结果不尽人意的江雀睁开眼，对上他笑吟吟的眼睛，安慰的话到嘴边就又咽回肚子里。

　　看着网页上的信息，江雀指着屏幕大叫道：“你是金奖！意外什么啊意外！”

　　听江雀吼的一嗓子，余音瞬间睁大了眼睛。

　　程简也转身凑近电脑前面，随后重重一拳砸在喻槐安的胸口，咬牙切齿但藏不住心中的激动，“你小子！”

　　“我以为自己只有银奖的。”喻槐安笑着解释自己小小的恶作剧。

　　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般的三人指着喻槐安又是骂又是笑，又是祝贺又是指责。

　　总之朋友说的一切喻槐安都照单全收，对他来说全是蜜糖。

　　与此同时，看到成绩的方响瘫坐在电脑前，长叹了一口气。

　　他重新坐正身子，从桌上拿过手机，拨通电话。

　　“妈，我决赛拿了金奖。”

　　“恭喜你呀，小象……”电话那头的妈妈只短短说了几个字，声音便被儿童的哭喊声掩盖，没多久电话就被挂断。

　　惊喜，期待只存在短短的几秒钟内。

　　坐在空荡荡机房里的周诗瑶，听见隔壁机房传来的欢呼声，咬咬牙还是按下了回车键。

　　她一眼找到自己的名字。

　　周诗瑶，铜奖。

　　她满意地拍了拍胸口，起身离开。

　　办公室内，程主任一巴掌拍响大腿，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搂着旁边不知所以然的老师的脖子兴奋地大喊着，“我手里也出了一个保送生！终于不用被老孙压一头！”

　　他口里的“老孙”就是学校的另一位孙主任。

　　孙主任凭着手里带出的谭应钦，每次开会都有意无意地显摆自己的能力，处处压程主任一头。程主任气不过，不顾学校领导的反对，执意要从高一开始带起，他相信，自己总能带出一个保送生。

　　在喻槐安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程主任就明白，自己翻身做“主人”的希望来了。

　　果然自己没有押错宝。想起决赛那天他可是比喻槐安本人还紧张，站在考场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于是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打了一套太极拳来稳住心跳。

　　卡在程主任腋下的老师，脸憋得通红，手不停拍打着脖子上粗壮的胳膊。

　　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的程主任赶紧松了手，看着面前咳嗽不止的老师，笑得眼皮褶子都快连线到后脑勺，“哎呀，李老师不好意思，一下没控制住。”

　　被叫做李老师的男人颤抖着手，赶紧从桌上端起水杯，小口喝着水，看着主任挺着腰板大步走出办公室。

　　当所有人都围着喻槐安的时候，江雀注意到走廊上娇小的身影。这样明显的对比，外面的人确实显得孤独落寞。

　　江雀给同学让了位置，走出教室拍了拍趴在栏杆上周诗瑶的肩膀，“恭喜你！”

　　周诗瑶扭过头发现说话的人江雀，有些意外，“我又没拿金奖，恭喜我什么？”

　　“能拿铜奖也很厉害，不是说一分甩掉一个操场的人吗，你已经领先我们十几个操场了。”

　　江雀背靠着栏杆，仰着头，看见天上成群结队飞过的大雁。

　　周诗瑶愣了愣。

　　她很羡慕甚至有点嫉妒江雀，她不明白普普通通的江雀为什么会有一群优秀的朋友。

　　她站直身子，看着江雀仰起的侧脸。忽然又明白江雀的魅力所在，江雀有独一无二且源源不断的能量，有无数次能够从苦难中重新站起的意志。

　　而这些，恰好是大多数人没有的，江雀也很优秀。

　　“谢谢你。”

　　这是周诗瑶发自内心的话。

　　终于等到午饭时间，江雀把碗里的鸡腿夹进喻槐安的盘里，笑道：“这个是奖励你的。”

　　“我不太想吃。”

　　喻槐安在午饭前去了一趟办公室，赶到食堂的时候，限量的鸡腿已经没有了。

　　喻槐安刚准备把鸡腿送回江雀碗里，突然伸出一根筷子把鸡腿夹走。

　　程简一手使着筷子，一手托着鸡腿，“你不想吃，那就给我。”

　　一波三折的鸡腿还没沾上碗的边缘，就又被喻槐安夹了回去，“我突然又想吃了。”

　　程简还没反应过来，鸡腿已经落入他的嘴里，他鄙夷地看着大快朵颐的喻槐安，真是翻脸如翻书。

　　“你吃我的吧，刚好我也不太想吃。”

　　看着自己碗里突然多出了余音给的鸡腿，程简咧着嘴将鸡腿戳开，分给余音一半，“减肥也要补充蛋白质的。”

　　还在傻笑的程简丝毫没有注意到迈着大步朝他们走来的江之南。

　　江之南自然地坐在余音旁边，听见余音说自己吃不下鸡腿。他麻利地将一半的鸡腿夹起，放进嘴里，吞咽之间感觉到某人正散发出丝丝杀意。

　　江之南用纸擦干净唇上的油脂，心满意足道：“姐姐，还是你碗里的比较好吃。”

　　江雀不想理旁边吵起来狗都嫌的程简和江之南，问对面的喻槐安，“你有没有想好要去哪个学校？”

　　午饭前在办公室，主任和老师也问过喻槐安同样的问题，他摇摇头，称自己还没想过。

　　于是，他反问她：“江雀，你的目标是哪所学校？”

　　“Z大吧，我查过了，Z大的新闻专业国内排第一。”

　　“嗯，Z大的心理专业也是顶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