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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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沛和李之谷回到会议室的时候，组里的大半人都已经散出去了，只有一个何修还坐在投影仪面前看着什么，像是故意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了。”
“是呀。”李之谷笑眯眯应声，“何队好像有话说。”
何修把法医处提供的尸检报告丢到两人面前——或者说丢到了李之谷的面前，重复了一遍刚才会上提出的问题：“尸体是怎么从民安医院的太平间被转移出去的？”
李之谷走到何修的身后，捏住男人的肩膀：“监护人，别拿这种讯问的语气问我。毕竟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欢瑞制药的小李总，你得罪我，不是釜底抽薪，白费张局一番苦心嘛。”
李之谷，一个乖张疯癫，却又不能轻易把他排除在外的角色。
何修眯眼，却依旧咄咄逼人：“小李总，民安医院是市试点的第一个能力者诊疗机构，为了以防暴乱，医院里的各个位置都安装有能力检测仪，就像高铁上的烟雾报警器一样。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你们医院内部动手脚，还有什么可能。”其实这话里的类比并不合适，但是何修并没有打算修饰措辞，像故意挖坑在人跳似的。
李之谷笑了声，他环顾了会议室一圈，最后扯了张椅子在何修的身旁坐下。他撑着下巴，眼底含笑，含情脉脉：“你想象不出，是因为你认知受限。就好像你作为一个普通的三级能力者想象不出高危级能力者的上限在哪里一样。”
何修捏住李之谷的下巴，半点没有收着力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时常会在李之谷的行为模式上看见七年前董沛的影子，这一点他和被困在过去的周经幢没什么区别，雏鸟无时无刻不再寻找破壳时候第一眼见到的那个人。以至于他最后也没能从李之谷嘴里得到什么。
“咳咳。”董沛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打断他们的对峙，“为什么不让精神类的能力者去现场看看呢。”
何修张了张嘴，半晌之后他生硬地扭头就走。
“两个徒弟。你怎么好像更偏爱另一个？”李之谷撑着下巴，虽然是对董沛说话，但是眼神却紧紧地追逐着何修的背影渐渐远去。
董沛站起来，连回头的功夫都懒得，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会议室里的监控，随口答道：“嗯，可能是贫贱家庭的父母大多时候都更疼爱幼子吧。”
更疼爱幼子。
李之谷心里咂摸着这句无厘头的话，似乎觉得很新奇。他坐在会议室没有动，歪头望向窗外，楼下的董沛追上何修的步伐，他们似乎说了些什么。何修那张常年冰雪不化的臭脸难得缓和了几分。
李之谷在上面吹了个口哨，但是楼下的两个人都没有理他。
“何队。既然要去现场，能顺便带上我吗？”
何修没有说话，打量了董沛半晌，又望了楼上李之谷一眼，权衡半晌后终于点了点头。董沛刚要寒暄两句就见何修一脚油门踩了出去，强烈的推背感险些没让董沛早上好不容易咽下去的两口早饭呕出来。
“你现在的车技...真是...日行一善....呕.....”
董沛扶着何修的车门险些跪下去，引得路人纷纷扭头。何修面对各方的探索目光，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直接将董沛塞回了副驾驶。他压低了声音：“我去给你买一个口罩。”
董沛明知故问，小声打趣：“怎么了，师父这张脸见不得人吗？”
何修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点了点自己的耳垂，又敲了敲自己的墨镜腿，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旁边的便民药店。董沛撇嘴，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何修副驾驶上，强行隔绝了可能来自任何地方的窥视。
董沛闭着眼睛，看似在假寐，但实际上他还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昨天早上在建国北路前段的那场莫须有的‘车祸’——宣布死亡一周之久的十具焦尸，九辆原本应该已经回收的废弃车辆和本来在国外却突然回来的李之谷。
根据法医处的报告，应该可以知道那十个人被医院宣告死亡的时候其实还活着。他们迎来真正的死亡是在太平间停尸间只有零下的某个夏夜里。但是如果没有
建国北路的焚尸事故，根本就不会有人察觉那十人的非正常死亡。
起初公安机关将那一场毫无征兆的焚尸看作是犯罪分子一种处理掩盖尸体痕迹的一种手段，但是现在想来，将这场焚尸事故看作是一种偏激的提醒也未尝不可？
董沛划拉着何修留在车上的平板，这十个身故的司机毫无关联，即便是董沛这个老刑侦也没有看出他们之间存在什么明显的相似之处。职业，爱好，行动路径都发现什么有规律的重合点。
如果非要说，能将他们关联在一起的几个关键词就只有：青年男性，都有驾照，都喜欢运动，都在反能力者论坛上发表过过激言论。而被警方重点关注的过激言论，在反能力者论坛上一分钟就可以出现十条更新。比起论坛里那些在各个帖子下面破口大骂的过激人群，这十个人甚至都没有出现在各自的评论区里。
关联性调查又被迫暂时搁置了。
法医部门有人说是不是因为尸体身上有什么特殊痕迹，犯罪团伙担心暴露。这个猜测很快就被技术组和理化部门驳斥回去了，如果真的是尸体身上存在某种共性，犯罪分子这个时候将偷盗出来的尸体统一焚毁岂不是打草惊蛇，让警方将这十人并案处理。
整个刑侦支队为这个案子开了无数个会。
董沛合上电脑，总觉得少了一环什么。
这显然不是一场简单的侮辱尸体案件。普通人根本无法完成在建国北路这样的cbd中心路段完成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焚烧。
但是如果是能力者作案，这十个普通人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呢？值得一个连董沛这样的高危级精神系能力者都难以招架的人动手。
那天桥上的要不是周经幢打了何修的电话，让消防和警方及时赶来，还不知道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模样。
董沛眯着眼睛，无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却发现何修还没有走。像是回答董沛的疑问似的，何修丢进来一个黑色口罩：“今天有别的领导过来看现场，你最好别露脸。非要下车的话戴好口罩。”
董沛嗯了一声，躺着懒得动弹。面对何修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何修轻叹了声，带着本体墨镜上了桥。建国北路上的侦查人员来来往往，周经幢站在人群中和钟禾争辩着什么，旁边站着新调来的小警察林跃平。男人就像是在七年之后终于迎来甘霖的清道夫，在大雨中重获新生。
董沛撑着下巴在远处看着，思绪万千，最后莫名想到李之谷说自己偏心幼子的屁话。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此时却莫名生出来了几分心虚。董沛捏着鼻梁山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强行把刚刚无厘头的想法驱逐了出去。
桥上的人还在争执。钟禾指着周经幢的额头说着什么，男人脸色阴沉，却没有后退一步。董沛歪着脖子，猜测大概是钟禾也意识到了周经幢在那一场幻境囚笼中打出的那一通电话不对劲了。从周经幢视角的笔录上看，他关键至极的那通电话就像是周经幢在做梦，梦到自己要被人追杀了，于是他在梦里报警。结果等他醒了之后真的有一队警察在他家门口抓到了梦里那个杀手。
这也太扯淡了。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