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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 1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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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鲤瞠目结舌地看着林存善,林存善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屑:“他的能力极其有限,却不自量力,做了三年复国的美梦。原本,他自己瞎折腾便罢了,可他认定自己势单力薄,想要寻求助力,竟千方百计地找到了林家,使我不可能再以林存善的身份在林家生活。”
张小鲤说:“他找你,应是因为肯定你的能力。”
“我何须他肯定?”林存善将手背在身后,又是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我的能力,我自己最清楚。辅佐一个废物,是稳赔不赚的买卖,且他从来不知见好就收,死缠烂打甚至威逼利诱,我实在烦了,便将他杀了。林家对我有愧亦有惧,所以配合我的一切安排,让我能光明正大离开。唯一不妥,便是没料到阿染琥的死士还有几分本事,能将我逼入绝境。”
林存善说得轻描淡写,语气里还带一点嫌恶,仿佛说到杀阿染琥都嫌脏了自己的手,张小鲤有点茫然,不由得说:“可,如果你不想帮鞑密复国,又为什么要救安珀,安排这一切?”
“从成巽掌权开始,我便知鞑密待不得,需及早回闵国。”林存善回忆着说,“我更知晓,若想在闵国居高位,择明主十分重要。如今的皇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他的身体略有抱恙,并非长寿之态。诸位皇子中,有一位,才是闵国将来的主人,是我要攀附的对象。”
张小鲤简直无语了,说:“那时鞑密还未全灭,你竟已在思考闵国的下一任皇帝是谁?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又和安珀、昭华公主有什么关系?”
林存善道:“你觉得,安珀此番揭露当年真相,真正受到影响的,是昭华公主还是二皇子?”
张小鲤一怔,道:“自然是……二皇子。”
虽然皇上或许会有自己的判断,但在张小鲤和其他人看来,无疑问题更大的是二皇子,昭华比起施害者,显然更像一个受害者。
林存善颔首:“嗯。其实那时救回安珀,听她描述一切,我便知晓,错在二皇子,而非昭华公主。”
张小鲤悚然道:“你为何不告诉安珀?!你若说了,她或许就不会如此执着于找昭华公主复仇……”
林存善道:“我怎么会没告诉她?她本就将信将疑,何况于她而言,报复公主或二皇子,也都只能依靠冒充阿染朵。”
是了,安珀只是一颗棋,这棋最后能发挥什么作用,只能看下棋人和当时的棋局,于林存善而言,他直指的目标,从来都是二皇子。
张小鲤困惑地说:“你是想对付二皇子,可是,为什么?”
“二皇子在同鞑密一战中居功至伟,手段却透露出此人毒辣计较,绝非易与之辈。伴君如伴虎,碰到这种君,凶猛甚于虎。我自然希望,闵国将来的君王,是个宽厚善良,好糊弄的主。”林存善理所当然地说,“何况,二皇子极少用鞑密人,他多少对鞑密人有所偏见,我的身份,在他手下,必不得志。我总要择明主而侍吧?鞑密王喜怒无常,斤斤计较,我已受够了这般君王。”
张小鲤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不可思议地说:“择明主而侍是这么用的吗?仅仅是因为害怕二皇子不是个好伺候的君主,你就花费这么多心思……你怎么不干脆自己来当皇帝算了?”
林存善居然厚脸皮地笑了,说:“若可以,我也不介意啊。”
张小鲤无言以对,半晌,只能说:“所以,你把事情弄得这般复杂,只是为了在闵国升官,找一个好侍奉的君主?闵国和鞑密之间的情仇你根本无所谓?”
林存善正色道:“小鲤,你不明白,可是你本该明白的。你和我一样,颠沛流离,四海为家。于我而言,根本没有所谓的国家之分,鞑密也好,闵国也好,从来都不是能庇佑我之所。从我有意识以来,母亲嫌恶我,父亲敌视我,我在鞑密,只能戴着面具求生,在闵国,亦是个不入流的杂种。我没有家,更没有国,于我而言,只有身居高位,不必再担惊受怕,才是最重要的。”
张小鲤能听出来,林存善这番话说得很真心实意,她隐隐觉得可以理解,又仍觉得荒唐,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什么,说:“单姐姐当时对莫大人下毒……”
“我和单谷雨,显然不是从属关系。”林存善毫不犹豫地说,“她有她的关系、感情、选择。她那时寻我,是因为出于身份立场,她知我们应守望相助,但不代表我可以掌控她。”
言下之意,单谷雨会为了张婧对莫天觉下毒,并不是林存善能想到的。
这一点,张小鲤还是比较相信的,林存善没有理由对莫天觉动手……
张小鲤心头一动,突然问:“那,那夜在船上,你要同我一起离开,是真是假?”
“我都给船夫塞钱,让他快快开船了,还能有假?那时,你说,因为我是林存善。我便想,什么双重身份,什么身居高位,运筹帷幄……当一个林存善,不也挺好的吗?你虽是个意外,却也让我意识到,人……可以有另一种活法。”林存善有点可惜地摇了摇头,“只是,老天都不忍看我功亏一篑,所以我没有逃,是你逃了。”
张小鲤看着林存善,片刻后,突然道:“那现在,如果我再让你跟我走,你愿意走吗?”
林存善叹了口气,说:“小鲤,你走不了。你若要问我,那我也要问你——我与你的阿姐,你会选择谁?”
张小鲤惊道:“阿姐?”
林存善无语地笑了:“你好歹也稍微装作犹豫一下啊……”
张小鲤的眼神却掠过林存善,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
林存善一怔,意识到什么,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侍女打扮模样的人跟在端王身后,正往皇帝的帐篷方向走去。
那女子的身段实在眼熟,风姿曼妙,摇曳生姿,浓密的发间戴着一个不算显眼,对张小鲤来说却分外熟悉的桃花白银簪……是蕊娘。
张小鲤不再犹豫,快步追上,林存善望着张小鲤的背影,无奈一笑,旋即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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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鲤追着蕊娘而去,半路却猛地被拉住,张小鲤不耐烦地回头,却见是三皇子,他也盯着蕊娘的背影,神色有几分凝重。
“张小鲤。”三皇子轻声说,“你别冲动……先前,皇叔说有个人必须要引荐给皇上,我还当是谁,居然是蕊娘。”
此时林存善也追了上来,三皇子看了他一眼,知他定什么都知晓,顿了一下,又把声音压得更低:“我和二皇兄都知道,蕊娘才是你阿姐……二皇兄一直以为蕊娘已死,可……”
张小鲤心跳如雷,紧张地说:“为何端王要带阿姐见皇上?!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三皇子神色也有几分迷茫,林存善盯着蕊娘进入皇帝帐篷的背影,沉吟道:“皇上愿意相见,恐怕和抱桃阁之事有几分关系。但她本可以置身事外,不必被卷入纷争……小鲤,恐怕你先前的那些猜测是对的,否则,端王怎么会也掺和进去?”
三皇子疑惑地说:“什么猜测?和皇叔的关系又是什么?”
张小鲤有些绝望。
她揣测端王才是抱桃阁背后之人,是真正掌控蕊娘的人,如今看来,确凿无疑。端王定是见二皇子因天明关之事惹怒了皇帝,所以想要趁胜追击,让蕊娘说出更多对二皇子不利之事……
林存善没有回答三皇子的话,而是劝道:“小鲤,我知道你很着急,但那是皇上的帐篷,若没有召见,贸然闯入,会被看作弑君。”
此时另一边,汪公公带着莫天觉匆匆走来,莫天觉见三人站在此处,不由得一怔,道:“难怪汲勤找不到你们,皇上召见惊鹊门人前去,说是有桩陈年旧案需记录在案——”
“——带上我!”张小鲤急不可耐地说,“带上我!”
莫天觉有点莫名,看了一眼汪公公,汪公公瞥了一眼张小鲤,轻声细语地说:“皇上说了,惊鹊门中人去,张大人和林大人若想同往,想必也是可行的。”
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