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水犯冲》汀吱

3、初次入梦

　　严浔吃完饭出来才发现下雨了，正想看看分时天气预报大概几点雨会停，就看到在角落里站着的肖燚。
　　“你也没带伞吧？在等雨停吗？”严浔走近后问，可惜没有得到回复。被询问的人似乎在发呆，并没有在关心雨势。
　　“嗨？肖燚？四火？炎炎？”严浔又把称呼喊了一遍。当喊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正好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伴随着一声巨响，一道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肖燚在这声‘炎炎’里回过神，看到的正是那被光闪到后模糊的脸庞，他有些诧异的脱口而出“林昔澈？！”
　　严浔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是知道他说话了，于是“啊？”了一声。
　　肖燚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调整回来。
　　“没什么。严医生，你也没带伞吗？”
　　“是啊。”回答完后，严浔看了眼手机天气又继续说，“天气预报说是雷阵雨，预计半小时后就停了，等等吧。”
　　“嗯。”
　　然后两人都没再开口，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偶尔的雷电声。
　　过了约莫半小时，雨势果然见小。肖燚突然想到什么，询问起严浔校医室能不能留宿。
　　严浔被他这问题问的有点错愕，探究着看着对方，思考半天这人的脑回路。然而他失败了，想不明白只得放弃。
　　“校医室又不是旅馆，还想留宿？又不是伤病严重到要住院，再说真那么严重不就直奔大医院去了吗？”严浔虽然没想明白他要干嘛，但是还是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
　　“骨折可以吗？”问完之后，还没等严浔反应过来，肖燚就已经一只脚迈出去在台阶上悬空，另一只脚准备模拟脚底打滑来个人为的一脚踏空。右半边身体本来今天就受过伤，这单脚站立着更是摇摇欲坠。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属实把严浔吓了一跳，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拽住了眼前的人。
　　“你疯了啊？！好端端的发什么神经？”身为医生，严浔最看不得别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当初本科刚入学时看到食堂前的这排阶梯，严浔就一阵无语。心想这吃个饭比登基还离谱，本来不饿的爬完这个阶梯都得饿够呛。而且万一有人吃撑了没走稳，出来下阶梯真容易摔到。曾经设想过有人吃太饱从楼梯上摔下去的严浔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会遇到一个“吃太饱”企图自己制造一场摔跤的人。这种吃饱了没事干的行为他是怎么也想不通，于是他非问个明白不可。
　　“我没带钱。”
　　“啊？”
　　“不想回宿舍。”
　　严浔把这两句话连起来，顺带想起刚才食堂里发生的事，思考了一下。懂了。没带钱，没带手机，不想回宿舍去拿，所以不知道今晚住哪，企图通过受伤去校医室躺病床。
　　虽然懂了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是还是理解不了这种自残行为。
　　严浔抑制住想教育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后把人拽回到安全地带，询问他不想回宿舍的原因，可惜依旧没得到回答。
　　肖燚任由严浔拽着自己，不说话也不反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对他而言有些特殊的称呼，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对这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人已经产生了依赖，甚至莫名的想和他犟。
　　严浔拿出手机按了一会后又将手机放回衣兜里。全程单手操作，另一只紧紧拽着肖燚的胳膊。
　　“不介意的话，去我宿舍吧。这个选择总比让自己受伤住校医室靠谱吧？”
　　肖燚点了一下头，然后看了一眼被他拽住的胳膊。
　　“我放手你能好好走路不？”
　　肖燚有点想笑，他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会关心他能不能好好走路。然而他知道这时候自己如果笑出来了会很难收场，于是只好忍着笑意又点了一下头。
　　“雨停了，跟我走吧。”严浔松开了手，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他。

　　早就听说学校的研究生宿舍很豪华，对比本科生的简直天差地别。但是亲眼所见后，肖燚还是不免有些愤愤不平，这区别对待也太夸张了，凭啥呀？！
　　“是不是很羡慕嫉妒恨？觉得学校偏心？区别对待？正常。我还是本科生的时候去师兄的研究生宿舍也是这反应，后来自己当研究生了就心理平衡了，哈哈哈。”
　　严浔看到刚进门的肖燚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先替他说了。
　　Z大的研究生宿舍是二人间，严浔指着进门右手边的位置说这边是他的地盘。让肖燚今晚睡他的床，刚好舍友今晚值班，他已经和舍友打过招呼了，他睡舍友的床。然后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医生多少都有点小洁癖，说了几个注意事项。
　　“你先去洗澡吧，注意伤口别碰到水。这套睡衣我新买的没穿过，你拿去凑合穿吧。”
　　严浔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套衣服递给肖燚，肖燚也不和他客气，拿了衣服再顺上刚才沿路回来在校内超市买的旅行装洗漱套装就去洗澡了。
　　肖燚去洗澡的时间严浔也没闲着，他收拾了一下两张床，拿出了医药箱准备着。
　　肖燚刚洗完澡出来就被严浔按在椅子上擦药。
　　肖燚边被擦药边疼的一直嘶哈，严浔没忍住吐槽他。
　　“明明就很怕疼，还那么会作死。”

　　严浔洗漱完出来，肖燚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把两人的衣服拿去阳台放进洗衣机里洗，等洗衣机洗衣服的空挡，他倚着阳台围栏望了会天。
　　明明没多久前还是乌云密布的下着大雨，这会却能看清月亮甚至还能看见点点繁星。天气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像屋里的某人一样。
　　等把洗好的两人的衣服晾完后，严浔关了灯也躺下了。
　　虽然舍友的床收拾的很干净，但是严浔还是有点睡不习惯，躺下半天也没睡着。
　　他往自己的床上望去，借着窗帘挡不住的月光，看见了肖燚睡熟的脸庞。他轻笑一声，想着床上那人倒是一点也不认床。

　　另一边，闻着消毒水味睡着的肖燚，不仅没有认床，还沉沉地进入了梦境……
　　“小燚，小燚？醒醒，快醒醒，准备下车了。”
　　肖燚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他妈妈的模样，但是又比他妈妈看着年轻很多，语气也是他几乎没听过的温柔。
　　“妈”刚发出一个音符，肖燚就被自己稚嫩的嗓音吓到了，这个声音真的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吗？
　　“宝贝，醒了吗？我们到了哦。”女人似乎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依旧一脸怜爱地看着他。
　　车子停了，然后是两声开车门的声音，随后一个顶着他爸爸脸庞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老婆，不是说了不用叫醒小燚吗，孩子累了就让他睡呗，我来抱他进去就好了。你下车慢点，坐这么久腿容易麻。小燚？醒了吗？到爷爷家啦，来，爸爸背你。”男子开了几小时的车，但是丝毫没显得疲惫，对妻儿依旧很温柔体贴。
　　肖燚原本还在飞速地思考这是怎么回事，他是穿越了吗？但当听到“爷爷家”三个字时，他的大脑轰的一下，顾不得他多想别的。
　　他推开了“爸爸”靠过来的背，自己跳下车门，当看到那个记忆中的大铁门时，他怔怔地呆在了原地。
　　是爷爷家，是那个大院，大铁门还在，门口的老榕树也还在。那爷爷也在，林昔澈……林昔澈也在？！
　　像是上了密码锁的机器人，当“林昔澈”三个字准确输入后，肖燚的脚又被上了发条，他来不及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此刻他只想不顾一切地往林昔澈家的方向狂奔而去，想见他，哪怕一面！看到他跑出去的“爸爸妈妈”吓得赶紧追了上去。
　　当看到肖燚准确的找到了爷爷住的那栋老房子时，这对年轻的夫妻感到十分诧异。他们惊讶于自己7岁儿子的记忆力，因为这是他们第二次带肖燚来他爷爷家，而上一次来，他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他们刚准备询问儿子是怎么记得的，却看见小小的他正努力地踮着脚想要按隔壁间的门铃。当发现自己的身高根本够不着时，他不假思索地握紧小小的拳头开始疯狂砸门。
　　“爸爸妈妈”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制止。“妈妈”赶紧上前抱起了小小的肖燚，爸爸则指着对门，开口到“错了宝贝，不是这个门，爷爷家是这边。”
　　然而肖燚并不想解释什么，即使被轻易地抱起，他还是挣扎着试图用脚去踹门。当意识到被抱起的高度足够按到门铃时，他又挣扎着用脑门撞响了门铃。
　　“妈妈”被他的动静吓到了，赶忙把他抱远了点，凑过头看了看他发红的额头。此时，门内终于有了动静。伴随着一声“哪位？”门从里面打开了。
　　肖燚撇过头，避开“妈妈”看清了门内的人。当视线终于对上时，肖燚眼眶里的泪也兜不住了，倾泻了下来。
　　他释怀一笑，终于又见面了，林昔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