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月》吕绯

21、第二十一章 灯会

　　我开始行动，慢慢接近目标，一个个的观察。陈大人上朝的时候说的可圈可点，一到了这里开始跟人吹嘘起来。而胡大人，口若悬河的说了半天，满嘴大道理，自以为博学多才，实际上思想陈旧，迂腐的很。李大人和钟大人很不错，出口成章，没半句废话，评论也极为中肯。云丞相话不多，都在认真的听别人讲，其间有个宫女没注意撞到了他，旁边的大臣刚要教训却被云丞相阻止了，挥了挥手让她离开。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做戏，但我一直观察他的眼神，不像假的。
　　真正有头脑的人应该是云丞相，他的地位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否则早让赵坚给夺了去，我实在猜不出他的目的，但一定要尽力拉拢他。
　　若是直接找上他，却也不妥。

　　环顾四周，的确不像是一个节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礼貌的微笑，我突感身心疲惫。进了皇宫的人们，为什么非要带着面具生活，快乐时不能开怀大笑，伤心时亦不能失声痛哭。
　　焰月湖周围挂满了灯笼，亮堂堂的，离远了看别有一番美丽，只不知是身子累，还是心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看到一棵柳树就走了过去，刚要坐下便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那人一身红衣坐在大石头上，朝湖里掷出一块石头，那点黑色在湖面连跳三下才沉入水底。
　　“好厉害！”
　　他回头，竟是莫上尘！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
　　“没意思。”他指了指身边说：“坐这里。”
　　我没客气，坐了过去，问他：“你刚才是怎么扔的？”
　　“我可是不白教的。”他撑起下巴看我。
　　“那你想怎样？”
　　“嗯——要是你能投怀送抱，我就教你。”
　　油嘴滑舌！我一把抓住他的前襟，“你教是不教？！”
　　“你这个样子对我一点威胁都没有……”他轻轻的说，然后嘴角一扬：“难道——你是在勾引我？”
　　“你到底是谁？！”我好歹是个皇上亲自封的王爷，可这个人却没有一点顾及。
　　“莫上尘。”
　　我放手，轻念：“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你是这样的吗？”
　　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悲伤，莫上尘？
　　他掩饰的很好，以为我没察觉他瞬间的变换，轻启薄唇：“莫上尘只是个名字罢了。到是你，无论哪个表情都是赏心悦目的。”
　　我轻哼，“彼此彼此。”

　　他大笑，从地上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让我看：“要挑这样的石头。”
　　“是吗？”我拿过来看了看，这还有讲究呢。
　　“拿来，我教你扔。”他张开手掌。
　　我把石头放在他手心里，却被攥住，只觉得他的手很凉，而这凉意似乎传进了我的心里，愣了几秒，不自觉的问：“你冷吗？”
　　他仿佛没有听见，沉默了几秒松了我的手，说：“注意我的姿势。”下一刻石头飞了出去，在水面连跳四下才消失不见。
　　“我试试！”
　　“拿这个。”他又挑出一块石头给我。
　　我接过，想着他刚才的动作扔了出去，结果一下没了踪影，只剩下湖面的一波波涟漪。
　　“涟月……”他看着湖面出神。
　　“怎么了？”
　　“你的名，写在湖面上了。”
　　我不解，看过去，湖面上除了刚刚激起的涟漪，还有一轮映月，涟月……

　　等湖面恢复了平静，他从树上拿下一盏灯笼说：“在彩灯节上，人们都会把心愿写在纸上放进灯笼中。”
　　“然后呢？”
　　灯笼被他小心的放在水面上，里面的蜡烛微微晃动，他轻轻一推：“就这样，让他们随波逐流……”
　　“会实现吗？”
　　“不知道，我没试过。”
　　“那你明天可以试一下。”我看了看漂远的灯笼说：“会漂去哪里呢？”
　　“漂到皇宫之外。”
　　“那真是好……”
　　他又向湖里扔了块石头，“明日还可以看到烟花。”
　　“我有些期待了。”
　　“莫非你要去？”
　　想了想，点头。我并不太信任他，不是因为他站在赵坚那一方，而是当我和他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放松戒备，他的眼睛似乎带有魔力，惑人心神……

　　他突然站了起来，拍拍手说：“我该回去了。”
　　“嗯。”
　　他捻起我的一缕头发说：“这是假的吧？”
　　“因为我的头发不太长，但你怎么看出来的？”
　　“总觉得你的头发应该更黑，等你留长的那天……”
　　“嗯，戴假发很麻烦呢。”
　　他轻笑，“你的眼睛挺漂亮，像最无暇最珍贵的黑耀石，却又泛着亮眼的光辉，更可贵的是这眼里清澈得能映出一切……”

　　我无语的看他离开，才去寻找念月。好不容易找着他了，一看不要紧，那里的孩子们像是在争吵。我头疼的跑过去，听见念月说：“做错了事就该道歉！”
　　“念月，怎么回事？”
　　“涟月哥哥！”希晗圆滚滚的身子一下扑了过来，委屈的说：“我和十六哥好不容易拿到一盏灯笼，却被三姐弄坏了，她还不道歉！”
　　我抬眼望去，是三公主啊，那日在昭夜面前的乖巧样子原来都是装的。
　　“希晗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希晗缩了缩，我安慰的拍了拍他，看看其他孩子，有上次见过的那姐妹两个，还多了几个没见过的男孩子，“你们说呢？”
　　夕悦生性腼腆，看了看我没说话，姐姐夕慧刚要开口就被夕珞一记眼刀堵了回去。我转向其他几个孩子，其中和念月差不多高的男孩说：“是三姐不对。”
　　边上那个稍大的孩子接嘴道：“错了就是错了，我们都看见三姐弄坏了希晗的灯笼。”
　　“坏就坏了，这里不是还有那么多灯笼么！”
　　我取了一盏红色的金鱼灯笼给希晗，他开心的拎在手里，我笑了笑，对夕珞说：“为什么连弟弟妹妹都懂的道理，三公主你反而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