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水犯冲》汀吱

14、尺寸

　　天花板吊着的灯球用彩光洗礼着每一个人，音响在播放着一首又一首的抒情歌。
　　肖燚手机又亮了起来，是一条新的推送，题目是【Allen经抢救成功，目前已无大碍】。肖燚只是扫了一眼，并不打算点开详细内容。
　　【他是否短暂爱过你，来去自如，也分不清他什么目的。……听他和谁逢场作戏，可是你的委屈却无从说起。】
　　音响传来了这几句歌词，肖燚莫名觉得贴切。他心想，或许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后Allen才可以真正放下吧。
　　那他自己呢？肖燚难得正视自己的情感，他该怎么放下那个人呢？或者到底该不该放下呢？如果林昔澈还在，他们就真的有可能吗？
　　【我还在空想假设一些如果，重蹈覆辙，失而复得……所谓的心动，不过感官谬果，清醒后更苦涩。】
　　在肖燚发呆自省的时候，音响又播放起了另一首歌。肖燚有些错愕的看向音响的方向，探究着这究竟是一台音响还是一台能洞穿他内心的超声机。
　　“炎炎？怎么了嘛？”
　　严浔其实从刚才就一直在注意着肖燚，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没有打扰他，只是自己默默的把玩着手里装果汁的杯子。
　　肖燚被他这么一问，转而微笑的说：“没事，我又饿了，我们点点东西吃吧。”
　　点了几碟小吃，肖燚还是决定再要一杯和严浔那杯同款的果汁。
　　吃着东西，严浔忍不住问肖燚：“你刚刚说的‘永远也追不上的人’是什么意思？可以告诉我吗？”
　　听他这么问，肖燚心里咯噔了一下。
　　“抱歉严浔，我现在还不想说这个，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既然他不愿意多说，严浔也不咄咄逼人。
　　肖燚看严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自己似乎太不够意思了。说好的当朋友，却又不主动交心。
　　说到朋友关系，想到自己和舍友的关系，肖燚忽然知道该聊些什么了。
　　“严浔，你和周学长算朋友吗？”
　　“周学长？我舍友吗？算吧。干嘛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原来你有别的朋友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呢。真不公平，我好像就你一个朋友。”
　　肖燚故意撇撇嘴假装吃醋。
　　“额…你和你舍友们…至少上次那两个来医务室找你的不是挺关心你的吗？”
　　严浔本来想笼统的问他舍友关系，突然想到肖燚已经好几次因为和那个不知名舍友闹矛盾没法好好休息了，于是话锋一转，只提了另外两个。
　　“emm，我原本觉得他们两应该算是我朋友的，不过我也不懂涉及名利争斗了还算不算朋友。”
　　肖燚想到孙奇和朱栋栋确实一直以来对他挺好的，但是回想那天晚上无意间听到的对话，他还是觉得很膈应。
　　“严浔，你们不会吗？因为名次的高低，论文的发表与否互相嫉妒？”
　　听肖燚这样问，严浔认真想了一下周智捷那个书呆子样，笑出了声。
　　“哈哈哈，可能别人有吧，但至少我遇到的都是良性竞争。之前网上不也有流传说医学生不会互相嫉妒嘛，毕竟同学越厉害，说明自己将来就医就越有保障啊。”
　　“也是，你们医生真的很了不起。”
　　“你也很了不起，不要否定你自己。还有我还是要解释一下，虽然我确实不止你一个朋友。但是其他那些，不是从同学、同门、舍友发展成的朋友，就是因为世交或者我哥介绍来的朋友。只有你，你是我自己捡来的，所以你是我最特别的朋友。”
　　严浔说的很认真，但是肖燚却听得一阵无语。
　　“不是，你能不能不要老说我是你捡来的，我是什么垃圾还是废品嘛我？”
　　“噗，哈哈哈哈哈哈…”

　　清吧里的客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原先和肖燚他们同时段来的客人陆陆续续都离席了，刚进来的几个看架势是打算通宵的。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严浔看肖燚吃的差不多了，就提议撤退。
　　谁知肖燚看了一眼时间后却笑着说：“我说学长，你是不是本科毕业太久了忘了有门禁这回事？”
　　经他提醒，严浔才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Z大的本科宿舍门禁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到早上六点，研究生则没有门禁限制。
　　严浔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早点反应过来，并且今天周智捷在宿舍，他也没办法把肖燚带去他宿舍。
　　“那怎么办？你打算在这通宵？”
　　“那不行，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肖燚故意给严浔出难题，其实自己早就在偷偷看附近的民宿了。
　　严浔没看出肖燚的小把戏，自己纠结了半天，最后语出惊人道：“要不……我带你回我家睡吧？刚好明天让我哥送你去上班。”
　　此话一出，肖燚吓得手机都掉了。
　　“你有毒吧！哪个好人上班第一天就住老板家里啊？你是巴不得全公司都误会我是关系户是吧？”
　　“那咋吧？不然我陪你去住酒店？我记得最近的一家就是我们上次看完电影去的那家，这个时间不知道还订不订得到房间。”
　　说着，严浔就拿出手机准备搜索那家酒店。
　　“不用了，这附近有民宿的，我刚看了离这不远，我自己过去就是了。你回学校睡吧，你明天不也得去医院，你们那还要那么早打卡的。”
　　“民宿在哪？我陪你。”
　　肖燚眼看着是赶不走严浔了，也不做作的劝他，就带着他一块按导航说的走去那个民宿。
　　学校门口这种地方，说是民宿，其实就是人家居民楼里的空房。没有多华丽的装修，甚至连基本的干净整洁都不太有保障。
　　房主穿着睡衣就下来接见肖燚他们，一看是两个男生，房主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又见怪不怪地准备给肖燚办入住。
　　“你要定标间啊？我们这的标间床很小的咧，一张床可睡不了两个人噢，尤其你们两个还都这么高。”
　　肖燚被房主说的有些迷茫。
　　“啊？标间不是两张床吗？”
　　房主被他这么一反问，反而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
　　“是有两张床的嘛，那个床不能挪的噢，你两还不如搞个大床房咧，大床房的床更舒服，我不多收钱的咧。”
　　肖燚一听大床房更舒服，犹豫了一下。想到他和严浔都是男生，睡一张床也没事吧，大不了中间隔个枕头，床舒服比较重要。
　　“也行，那就开间大床房吧。”
　　“欸！这就对了嘛，大床房舒服，我都懂的啦。愣个，你两谁用哇？”
　　后面那句，房主靠近肖燚悄悄问的。
　　“啊？我付钱啊，我两一起住。”
　　肖燚显然没听懂房主的话里有话。
　　“哎呀你咋这个呆瓜！我是问你两谁戴哇，我这有送的哇，但是你得告诉我尺寸哇。你两都男的，我这也不好判断哇，你两…尺寸应该还是有区别的哇。”
　　房主边说还边打量着肖燚和远处地严浔。
　　房主的口音，一口一个哇哇哇的，听得肖燚脑壳疼，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房主误会了。他连忙解释说：“不用不用，我们不需要的。”
　　“哎呀，咋滴不需要哇，不卫生哇！男孩子也是要的嘛。”
　　结果肖燚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房主更误会了，急的就差当场给他科普两性卫生了。
　　严浔本来一直站在远处观察着这栋楼的消防情况，一看房东好像很激动的样子，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快步走过来想弄清情况。
　　肖燚余光里看见严浔走过来了，怕尴尬蔓延，便急忙和房主解释清楚。
　　“哎呀不是的，我和他就是普通的朋友，我们只是回来晚了宿舍进不去了才出来住一晚的。算了，还是开标间好了，麻烦您给安排一下，谢谢了。”
　　“哎呀，愣个早说嘛，瞧这事办的。那你加我好友，押金60和房费79一共139，你转我，钥匙给你，这儿楼梯上去201房哇。明天走的时候你把钥匙放屋里桌上，门直接带上就行咧。我中午查房没问题就退你押金哇。”
　　“行！转您了！”
　　肖燚也不墨迹，拿完钥匙，拉着严浔就上楼了，生怕晚一秒房主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语录被严浔听到。

　　一进房间，肖燚就叹了口气。房主没忽悠他，标间的床是真的小，而且卫生情况确实很一般，枕套都有些发黄。
　　“要不你还是回宿舍睡吧？我自己在这凑合一晚就行了。你不是有洁癖嘛，没必要跟着我在这受罪。”
　　“没事，我可以不用枕头。不早了，你洗把脸就睡吧。”
　　这个条件严浔确实很嫌弃，但是他更不放心让肖燚自己在这。
　　他还记得肖燚不喜欢挨着厕所睡觉，所以他走到厕所旁边的床边，把枕头收起来，把被子干净的一面朝外折起来当枕头用，脱下外套盖着自己上半身就躺下了。
　　肖燚进去厕所，在洗手台边放掉一点水后才接了一抔泼向自己的脸，用手抹了抹。然后他关上了厕所的门准备解手。
　　想到刚才房主说的话，他看了看自己，再想象了一下严浔的，有些不爽。
　　什么叫尺寸有区别？他也没比严浔矮多少啊！体格上来说确实因为他平常不爱锻炼，没有严浔看着强壮，但也不至于差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