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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第 1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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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鲤的眼睛亮晶晶的,莫天觉不自觉笑了笑,颔首在帐篷内侧蹲下,道:“我们的帐篷大多是涂满桐油的布幔所制,而皇子公主郡主的,为御风寒,是以布幔辅以数张牛皮所制,更加厚实。郡主的帐篷内部,就缝制了数块牛皮,但这一块……”
莫天觉轻轻掀开了两张牛皮。
一张是帐篷从入口处开始,往右边约莫一臂宽的位置,一张则是再往前靠中间的部分。
其他牛皮中间刷的都是普通的桐油,色泽接近透明,而靠近入口位置的牛皮后,竟是一层加了黑色颜料的桐油。
张小鲤惊愕不已:“这夹层桐油加了黑色染料,根本不透光……”
莫天觉点点头:“你跟我出来。”
张小鲤跟着莫天觉离开帐篷,莫天觉道:“你在右边观看,我们此前就是这个角度看着帐篷内发生的刺杀。”
张小鲤走到右边侧边观看,莫天觉掀开毛毡,再一次进入。
在入口处一点点的位置,尚能看到莫天觉的身影一晃,接下来就消失了一个眨眼的功夫,而后才再出现在中间那一段。
张小鲤立刻快步走回帐篷,道:“我全懂了!这涂抹染料的部分很短,正常走过,也不过一眨眼,而刚进帐篷,火盆本就会因风摇曳,影子会剧烈晃动,所以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点的时间里,人已经被偷梁换柱了。”
莫天觉道:“没错,而且另一头,郡主的影子一直都在,所以大家的关注点本就并不完全在知白身上。”
张小鲤激动地道:“那仔细询问这帐篷是谁准备的,便有线索了……”
三皇子一直没机会再说话,闻言有点得意,说:“不——”
“——不,不行。”张小鲤压根没听到他说话,自己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她伸手摸了摸那牛皮边沿,道:“这般粗糙,是有人分开它,再重新黏合的……”
三皇子无奈道:“张小鲤,我从前没有轻视过你,但现在看来,还是应该比不轻视再重视一点、敬佩你,此前,我还以为你同我一样,有勇无谋呢。”
张小鲤敷衍道:“多谢殿下。那,绊倒林存善的东西究竟是……?”
“玄机还是在这儿。”莫天觉重新蹲下,指了指,“看。”
张小鲤仔细看去,却见那帐篷处有一丁点儿圆孔,大约有半根小拇指粗细。
张小鲤眨了眨眼,道:“绊倒林存善的东西是穿过这个孔洞的绳子?”
三皇子有些惊讶,道:“你反应真快。”
张小鲤起身,道:“那,另一边岂非也有一个孔洞?”
莫天觉摇头:“找了很久,一无所获,再无其他孔洞。”
张小鲤困惑地道:“只有一边?那不符合常理啊……难道,另一头是捆在这铁架子上?”
“如今看来,只有这样了。”莫天觉点头道,“而且,我记得知白进入帐篷后,影子便剧烈晃动了一下,当时看着正常,因为似是开合毛毡导致进风吹动火盆,可若实际上是那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了架子上,知白摔倒时带动绳子,导致火盆剧烈晃动,也非常可能,这也正好让大家更能忽略影子暂时消失过的事实。”
张小鲤点点头,想到什么,走向角落里的那团遮阳毯。
遮阳毯很厚实,边沿缝制的线已经全散了,张小鲤研究了一会儿,说:“这线是人为扯松的。”
莫天觉说:“嗯,我也这样觉得。扯松遮阳毯,定是为了遮蔽火焰,使得帐篷内暗下来。”
张小鲤抬起那遮阳毯,看见松垮的一根线垂下来,她比了比长度,说:“这线还不断,有我一个人这么长,凶手可以一只手捏着线,刺杀完后一扯,遮阳毯就掉下来,正好会砸在火盆上。”
莫天觉说:“不错,光亮骤暗,眼睛最难适应,所以连知白可能都无法注意到对方藏匿去了何处。”
张小鲤在原地站了片刻,道:“所以……我们这是,查完了?”
莫天觉神色有几分无奈,道:“其实,我认为应该再仔细查看一下郡主的情况,只是郡主眼下……”
三皇子闻言,道:“是要查看伤口么?”
“不止。”莫天觉迟疑道,“其实,我仔细回想,始终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郡主遇刺时,似乎一动未动。”
张小鲤微微瞪大了眼睛,立刻道:“没错!我就说哪里奇怪……可想来想去,只是觉得那凶手的影子和林存善不大想象,似乎个子更矮小一些,脑袋那一块儿也更长一点,却没想到,问题是在郡主身上。”
三皇子转头,看向帘子边缘处的萧太医,道:“萧太医,你们可否判断出,郡主遇刺前,是否可能曾被人下药迷昏……之类的。”
萧太医一怔,为难地说:“这太难了,下官为郡主把脉时,郡主已受刺脉搏较为紊乱……”
“没事儿,是我强人所难了。”三皇子点点头。
“知白必不是凶手,那影子也可能是某种障眼法。”莫天觉蹙眉道,“只是郡主应该确实是郡主无疑——这帐篷内,我勉强接受,有某个可以藏匿一人之处,但若要说是有两个人配合着演一出戏,我实在想不出,这两人要如何逃脱。”
张小鲤苦笑道:“莫说两人,一个人也不可能啊。若是在外边,我倒是有个想法。”
莫天觉奇道:“你不妨说一说,兴许能启发我与三殿下?”
张小鲤好笑道:“外头杂草丛生,可以穿一身绿衣,卧倒在里头,大家行色匆匆,自然无人能发觉。不过,这杂草的确派上用场了。林存善摔倒那个瞬间,影子想必就是被外头的杂草挡住。若没有外边的杂草,我们就会看到帐篷内除了郡主,有两个人,一个趴着,一个站着。”
三皇子看着张小鲤,有点好笑地摇头,莫天觉却没笑,思索了一会儿,道:“躺着……有没有可能,在小鲤你掀开毛毡时,那人的确躺着?然后,趴伏着离开……”
张小鲤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抽搐,道:“这,我也不敢打包票说当时没人爬出去……”
三皇子突然道:“等等,还有件事,张小鲤几乎是火盆暗后瞬间冲到帐篷外的,那按理说凶手连收拾残局的时间都没有……可这根绊倒林存善的线,他要如何收起?别的不说,绑在火盆架上的线得解开吧?哪有这个时间?又是黑灯瞎火的。”
张小鲤和莫天觉都愣了一下,张小鲤道:“这要看,用的是什么线了。若是棉线一类的,火盆倒下的时候,肯定就烧断了……但的确,火盆就算倾倒,也是往前,不会烧到火盆架,就算线被烧断,按理说,火盆架上也该有个绳结……”
没想到三皇子的发问让他们之前的推断瞬间有了难以解释之处,莫天觉和张小鲤对视一眼,都有几分为难。
三皇子摆摆手,道:“罢了,先别空想,你们不是想查郡主么?张小鲤,你是女子,去便是了。”
张小鲤也不客气,直接掀了帘子,琅玕和萧太医将三人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虽有几分尴尬,却也只能照办。
三皇子和莫天觉则都转身,不但隔着帘子,还都背对郡主以避嫌,莫天觉也没闲着,蹲下来,拿起一旁的火钳,拨弄着火盆。
张小鲤轻声对萧太医和琅玕道:“冒犯郡主了……实乃为了查案……萧太医,可有什么不能碰的地方吗?”
离得近了,才发现这萧太医当真是鞑密长相,他道:“避开伤口便是,旁的倒没有什么。”
在一旁火盆的照耀下,安珀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恬静,只着中衣,身上盖着被子,张小鲤轻轻掀开被子,回忆着莫天觉检查阿奴的样子,一点点,一寸寸检查安珀的手臂、脚。
旁边琅玕和萧太医都看得心惊胆战,张小鲤这架势简直是在验尸。
张小鲤一路检查下来,有些意外——安珀的身上,竟有不少旧伤痕。