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川记事簿》钰笙笙ty

2、祭祀游街

　　欲鸢背着这个迷路的少年，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找到一家客栈。
　　南水镇很大，可这么大的镇却几乎算得上是穷山恶水，走过的村庄几乎个个房门紧锁，唯有这家客栈点着微弱的蜡烛。
　　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他们似乎畏惧着什么？欲鸢的直觉非常强烈的感受到了镇子的古怪。
　　“有人吗？我家公子受伤了，可否借个宿？”
　　少年似乎没想到欲鸢会把自己当理由，撅了撅眉，却也没说什么。
　　欲鸢连喊了很多声却依旧得不到回应，猩红的蜡烛似乎很快就会易逝，刺骨的寒风吹来不禁让欲鸢打了个寒颤，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阴森迷离。
　　脖间被搂住的手紧了紧，少年将头埋在了欲鸢的脖颈，背上的双腿也也努力的夹住欲鸢，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哥哥，我害怕。”
　　“别怕，别怕，没什么好害怕的，有我在呢。”欲鸢放下了背上的少年，蹲下身摸了摸柔软的头发以示安慰。
　　可少年还是一个劲的发抖，样子明显是害怕极了。
　　欲鸢能懂他，他作为一个神官也会有些惧怕黑夜，更何况这个南水镇如此古怪，地界之人手无缚鸡之力，怕也是正常的。
　　欲鸢脱下了自己的褂子盖在了少年的身上，随后紧紧抱住了少年，却觉得少年异常冰冷，欲鸢马上就紧张起来。
　　“你体温怎么这么低？你是不是不舒服，伤口感染了吗？”边说边撩开少年的裤腿准备查看，却被少年推开了手。
　　“哥哥，我没事，我的体温一直偏低，四季都这样，大夫也没办法。”
　　“你挺着点啊，我再去敲一下那家客栈的门。”
　　欲鸢把少年小心翼翼的安置在了一棵树旁，并安抚他累的话就靠一下，少年吃力的点了点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可等欲鸢转身，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
　　少年如同是一只吐着芯子的毒蛇，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自己的猎物，一双褐色的眼眸如同是深不见底的黑渊，处处透露着算计和危险。
　　欲鸢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一阵心悸，猛的转头却看见少年正痛苦的抱住自己，蜷缩在角落，时不时的颤抖，看样子像是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欲鸢也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他想过地界的人脆弱，但没想到这么脆弱。
　　欲鸢赶紧敲响了门，却依旧无人回应，无人开门。
　　“有没有人啊！我们有人受伤了！没有人的话，我直接破门进咯！”
　　此话一出屋内传来了乒乒乓乓整理东西的声音，随即，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老妪，似乎是刚睡醒，还睁不开眼。
　　“你们是来借宿的？”
　　欲鸢点了点头。
　　老妪还在犹豫却无意间看见正对门靠着树而坐的少年露出了尤为狠厉的眼神，顿时慌了心神。
　　见老人家面色突变以为是不待见外来人，欲鸢连忙指了指靠在树前的少年，少年依旧是痛苦难耐的模样，似乎……比刚刚更痛苦了……
　　“老人家你也看见了，我们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我家公子这样，我们实在是赶不了路啊，老人家你就行行好吧。”
　　老妪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似看错了什么，可那个少年确实是极其痛苦难耐的模样。
　　人老了，看东西都糊了眼。
　　老妪想许是自己看错了，也不忍再让眼前的两位继续干等着，就让了让身子，给欲鸢留开了门口的位置，欲鸢看懂了老妪的意思，双手合一，真挚的向老妪道谢，随后抱起少年进入了这个几乎算不上客栈的客栈。
　　欲鸢整理了一下床铺，把少年抱在了塌上，可少年却依旧神志不清的□□，时不时的颤抖，好像并没有感到温暖半分。
　　……
　　欲鸢掐了掐少年的鼻子，笑骂道：“阿焱，别装了，我们都进来了。”
　　此话刚说完，少年就立刻尴尬的吐了吐舌头，一股脑的坐了起来。
　　“哥哥，原来你看出来了呀。”
　　欲鸢真是被眼前的少年逗乐了，好歹他也是做了那么多年的土地神，不至于对地界的人一点不了解。
　　眼前这位小公子的伤再不就医就要愈合了，何至于如此痛彻心扉，一看就是装的。
　　“你呀，要是懒得走路，你直说，我又不是不背你，害得我白白担心了很久。”
　　少年没有说话，转了个身，装模作样的闭上了眼睛。
　　欲鸢也不再理会少年，他要去思考更重要的事。
　　南水镇每家每户的屋门为何都是紧闭的？天刚黑不久还不至于到所有人都入睡的时辰，而客栈的老妪也是敲了很久的门才开门。
　　那么这个镇的人究竟是在害怕又或是在逃避什么呢？
　　欲鸢想明天总得套出些话来。
　　南水镇天明的比其他地方早了点，才寅时天就已经可以看见隐隐约约的晨曦，欲鸢是被外面的声响惊动的。
　　未到二更就大门紧闭，光亮全无的南水镇寅时三刻却反而灯火通明，几乎每家每户都早已寤醒，黎明即起,洒扫庭除。
　　若非街上一眼望不到头的游街队伍正浩浩荡荡的祭祀念咒，欲鸢都快认为这是一个极其正常的镇子了。
　　地界之人一般都有忌讳一说，祭祀拜祖更是极其重视，讲究五行相生相克，阴阳调和，而南水镇却在寅时三刻大办游行祭祀。
　　事出反常必有妖。
　　欲鸢理了理衣冠，就推门而出，临走时看了看塌上熟睡的少年，有些不放心，就提了自己的一丝灵脉寄托在了少年的身上，一有危险，他就能感受到。
　　“寅时起，天渐明。
　　送子娘娘返人间，
　　一斗米，一捆柴，
　　送子娘娘笑嘻嘻，
　　欲问娘娘路何在？
　　娘娘就在脚底下。”
　　欲鸢混在人群之中，打探消息，却听见了街边孩童古怪的童谣。
　　送子娘娘返人间？
　　莫非人们祭祀的对象是所谓的“送子娘娘”？
　　南水镇的古怪一定与此有关。
　　随着天越来越明，游街队伍敲锣打鼓的声音更是响彻了整个南水镇，队伍里的人个个穿着明亮鲜艳的大红袍，举着大红灯笼，似是喜庆万分，可人们那张豪无生气的脸却将气氛变得诡异莫测。
　　阴阳颠倒，喜丧置换。
　　更多的孩童唱着那首细思极恐的童谣，他们没有觉得任何怪异，似乎只是一首朗朗上口的童谣，仅此而已。
　　路边观看游街祭祀的百姓几乎每一个人都显得十分虔诚，欲鸢能从他们眼里看到数不尽的贪欲。
　　“东风起，跪。”
　　走在最前端的执锣人宛若是一具行尸走肉，丝毫没有半点鲜活的指引着游行队伍。
　　四周的南水镇百姓却像是得到了不可违逆的命令，纷纷下跪，扣首，连花甲之年的老妪也不例外。
　　欲鸢怕自己过于显眼就躲在了巷口的角落，默默的观察着游行队伍。
　　游行祭祀的这些人里高矮胖瘦都有，唯一的共同点便都是女人。
　　地界许多人祭祀都会交给家里的男丁，因为他们认为女人乃为极阴之物，进不得祠堂，会冲撞了神灵，可南水镇却让女人大办祭祀游行。
　　这里似乎每一件事都在违背常规的阴阳之合。
　　欲鸢环顾了一圈，突然发现游行队伍的身后跟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人不足六尺，佝偻着背，带着头巾，穿着一身红袄褂，不仔细看几乎与游行祭祀队伍融为一体，可违和就违和在那双脚，游行队伍里所有的女人都是裹着小脚，三寸金莲，唯有这一位“女人”是一双遮都无法遮住的大脚。
　　佝偻着背是为了让袄褂遮住自己的脚。
　　“她”绝对不是游行祭祀的。
　　因为他是个男人。
　　欲鸢意识到这是个突破口就趁人不备一把拉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人，捂住了对方的口鼻带到了空无一人的巷子尽头。
　　“救命啊！”欲鸢刚松手，对方就开始惊慌失措的大叫，怕被人发现，欲鸢一掌拍在了他的耳□□，男人立刻昏了过去。
　　“对不住啊。”欲鸢眼见四下无人，就随手捡起了地上的绳子死死绑住了男子，男子再睁眼时已经从巷子的尽头来到了荒无人烟的灌木丛。
　　“你……你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对鬼神大不敬，我特奉阎王之命压你下界。”欲鸢的这张脸确实显得危险魅惑，倒真是像极了诱惑凡人的鬼怪。
　　男人瞬间就大惊失色，面色惨白。
　　欲鸢想自己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
　　难道是因为冥界的身份？
　　冥界果然是作恶多端。
　　“鬼差大人，鬼差大人饶命，小的哪敢冒犯鬼神啊！”男人显然是受惊不浅，一个劲的直打哆嗦，冷汗浸满了整个额头，不住的求饶。
　　欲鸢觉得火候正好，再恐吓下去，他怀疑对方会晕过去。
　　“游行祭祀，神明大行，你混入游行祭祀干什么？”
　　男人被吓破了胆，一听和祭祀有关，顿时腿软的瘫在了地上，似是被夺了魂魄一般不受控制的叩拜，嘴里自言自语的低吟着旁人听不懂的语言。
　　其实一个但凡清醒的人都可以意识到欲鸢所说之话逻辑的不顺，一听就是为了套话。
　　可对方却依旧如此惊恐，必是作贼心虚。
　　“你说清真相，未必不可宽容。”
　　欲鸢蹲下身扶住了男人，可男人却一把打开了欲鸢的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一遍遍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不要索我命……不要索我命……”
　　男人神经质的呢喃着，突然被一块石头再次击中耳□□，又晕了过去。
　　“他陷入了心魔之中，短时间恢复不了正常。”
　　“谁！”
　　灌木丛深处走来了一人。
　　“鄙人桉山，江湖侠客，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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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欲鸢宝宝，有没有一种可能，冥界名声差就是因为很多天界的人盗用冥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