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水犯冲》汀吱

35、立项报告

　　地铁上乘客不算很多，严浔和肖燚在最后一节车厢靠着列车壁站在一块，依旧一人一个耳机一起看视频。

　　关于刚才的拥抱，肖燚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严浔也不奢求他做出回应。两人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好朋友的位置。

　　[什么是AED？AED怎么用？什么地方有AED？]
　　视频中，博主给出观众三联问。

　　随后博主结合下午科技馆发生的事开始做讲解，同时绘声绘色地描述急救不及时的后果，并提出本市AED的分布是否有待优化的问题。

　　看着视频，肖燚也有一样的困惑。
　　他点击暂停键，转头看向严浔问到：“AED真的很重要吗？下午那种情况如果没有AED的话是不是就很危险？”
　　严浔点点头。

　　“幸亏有你在，是你救了他。”
　　“不，如果不是你找来的AED，光有我在也很难抢救成功。所以你的功劳更大。”

　　肖燚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忽然又想到什么，于是接着问：“AED会很难使用吗？如果不是你刚好在场，我看都没有人会用。”

　　“其实不难使用，AED上有操作步骤。不过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在场当然更好，没有的话只要足够冷静能按说明步骤来操作，一般人也能做到的。”

　　地铁播报前方到站，严浔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导航页面，把手机屏幕亮给肖燚看，和他说下一站需要换乘8号线才能去学校。

　　看着导航里显示的起点和终点标志以及页面中间正在循坏播放的宣传开通会员的广告视频，肖燚若有所思。

　　直到严浔将他送到宿舍园区门口，肖燚还在思考着，手里拿着手机在备忘录里编辑文字又删掉，反复琢磨。
　　严浔也不打扰他，静静地陪他在路边树底下站着。

　　在肖燚终于理清思路后，他心满意足地小声喊了声“yes！”。
　　严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肖燚开心他也替他开心，准备让他早点回宿舍休息。

　　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肖燚把手机放好忽然转身给了严浔一个拥抱：“谢谢你！有你真好！”
　　说完也不给严浔反应的时间，肖燚就自己迈着欢脱的步伐走进宿舍园区。

　　严浔不明所以的在树下愣神好久，回味着肖燚的主动拥抱。
　　直到手机提示有新消息，他才回过神来。

　　【你到宿舍了吗？】
　　是肖燚发来的消息。
　　【还在路上】
　　严浔抬头看了一眼肖燚他们的宿舍园区大门，有点心虚的回复。
　　【这么久啊】
　　【快到了，你还没休息吗？】
　　【还有事要做，我是想和你说接下来可能没法和你约跑步了。】

　　本来还在回味着拥抱的严浔看到这句话，感觉自己像在做过山车一眼，心情一下从云端跌倒谷底。
　　他连忙追问为什么，还试图劝肖燚要坚持锻炼身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接下来真的会很忙，忙过这段时间再说吧。你还没到宿舍吗？先这样，你早点休息，我去忙了。】

　　对话结束的让严浔猝不及防，他有一种被发了好人卡的沮丧感。

　　为什么肖燚会突然那么忙？难不成自己那个傻叉哥哥给肖燚整活了？

　　带着满满的不爽情绪，严浔退出了和肖燚的对话框正准备找严旭兴师问罪就看到朋友圈提示有新消息，点进去一看瞬间了然。

　　[有的菜需要预约，有的灵感却突如其来。]
　　配图是肖燚晚上吃饭时拍的那家餐厅的菜品和一张白底黑字的截图。截图里赫然写着【立项报告】四个大字。

　　严浔点了个赞，评论【加油】。
　　他原本也没想过会收到肖燚的回复，但是发出去仅仅几秒后肖燚就回了他一个奋斗的Emoji。

　　不仅如此，严浔更不会想到肖燚回复他之后就真的沉浸到立项报告的编辑中去了。

　　之后不管是同事的鼓励，同学的称赞还是两个舍友对立项题目的好奇提问，肖燚都没再回复过。

　　不止严浔，肖燚自己也不知道他随手发的朋友圈对他周围的人影响有多大。

　　他的同事和同学里好几个人都把重点放在餐厅上，有人已经被种草到把去这家餐厅打卡提上日程了。

　　孙奇和朱栋栋得不到他的回复，也开始私聊讨论要不要一起约导师出来聊聊立项的事，看看老师能不能给几个方向。

　　赵正柯想窥屏偷看他对孙奇他们的回复，想偷偷借鉴他的思路，结果在朋友圈不停刷新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任何收获。

　　以及…在朋友圈发出几个小时后，远在省城的唐婉芸半夜盯着这条朋友圈思绪万千用了许久才平复心情，随着眼角留下的一滴泪她缓缓伸出手指对着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以上这些肖燚通通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趁灵感还在抓紧把立项报告确定下来。

　　忙活了许久，肖燚终于满意地点了保存。他看了眼时间，用邮箱定时将报告发给系长。

　　隔天上班期间，肖燚收到了系长的回复。没有说好或者不好，只说让肖燚下班后去学校系长办公室找他。
　　这个回复让肖燚有些忐忑，倒不是有多怕当面和系长谈话，只是他很想做这个项目，很怕系长会不看好。

　　事实证明肖燚白天的担忧属实有点杞人忧天。系长对他的立项很满意，约他过来是想听听他对项目的整体思路并指导他开始撰写初稿以及编写程序。
　　这个结果让肖燚有些意外，毕竟这和传闻中的系长做事风格很不符。

　　“开发一个基于TX地图查找附近AED位置并且规划最优导航路径的小程序。同时，这个小程序还提供一键拨打急救电话的功能。并且，它还能向同一局域网内所有移动设备发送求助信息，力求最大限度的得到附近医护工作者的帮助。此外，在小程序首页还会浮窗播放急救操作教学视频，以此让在场原本没有这方面知识的人也能有救人的可能。不得不说你的想法非常疯狂却又不是不能实现，只是这里面涉及到很多权限问题，实现起来难度不小。”

　　系长在看完肖燚的报告以及听他讲述完整体思路后，给了这样一个总结。

　　肖燚很诚恳地回复说：“是的，我明白。但我真的很想做这个项目，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和帮助。”

　　系长想了想，用两根手指抚摸着自己下巴的胡茬缓缓点了点点头。

　　“嗯，有志气。我欣赏你的想法，看得出你是真的想完成一个有意义的项目，而不是单纯为了毕业挑选那些答辩容易过的常规项目。这样吧，你先回去把初稿和程序框架弄出来，不要把这个项目仅仅当成毕业设计去做，要把它当成一个项目策划书去做，各种权限可行性上我来帮你想办法，咱们争取真的把它做到能投入到市场应用中去。好吧？那先这样，你回去加加油，不管是文字编写还是代码编写上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系长说完这番话后，站起来伸手拍了拍肖燚的肩膀以示鼓励。

　　接下来的日子，肖燚过得更加充实。他白天上班，傍晚下班就回宿舍闭关搞项目。周末更是忙到可以用起早贪黑、废寝忘食来形容。

　　这种作息对项目进展当然有益，但却非常不利于感情进展，这段日子可把严浔愁死了。

　　他很想见肖燚，但又不敢打扰他。晚上的跑步之约暂停了，周末也约他不出来，就连吃晚饭都像打战一样速战速决的。

　　一周了，严浔除了有一天轮休在周四，他特意跑去他哥公司趁着午休时间和肖燚多聊几句外，和肖燚就没再多说过几句话。

　　原以为自己已经算工作狂了，上班期间他都几乎不看手机。没想到肖燚忙起来更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甚至只有在上厕所、上下班路上和睡前才会回一下信息，而且回复内容还只是礼貌的表示自己忙。

　　就这么忙了半个多月，肖燚终于在某个周六把初稿和程序框架弄出来了。在点击发送压缩包给系长后，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忽然感到身体很累，合上电脑后就跌跌撞撞地爬上床倒头就睡。

　　肖燚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是被饿醒的。醒来看了眼手机提示有几条新信息，瞬间就睁大了双眼，有点忐忑地点开系长的对话框。

　　【邮件收到，我这两天出差，下周三回来再找你确认初稿。你可以放松两天，辛苦了。】

　　本来这条消息对肖燚来说有点无关痛痒。他很期待得到系长对初稿的反馈，但目前看来这个反馈一时半会是得不到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想继续完善自己编写的程序，哪怕系长让他放松两天。

　　不过当退出系长的对话框看到林爸给他发的消息后，他忽然又很感谢系长给了他休息的时间。

　　他编辑了消息回复系长表示理解和感谢，同时表示自己想要回老家几天，会在下周三之前回校不会耽误项目进度。系长回了他一个“OK”的Emoji。

　　又编辑了信息给部门经理表示想请两天假回老家一趟，在得到经理的批准后他在OA系统提交了请假流程。

　　周末打扰领导休息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而且公司又十分不提倡加班，肖燚也没指望流程能那么快批下来。

　　没想到仅仅用时不到5分钟流程就提示通过了，这让肖燚不得不怀疑这群领导是不是偷偷背着下属在加班互卷。

　　不管怎样假期请到了，肖燚回复林泉军说自己明天会回去。接下来就是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肖燚刚站起来，肚子就咕噜了一声。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被饿醒的…还是先吃饭吧，他心里默念着。

　　说到吃饭，肖燚终于意识到最近冷落严浔了，还是有必要约他出来进行赔礼道歉。刚拿起手机准备给严浔发消息，像有心电感应一样，严浔先一步发来了一个语音通话请求。

　　刚接通，严浔就着急地一顿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我哥说你突然请了两天假？！”

　　哎，果然老板是严浔他哥这事真的不太行，这就通风报信上了。

　　“我没啥事，我正想找你呢你就打来了。你还记得校庆那会我和你说过林爸要退休了的事吗？他刚和我说他昨天正式办理好退休手续了，今天也和疗养院那边沟通了一下想接妈妈回家的事，问我明后两天有没有空回去一趟。”

　　听到肖燚的解释，严浔这才放心。他松了口气表示自己记得这个事，并问肖燚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我…”肖燚还没来得及回答，肚子又叫了一声，这声咕噜声甚至透过手机话筒传到了严浔的耳朵里。
　　“你现在有空吗？边吃边聊？我快饿死了…”
　　噗呲，严浔不厚道地笑出声。

　　两人约在校门口的一家冒菜馆，肖燚点了一堆吃的。严浔确信他终于活过来了，知道要好好吃饭了。

　　肖燚边吃边抽空讲诉自己这段时间在做什么，边说还边用手机给严浔展示他做的概念小程序，还解释着每个模块后面会修改成什么。
　　严浔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去科技馆回来后肖燚就“闭关”了，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吃完后两人久违地夜游校园，肖燚惊讶地发现林荫道有几棵树都掉秃噜了，空荡荡的枝桠略显萧瑟。

　　一阵晚风吹过，肖燚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意识到已经冬天了。

　　“你还没回答我什么时候回家，回多久。”
　　“哦对，明天早上打车回去，周二下午回来。”
　　“三天两夜啊。”
　　“对。”

　　严浔听到这个回复，若有所思地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文件盯着琢磨了半天。

　　肖燚低着头看着脚边的小石子，有意无意地踢着。
　　察觉到严浔没再继续问别的，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有空吗？上次说好带你去看我以前的学校，这次要不要一起？”

　　其实严浔刚才就一直在盘算着怎么顺理成章的和肖燚同行。
　　原本他这周就有一天轮休在明天，下周则是周二周三轮休。他正和周一轮休的同事沟通换班，刚得到肯定答复就听到肖燚居然主动提议让他同行，这可把他激动坏了。

　　虽然内心很激动，但表面上还是要装一下矜持。

　　“既然你都开口约我了，我说没空不是很不给你面子？我可不像某些人连着半个多月都不给我面子，每次都说没空。”
　　这话里的“某些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表示这次会带他好好去玩弥补一下。

　　严浔得逞地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