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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第 1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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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垂眸望着她片刻,叹气道:“小鲤,虽已道歉多回,但我知此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地道。但你放心,你阿姐在鹰卫吃好喝好,我还派人准备了新的床榻和被褥,所有鹰卫都不轻易打扰她——如何,也算不得阶下囚。”
“被人关着,还不能算阶下囚吗?”张小鲤将那张纸小心收好,抬眼看着三皇子,“三殿下不必安慰我,我早已说过,愿赌服输。”
三皇子却伸手,轻轻按在张小鲤肩头:“可我见你这样,心里实在愧疚。”
张小鲤疑惑道:“那,三皇子的意思是,愿意放我离开?”
三皇子一顿,道:“这……如今父皇已下旨,我如何能违背圣旨?何况你方才也听到了,父皇龙体欠安,我又怎能用此事,再度惹恼父皇。”
张小鲤更加不理解,道:“既是如此,三殿下说什么愧疚,又有何益?愧疚而不能弥补,说出来,简直是在嘲弄我。”
“我怎么会有这个意思?”三皇子摆手,“我虽不能同你取消婚约,但想用其他的来弥补你。此前没有发现,你这样你穿衣打扮,十分好看。咦?这根金凤钗你终于戴上了,真好看,很衬你。”
张小鲤勉强笑了笑:“多谢三殿下夸奖。不过,我们在围场时,不已说得很清楚了么?这婚事是无可奈何,您不需要夸我。”
何况,她已决心逃跑,这三皇子做这些,也不可能撼动这决心分毫。
三皇子却道:“我这几日思及你的一颦一笑,却又是愧疚,又是欣喜。愧疚的是用了不妥的手段要你嫁给我,欣喜的是,我要娶之人,毕竟是你。小鲤,我想……我对你的感情,恐怕,比我自己想的要深重许多。”
张小鲤茫然地望着三皇子,三皇子认真地看着她,竟还有一丝赧然:“虽然这开头是错误的,可未必将来也是错误。我……不曾光明正大地喜欢一个人,还如同现在这般直接说出来,可你性子直率,我便也不想绕弯子。”
张小鲤突然说:“什么叫,不曾光明正大地喜欢一人?三殿下,曾鬼鬼祟祟地喜欢过一个人?”
三皇子没留神,听到这话,险些被呛到,咳了好几声,哭笑不得地说:“鬼鬼祟祟……你这用词造诣,还真是……”
他缓了一下,犹豫片刻,道:“我既是心悦你,便不该瞒你。是,我曾喜欢过某个人,但那人,我不该,也不能喜欢。如今,更加不能。”
张小鲤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试探道:“那人,也是如同你所言,是个很不寻常的女子么?”
三皇子为难地说:“这……那人……比较特殊,不可用这番规矩来界定。那人看似有些冷漠,实则心地善良正直,在我困难之时,助我良多……”
他顿了一下,摇头:“不过,我与那人,从来不可能。那人待我,也并没有那般心思。”
张小鲤恍然大悟——三皇子所言的困难之时助他良多,恐怕,指的就是他曾被怀疑杀害胡珏,是莫天觉初露峥嵘,找出三皇子的无罪之证,力挽狂澜。
的确,莫天觉破案时的严谨、细心、善良,总归是……
张小鲤想起自己与莫天觉初遇的那段时间,不由得道:“三殿下,我懂你。”
三皇子愕然地看着张小鲤,道:“你……懂什么?”
张小鲤既不能挑明三皇子对莫天觉的心思,也不好说自己曾对莫天觉也曾……这哑谜打下去,没完没了,只好说:“懂你……呃,珍视某个人,却无法与之相伴相守的心情。我说的不是男子,是阿姐,我与阿姐姐妹情深,却因世情冷暖,分隔这么久,直到如今,虽相认,如今境遇却也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三皇子怔忪了好一会儿,无奈地笑了:“你还是在怨我。好吧,我不多说了,小鲤油盐不进,我越是多说,你怕是越思念蕊娘,从而对我越发埋怨。”
张小鲤没有说话,三皇子伸手,为张小鲤正了正那金凤钗,他靠得很近,气息打在张小鲤的额头,他其实也是个十分俊朗的少年,英气十足,器宇轩昂。
“不过,我说你这样好看,并未撒谎。”三皇子低声道,“乃是真心。”
张小鲤的心头没有任何波澜,只一板一眼地道了谢。
三皇子摇摇头,转身走了。
张小鲤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头要回屋,却看见院中亭子里,昭华不知何时来了,从她这角度,方才张小鲤和三皇子的一言一行,恐怕尽收眼底,昭华坐在椅子上,模样懒散,眼神却透着一点讥讽,也不知她是何时来的,看到了多少。
被昭华这样盯着,张小鲤有点不自在地挪步回去,行礼道:“昭华公主。”
昭华轻哼一声,道:“怎么样?是不是被翟仟凌感动到了?”
张小鲤惊讶道:“殿下耳力真好,这么远,竟能听到我们说话。”
连张小鲤都无法听到这边昭华的动静!
昭华不屑道:“本宫哪里需要听?方才他的表现便已足够明显。私下拉着你聊天,无非是更进一步,剖析内心,说对你有情有愧芸芸。”
张小鲤更加意外,道:“殿下竟这般了解三殿下。”
昭华不咸不淡地说:“本宫不单是了解他,是了解所有人。就连翟仟凌这般的蠢货也晓得,女子心软,你毕竟是他未来的妻子。再忠诚的下属,犹有背叛之时,而一个爱着丈夫的妻子,是愿意为之做任何事的。”
张小鲤顿了好一会儿,苦笑道:“那三殿下,恐怕是白费力气了。”
各种层面上来说,都是白费力气。
昭华打量着张小鲤,似在分辨她所言是假是真,半晌,直接起身似是要走,张小鲤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民女有一事不解。”
昭华回眸,有些不耐烦:“什么?”
张小鲤道:“方才在怡华殿,民女见那屏风被锦缎盖着,这是……为何?”
昭华更加不耐烦:“白日阳光夺目,经由金丝,更是刺眼,若不盖着,是想闪瞎本宫么?”
说罢,昭华便直接离去了,张小鲤没想到是个这么个朴实无华的理由,呆了一呆。待徐嬷嬷来后,张小鲤问了一嘴,才晓得昭华在得到屏风后没多久,就失了兴趣,好几个宫女甚至因此白日清扫大殿时被映得一时眼盲,昭华自己也被照过两次,当即也不管这屏风花了多少心思和银钱,大部分时候都索性让人用锦缎盖着,皇上要来看望她时,昭华才着人掀开。
这延昌宫里的东西,还真是看着光鲜,却未必实用……
正如这徐嬷嬷一般,她对于自己默许张小鲤和三皇子婚前私下见面一事绝口不提,只又继续同张小鲤滔滔不绝地说起不日后就要到来的婚事规则,张小鲤尽量配合地听着,如此,晃眼便又过了五日。
这五日,每日睁眼是徐嬷嬷,闭眼又是徐嬷嬷。
待新婚那日,张小鲤要先被送出宫,在一处安排好的院落中稍作等待,犹如其他待嫁的新娘一般。之后,三皇子会亲自来迎亲,带着张小鲤先来到宫中,参拜皇帝皇后,之后再带着张小鲤回到三皇子府上——三皇子这府邸,此前皇上就赏给了他,只是三皇子一直没心力打理,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鹰卫所内,偶尔休息,也是来宫中小住。
如今,三皇子那边也正紧锣密鼓地修葺府邸,迎接新人。
参宴宾客,都会在三皇子府邸里,因三皇子较为平易近人,这婚事也颇有些要昭告天下,击穿谣言的意思,故而宾客据说不少,除了皇帝皇后在宫中,其他人王亲贵族,都会直接在三皇子府邸里恭贺新人观礼。
三皇子打过招呼,在府邸内行事自由些便是,故而徐嬷嬷倒也没有强求,只是从待嫁之处来宫内这一路上,以及进宫后见皇帝皇后,自是有一堆规矩,这半点也不能错。
这些规矩,张小鲤左耳进,右耳出,却也在徐嬷嬷不厌其烦的唠叨下,慢慢记下了不少,她十分无奈——最终她也不会参与这场婚事,知道这些又有何益?
另外,这五日张小鲤深居延昌宫,除了康复后第一日还碰到了昭华和三皇子之外,此后便没再碰见过人,延昌宫这么大,却又这么小,张小鲤掐指一算,自己来宫内竟也十一二日了,越过越觉得时间漫长,简直是度日如年。
好在三月二十四日,转机出现——
昭华要去瑶光寺为皇上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