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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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卫人数太多，不能贸然进城，会引起怀疑。
魏子初之所以于水城停驻，除了这里离南疆近之外，便是当前的城主是魏王的旧部，可以庇护一二。
秦湘垂眸，道好。
她在客栈里目送魏子初远走。
店里小二看她那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新婚夫妇，胜过燕尔。”
秦湘慢吞吞地回头，面上发燥，薄如面皮的脸颊染过几分红晕。
“小二，你们水城今日怎么都在路上铺起红纸？”
秦湘说的是刚刚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路上铺满了红如朝霞的宣纸，偶有马车在纸上踩踏出一个又一个泥印。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这都不知道。我们城主的女儿今日及笄，早几个月就开始命人准备了，能不风光吗？别说是地上都铺着红纸沾沾喜气，今日还有城主府的人撒钱跟撒土一样，那些小童们都抢疯了。”
秦湘听到及笄两个字之后忍不住怔住了。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似乎再过两日，也该是自己的及笄礼。
大秦氏之前还说过，要找京都里最德高望重的诰命给她冠簪。
现在...
“呵，夫人，你是不知道，那城主的姑娘可是个稀罕人物，美若天仙，又有才情，人人都说，她将来是要嫁进京都当皇后的。”
秦湘的脸藏在面纱下，是露出了一双皎月般的明眸，听了店小二的话后，她问：“果真这么美吗？”
脑海中想起的却是李千丞那张浓妆淡抹总相宜的俊脸，皇家的人，从来是不缺美人的。
他选皇后，恐怕不会看外貌。
“是啊，你还不知道吧，”店小二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有家里人在官属做事，前些日里得到了秘密消息，说是刚被立为储君的六皇子要来水城办事，搞不好就是听了城主姑娘的名头才决定来的。”
六皇子？李千丞！
他要来这里做什么？秦湘眼皮子跳了下。
也没心情几乎和店小二寒暄了，直接拎着行李上楼。
等到了楼上，看着只有一间的厢房，秦湘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是了，在外人看来她现在和魏子初是夫妻，自然是应该住在一起，睡在一起的。
不然反叫人生疑。
她又拿些抹布将边边角角擦了一遍，出了一身汗后去洗了个澡。
中午太阳晒的正毒，魏子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女郎踮着脚立在窗前，拿毛帕擦着乌发。
秦湘的头发很长，又乌黑秀亮，此刻湿漉漉的，像山精野怪里的女妖，惊人的魅惑。
她看见魏子初，小小惊呼一下。
“怎么样了？”
魏子初收回晦暗不明的目光，坐在矮椅上，喝了一杯茶水后，方才在秦湘急切的目光下开口道：“王叔已经允诺了我，这一个月会将我父亲留下的旧部重新整合成编。”
他摩擦着茶杯。
魏子初一向谨慎，没什么和别人吐露计划的想法，可现在他目光如雾，沉沉浮浮，盯得秦湘心里发毛。
“此乃多事之秋，不破则立，家仇要报，私恨要解，黄天无道，不得不反。”
“秦湘，如果真的将父亲的旧部收了了回来，那么此路将再无回头之路。”
“你...”他踟蹰了一二，眼眸中闪过犹豫。
他想问秦湘是否愿意跟着他一起，可是现在的魏子初有什么脸让别人配自己做反贼呢？
秦湘噗嗤笑了出来，“你以前找姑母说让我做妾都面不改色，如今不过是报仇雪恨，怎么还怕我不愿意答应。”
秦湘一身骨头里至少有那么半数都是反骨。
这两日，两人的关系却是比之前熟稔不少，因此连这种玩笑话也能开起来了。
“不过，今日那个于叔有没有和表哥说，六皇子不日将来？”
秦湘有些担心那个城主只是曲意逢和，毕竟此刻水城的人都知道他家大姑娘要进京选秀，既然有这样的一条道路能走，未必愿意跟着魏子初。
魏子初抬头，“他说了。”
他声音平静。
仿佛被提到的人不是他的至仇。
“我们计划在他来的时候设置陷阱，拿他来威胁京都人，争取缓冲时间。”
秦湘又想到那本书里的少年天子李千丞了，心机深不可测，谈笑之间大权在握，不由惴惴道：“他不是那么好拿捏住的人。”
魏子初：“我知道。”
“但我也不会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人。”
“秦湘，你要信我。”魏子初说，同一种错误，他只会犯一次。
秦湘想起小时候，小时候的魏子初其实远没有现在这般看着不好相处。
在她没有亲眼目睹魏子初杀人之前，在她没有害怕逃避魏子初之前——
秦湘和魏子初，也应当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小时候的魏子初很是挑食，吃葡萄不吃葡萄皮，吃饺子不吃饺子馅，就连红烧肉也不要上面肥腻的一端，大秦氏为此伤透了头脑，最后生出一计。
先哄秦湘和自己一块撒谎，命手艺冠绝京都的厨人拿肥腻腻的肉馅剁碎成泥混着菜汁包进饺子里，骗魏子初里面没有肥肉丁，还让秦湘吃一个演给他看。
当时年仅七八岁的小世子爷吃的面不改色，唬的大秦氏自己都亲自长了一个，却被里面肥腻的汤汁呕的差点没吐出来。
于是这当娘的便看见自己常年冰山脸的小儿子，头一次浅浅地牵了一下唇。
后来大秦氏再也没能成功骗过魏子初。
两人具是沉默了下。
等夜深了，要点灯时，秦湘有些紧张地问魏子初这该怎么个睡法。
酒馆准备的客房虽然算不上小，可床却只有一个。
孤男寡女的，到底多有些不方便。
魏子初声音自持，“我打地铺。”
回答果断。
……
相隔千里的京都。
多事之秋，人心惶惶。
魏王府充军的充军，打杀的打杀。
昔日里是权利顶端的一批人，如今却背上了卖国的罪名。
往日里那些卑躬屈膝费尽心思也要和魏王府搭上关系的人，如今早就人作鸟兽散，不成气候了。
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教箫先生的去向。
教箫先生幽幽的叹了口气，“秦湘啊，秦湘...”
他那只被火烧火燎的手落于舆图上的水城。
而水城就是大禹朝和南疆接壤的最后一座边境之城。
水城以北是大禹，水城以南是南疆。
城外一条蜿蜒曲折的护城河，阻挠了南疆长虫的爬行，让水城这座小小的城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大禹阻挡南疆最坚实的后盾。
跪在地上的下属闻声抬头。
“祭司，圣女既然已经到了水城，何不命人乔装进城，带走圣女。”
“蠢货。”
秦湘的教箫先生...不，是南疆凌驾于众生之上，取代了圣女的实际掌权者——大祭司，蔑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下属。
“你现在掠走她，她必然还心向大禹。”
“不若等他们自己发现她的身份，众叛亲离，我倒要看看这个魏子初情深几何，是否还能继续护着一个间接害死自己亲人的女人。”
“到那个时候，南疆会以空前绝后的加冕仪式迎接她。”
“迎接——圣女归位。”
月光荡漾在湖上，波光粼粼折射出船上那高大的人影。
芝兰玉树。
只是半面佛陀，半面恶鬼。
眼神里是慈悲和浑噩交织。
“再过半个月就好，”大祭司低头自语，撑船的下属屏息凝神。
“再过半个月，我就带你回家。”他说。
却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远在水城的秦湘打了个喷嚏。
……
“殿下，夜深露重，好歹多披件大氅啊！”
跳跃的灯火照耀这一窗名室，被唤作殿下的人缓缓抬起头，面色是终年不见日光的苍白。
李千丞：“还没找到魏子初么？”
“御林军办事不力，还望殿下责罚！”
他轻轻笑了声：“没什么好责罚的，魏子初办事...你是挑不出痕迹的。只不过，凡是人，便可以猜度。”
“虽然找不到他的迹象，但却可以猜测一二。若我是魏子初，被人空口白牙的抄了家，必然会想尽方法去南疆看看，看看他引以为豪的生父到底有没有私通南疆，苟藏圣女，至于其他的，还要见机行事。”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多半就藏在水城。”
他眉心一点丹红的印记，落在如玉般雪白的脸上，与乌发相映衬，衬得人如腊月寒冬的梅，活像谪仙。
“跟父皇上书，多要些兵力。”
李千丞淡淡吩咐道，“不日发兵水城。”
其实他平日里做事并不会这么急，至少他熟读兵法，深知穷寇不追的道理。
只不过，他一闭眼，便会想起那日小姑娘决绝的眼，含泪的眸，被染上血迹的素衣...到底是有些心痒痒。
“哦，对了，魏玫，把她从水牢里提出来吧，派几个御医诊治一下，这次要带着她。”
李千丞弹了弹锦袍，漫不经心的吩咐了句，“仔细些，她还大有用处。”
那日魏王府抄家后，魁梧的壮汉们没一个是血气方刚的，只有这么一个小娘子提着枪冲了出来。
蠢的无可救药，李千丞想。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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