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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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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鲤又在床上窝了三日,终于可以下床自如行走,不过不蹦不跳,小心翼翼。
三皇子看到张小鲤凄惨模样,回去对二皇子好生渲染了一番,而二皇子在太子之后接手惊鹊门,那日来,除了带去皇上意思,本就想表现得虽严格但亲和,却使得张小鲤险些命丧黄泉,故而特意嘱咐了莫天觉,让张小鲤近日千万不可去惊鹊门。
张小鲤本还想走之前稍微出点力,也只好作罢,便带着浅墨流朱去了一趟抱桃阁,要同蕊娘说自己打算离开长安的事情。
时隔多日再来抱桃阁,除了门口那支桃花,其他地方变了不少模样,大约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春日,整个抱桃阁风格变得比之前要明丽许多,色彩也浓艳了几分,大厅里摆着瓷瓶、画卷作为装饰,旁边还有一些木制雕刻品,有小人、小鸟儿、都栩栩如生。
白日抱桃阁没什么人,张小鲤一进门,张着嘴欣赏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蕊娘含笑的声音:“小鲤,又看哪位美姐姐看呆了?”
张小鲤噗嗤一笑,转头道:“我是看抱桃阁,修葺得好生漂亮!”
因天气渐暖,蕊娘穿得比之前薄了些,身段越发显得动人,她今日还未施什么粉黛,头发也只简单地用那根白银桃花簪束在脑后,皓齿蛾眉,白润得似一团暖玉。
张小鲤惊喜道:“蕊姐姐今日好美!”
蕊娘一怔,笑意更深:“就你嘴甜,我今日都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你就夸上了?”
“真的很好看!”张小鲤认真地说,“比平日看着还要年轻几分,而且更显得温柔亲和,让人心里好舒服。”
蕊娘笑着摸了摸张小鲤的脑袋,浅墨和流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蕊娘板起脸,说:“你们两个还笑?让你们好生照顾小鲤,她今日才能下床。”
流朱沉稳一些,赶紧敛了笑,浅墨性子急一些,辩解道:“我们真的尽心尽力照顾着,您看我都瘦了一圈!”
张小鲤也赶紧道:“不是今日才能下床,其实前日就可以了。”
“那你过了两天才来看我?”蕊娘道,见张小鲤神色紧张,又轻笑道,“好了,逗你们呢,浅墨流朱,你们去找别人玩着,我和小鲤单独聊一聊。”
浅墨欢欢乐乐地应了一声,拉着流朱走了,蕊娘带着张小鲤走入雅间,里头已备好了各类食物和糕点,张小鲤开心地坐下,蕊娘按了按太阳穴,道:“其实我早知你好得差不多了,一直想去看你,但实在是太忙。”
“我知道我知道。”张小鲤说,“你不必担心,我有浅墨流朱照顾,好得很。她们两个实在机灵。”
蕊娘轻笑一声,随即又收起了笑,满怀担忧地看着张小鲤:“其实我不去看你,也是被吓到了。你昏着的时候,我去看过你一次,那模样简直……比上回在这儿还可怕。小鲤,你来长安这才多久?受多少次重伤了?”
张小鲤就知道蕊娘必然担心,她笑了笑,道:“以后不会了,我要离开长安了。这官,也不做了。”
蕊娘本在倒茶,闻言愕然地放下茶壶,道:“不做官了?离开长安?”
张小鲤点头:“嗯,你别担心,我就是辞官而已,反正我也没有家,四海漂泊,肯定会时时来长安,到时候还是可以常来抱桃阁看你。”
蕊娘轻轻蹙眉,又叹了口气:“我虽舍不得,但这样也好。你的确是不适合这里,但你若独自离开……”
“没事,林存善会跟我一起走。”张小鲤轻笑道,“对了,蕊姐姐,我猜,你也早就发现了我和林存善并不是一对吧?”
蕊娘不由得笑了,眉间的郁郁之色淡了几分:“嗯。”
张小鲤笑着说:“我和他先扮作兄妹,没什么人信;又扮作情侣,仍是没什么人信……可见我和林存善就是格格不入。不过他也有不得不离开长安的理由,所以我们会一起走,我武功高强,他脑子聪明,应该能过的不错。”
“林公子此人,虽总是言笑晏晏,但城府颇深。”蕊娘用一种并不是贬损也不是赞赏的平静语气说着,“与他一同生活,的确不至于吃亏或吃苦。”
张小鲤点头,蕊娘却话锋一转,道:“但,你们既非兄妹,又非夫妻,如何一起生活?”
张小鲤愣了一下,说:“就像现在一样啊。难道,不可以吗?”
蕊娘凝视着张小鲤半晌,一笑:“当然可以。你走的前几日告诉我,我给你准备一些路上带着的东西,你想去哪里?”
“还没想好,可能先下江南吧,北方实在太冷了,趁着转春,去南方待一段时间,等热了,再来北边。”张小鲤笑着说。
“好。”蕊娘轻轻摩挲着张小鲤的手,神色有一些惆怅,“你走了也好,你不适合这里。”
这话她方才已说过一次,张小鲤不明白她为何要再说一次,有些困惑,却发现蕊娘没看她,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张小鲤隐隐间感受到了什么,伸手反握住蕊娘的手,她的手比想象中粗糙许多,还有一些陈年伤口。
张小鲤道:“蕊姐姐,你是不是,其实也不想留在长安?如果是的话,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啊。不要担心钱的事,我有赚钱的办法,我可以当女镖师,女护卫,我之前就当过,我这种女护卫很走俏的,很多女子远嫁,若能请到女护卫,不知道多高兴。还有林存善,也可以当说书先生……”
张小鲤的声音渐渐弱了,因为她看见蕊娘眼眶居然微微泛了红,蕊娘深吸一口气,说:“小鲤,谢谢你,但我还得留在这里,我若走了,抱桃阁一关,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要受更大的苦。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离开,到时候,我一定去找你。”
张小鲤有些怅然,随即轻声道:“还有一事,我走之后,有些怕公主来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蕊娘意外且困惑,“为何?”
“哎,她要我做一件事,我不想做,所以才必须要在春猎前离开。”张小鲤蹙着眉头,“她虽并不知道你我关系这样要好,但我怕我一走了之,她盛怒之下四处找人发泄。”
蕊娘微笑,道:“这个你不必替我担心,若公主当真要做什么,我也有自保的能力。何况,我认为,昭华公主并不至于牵连到我头上来,如你所言,她又不知你同我这般要好。倒是单姑娘,可能会成为昭华公主的目标。”
张小鲤讪笑了一下,说:“单姐姐,倒应该没事……”
端王肯定会拼死保护单谷雨的,这面子,昭华必然还是会卖的。
张小鲤想到一件事,道:“还有,蕊姐姐,走之前我想去祭拜一下思竹姐姐,她入葬我都没能去,实在羞愧。”
提到思竹,蕊娘的表情更加忧郁,她轻轻点头,说:“你急着走么?”
“不着急,应该正月末离开。”
“好,过些日子我通知你,我们一起去祭拜思竹。”蕊娘轻声道。
张小鲤点点头,又和蕊娘聊了一番,便带着浅墨流朱离开,想着既然都出门了,不如还是去一趟惊鹊门,也向莫天觉好好地告个别。
不料才走出抱桃阁,便有两名黑衣蝶卫严阵以待,低声道:“殿下请您去一趟。”
张小鲤一怔,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但还是神色淡定地回头让浅墨和流朱在抱桃阁里等自己,而后道:“去……宫中?”
蝶卫道:“不是,请随我们来。”
周围并没有马车,竟是步行,那蝶卫递给张小鲤一个有垂纱的帽子,张小鲤扣上,跟着一路走出听柳巷,才想起巷口就是芳菲阁。
果然,蝶卫带着她一路往前,张小鲤带着帽子,连周围是什么样都看不清,只能听出人很多,而且似乎都是真正的顾客,她们并未注意到张小鲤和两个蝶卫,热络地买办着。
一路走入一间隔间,门一关上,外边的喧闹登时归为安静。
“把帽子摘了。”昭华的声音冷淡地传来。
张小鲤闭了闭眼,摘下帽子,果然对面是昭华,不过她今日穿得堪称朴素——一身和蝶卫相似的黑衣,头上竟半点首饰都没戴。
张小鲤一怔,昭华冷冷地说:“看什么?觉得本宫很狼狈么?被关禁闭逃出来,父皇是睁一只眼闭只眼,我也要给父皇面子,不能太招摇。”
“没有,殿下这般,也难掩绝色。”张小鲤拱手道。
“不必谄媚。”昭华冷哼一声,“张小鲤,你是鲤鱼,不是蝉,还想玩这一出金蝉脱壳呢?”
张小鲤垂眸。
她就知道,昭华迫不及待出宫也要见她,定是已知晓她打算走人。
昭华眯眼看着张小鲤:“你不是想知道胡珏的事吗?怎么,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张小鲤说:“微臣之前问胡大人的事,只是想重理旧案,借此邀功升职,如今都要辞官了……”
“若是往常,我早就一脚踹在你脸上,不过,本宫知道这一脚下去,你多半又要躺上半个月,只能让你先欠着了。”
还是一如既往地跋扈,蛮不讲理。
张小鲤深吸一口气,跪下,道:“殿下想踹,便踹吧,恕微臣不能为公主动手——但微臣发誓,会离开京城,从此以后,殿下不必担心消息走漏。”
“担心?”昭华又是一声冷笑,“怎么,翟仟凌没有把消息带给你么?本宫差点杀了安珀,这才被关了禁闭。”
张小鲤垂着头没有说话,昭华起身,挑起张小鲤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本宫为什么要对一个鞑密舞姬如此上心?”
张小鲤说:“微臣不……”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昭华掐着张小鲤的下巴,几乎要将她下巴掐断,“毕竟,安珀就是林存善从天香楼找到送进宫的!那时在宫中,本宫让你杀她,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还装傻!真以为这么多天了,本宫什么都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